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五秒，静得左左几乎能透过电流听到云峥脑内算盘珠子崩飞又强行重组的噼啪声。
然后，他笑了。不是那种气极反笑的冷笑，而是真正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带着点沙哑和难以置信的玩味低笑。
“左左，”他慢悠悠地念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像在舌尖掂量过，“二十年不见，你讹人的手段比你的鞋跟尖还毒。一份夹带私货的‘律师函’，你就想空手套个老公？还是全市最贵的那一个。”
“啧，”左左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尽管他看不见，“云总，注意你的措辞。这叫风险对冲与资源优化整合。你堵我门，毁我清誉（虽然也没多少），我索要一点‘战略性’补偿，合情合理。再说了，”她语气轻佻起来，“协议第B项第7条看了吗？婚后单方面无理取闹者，罚睡书房，一次一周。我看你那书房挺大的，够你滚着睡。”
安娜在旁边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云峥在那头似乎被咖啡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才稳住：“……你连我书房多大都知道？左大律师，你这婚前调查做得是不是过于细致了？”
“好说，”左左面不改色，“毕竟要评估‘质押物’价值。万一你破产了，那书房改造成我的衣帽间，尺寸刚好。”
“行，你真行。”云峥听起来像是气乐了，“协议发我邮箱。我倒要看看，你这份‘结婚协议’里，除了睡书房，还给我埋了多少坑。”
“放心，坑不多，也就够埋十个八个你吧。”左左指尖划过屏幕，利落地点了发送，“发你了。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过时不候。顺便，提醒你看C项附加条款。”
“什么附加条款？”
“关于单方面毁约的赔偿——把你那辆破跑车的另一个车灯也给我送来。”左左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安娜捂着胸口，小脸煞白：“左左姐……这、这会不会太猛了？云总他……”
左左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亮得惊人：“怕什么？小时候他抢不过我饼干，现在照样抢不过我。等着吧，二十四小时内，他准签。”
“您、您这么肯定？”
左左红唇一勾，没说话。她当然肯定。以云峥那狗都嫌的胜负欲和对她二十年没熄灭的、扭曲的探究欲，哪怕这是份卖身契，为了赌一口气，他也会签。
果然，第二天下午，一份同城快递精准送达左左办公室。
没有回邮的协议，只有一个扁平的、用丝带系着的黑色礼盒。
左左挑眉，解开丝带。
盒子里，黑色天鹅绒衬垫上，安静地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跑车车灯。旁边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字迹：
「一个灯。赔你。」 「协议。签了。」 「人。晚上七点，律所楼下接。」 「敢放鸽子，把你律所大门堵到明年。」
落款只有一个嚣张的「云」字。
左左拿起那只冰凉的车灯，在手里掂了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拿起手机，对准车灯和卡片拍了张照，发给那个刚存没多久的号码，配文： 「质押物收到，品相尚可。」 「准点。迟到一分钟，协议C项附加条款启动。」
几乎秒回： 「C项是什么？」左左打字：「赔偿我另一个车灯。（微笑）」
对方输入了半天，最后发来六个点：「……」
紧接着又追来一条： 「左左，你等着。」
左左把手机一扔，往后靠在椅背上，心情好得想哼歌。
很好，战役第一阶段，完胜。至于晚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怼死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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