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五十九分。
夕阳给冰冷的玻璃幕墙大厦镀上了一层廉价的暖金色。左左站在律所楼下风口里,裙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像面不服输的旗。她第N次看表,指尖不耐烦地敲着手臂。
手机死寂,没有任何“我堵在路上”或者“给我留个车位”的求救信号。
七点整。一秒不差。
没有预想中引擎的咆哮,也没有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相对他昨天那辆哑光黑怪兽而言)的深灰色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她面前,稳得像个幽灵。
副驾车窗降下,露出云峥那张被墨镜遮掉一半的脸。他今天穿了件深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昨天照片上那惊世骇俗的牙印被巧妙地掩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反而更引人遐想。
“左律师,守时是美德。”他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带着点欠揍的平稳。
左左拉开车门,把自己摔进副驾,带进一股裹着香风和怒气的冷流。“云总的守时就是指踩着秒针出现,多一秒施舍都不给?”
“精准是商人的生命线。”他侧过头,墨镜滑下鼻梁,露出眼睛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脸上,“等得不耐烦了?我以为你左大律师最擅长‘等待’,比如等一份石沉大海的——”
“开车。”左左打断他,啪一声拉过安全带扣上,力度大得像要给这辆车来个胸外按压,“餐厅订好了?别告诉我你云大总裁的约会计划就是堵在晚高峰里思考人生。”
云峥轻笑一声,终于舍得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他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放心,堵不了你多久。毕竟,”他拖长声音,意有所指,“再堵下去,我怕左律师又要给我发点什么‘补充协议’了。”
车厢里弥漫着他车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混着左左身上带进来的、更具攻击性的花香,无声地厮杀。
“协议你签得倒是爽快。”左左看着窗外流动的车灯,语气随意得像在评论天气,“财产分割条款看懂了?没哭着找法务团队研究三天三夜?”
“看了。写得花里胡哨,核心思想不就一句: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他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带了点磨砂般的质感,“看心情分你一半?”
左左终于扭过头看他,假笑了一下:“云总概括得真精辟。看来二十年过去,阅读理解能力见长,终于不是那个连‘饼干盒打开要分享’都看不懂的小文盲了。”
前方红灯。车子稳稳停住。
云峥猛地摘了墨镜,转过脸来直视她。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那里面翻滚着二十年的旧账和某种被挑起的、极其强烈的兴味。
“左左,”他往前倾了倾身,压迫感瞬间笼罩过来,“你非要每句话都带刺是不是?”
“跟你学的啊。”左左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也往前凑了半分,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气息交缠,“近墨者黑,没听过?”
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全是嚣张的挑衅和绝不认输的光。空气噼啪作响,像绷紧的弦。
突然,他嘴角一勾,那点怒意化成了更危险的东西。视线从她眼睛滑到她唇上,停留了一秒。
绿灯亮了。
后车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
云峥坐回去,重新戴上墨镜,慵懒地跟上车流。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却扔下一颗炸雷:
“行。那今晚这顿‘订婚宴’,咱俩就好好切磋一下,看谁先把谁噎死。”
“谁怕谁?”左左抱起手臂,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她自己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
呵,男人。这场仗,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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