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个小强,公司里有种久违的严肃感。尤其那些新来的小员工,像是第一次知道大老板原来做事这么雷厉风行,明明每天冲他嘻嘻哈哈地打招呼他还会笑眯眯地回啊!
招柏文一边浏览资讯,一边偷偷听路过他工位的两个女员工聊天,大意是猜测陈尽山今年多大,顺便八卦两句私生活,一个说听说陈尽山是A大的校友,另一个说他孩子都有了,前一阵孩子生病了还经常请假早退呢,是个好爸爸。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陈尽山啊……
接咖啡吃饼干的功夫,他给陈老板发消息:【陈老板在公司貌似很神秘呢^^】
很快,陈尽山端着他的老干部热水瓶出现在咖啡机旁。
“别喝这个了,”招柏文手里的纸杯被抽掉,“晚上又睡不好觉。”
“我最近已经不失眠了,”招柏文看着杯里的东西被倒进水池,纸杯被捏扁,投进垃圾桶,“万一我只是单纯想喝呢。”
陈尽山一边接热水,一边斜睨他一眼,“回头我在家买点好的。公司买的咖啡豆便宜。”
陈尽山现在已经很习惯称“家”,而不是什么你家我家,好像招柏文理所应当是他家的一份子一样。
……招柏文轻轻晃了一下脑袋,不想走神到这里边来。
陈尽山又转过身来后背靠着台面,拍拍自己大腿,张开手。
“过来。”
“……万一有人来看到了。”
“应该没人专门跑到老板办公室这边的茶水间吧?”陈尽山嗤笑,“除了你这种心思不纯的小坏蛋。”
每次听到这么叫他,招柏文就得耳根子发烫,他赶紧贴过去让他抱着,好堵住陈尽山的嘴。
“你最近和那个宁宁又联系没有?”
招柏文反应了一下是哪个宁宁。
“没有。怎么了?”
“哦,没啥。”陈尽山挠了挠鼻子,“刚才老胡,闲着没事和我聊了两句,他说宁宁还盼着你什么时候带她去什么咖啡馆呢。”
招柏文轻轻“哦”了一声。
“你们还聊到我了?怎么聊的,我能好奇吗?”
“他说你在酒吧快干成头牌了,不接着干可惜了。真的吗?哈哈哈。”
其实陈尽山也没说谎,他只是没说全。胡广益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他怎么想?他什么也没想。虽然在你心里招柏文是个跳舞的不务正业小男生,但其实人家真是有真才实学的素质大学生,家庭情况也有点苦衷,和那爱打人爱坑钱乱搞的黄毛还是有区别的。
胡广益只恨不能穿过电波当他面打他一顿。
“兄弟不是我说你,咱们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你都见过多少人情世故了,能不能别犯傻呀!你那,你这,”胡广益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我这么跟你说吧,他要是真是那本分学生,这个时候了,不应该开始找工作忙毕业了吗?和你天天混在一起图什么呢,还能真图毕了业就给你全心全意卖命,一生一世跟定你了?”
陈尽山琢磨了一下,确实没见招柏文提过找工作的事。自从辞了兼职,他在家的时间变多了,有了更多的空闲用来睡觉和发呆,甚至在学日语。
“那说明他不怕没工作呗,以后要是真打算入职我这家小公司,我还求之不得呢,作为一个员工他也挺合格的。”
只怕德山科技这座小庙容不下招柏文这尊大佛呢。
胡广益见他越说越嘴硬,完全不讲原则和理智了,愤愤地挂了电话。
招柏文当然不知道陈尽山跟他在电话里聊过什么,尽管他大概能琢磨出来胡老板不会说他什么好话。他只是轻笑着回答道:“是啊,那周本来还有舞台比赛呢,还有观众投票决定排名的。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真是。”
贼心不死。
如果说在胡广益心里招柏文稍微有一点儿作用,那就是让陈尽山从良,再不去他那儿寻花觅柳了。
“下周吧,下周你去再见那个宁宁一面,正好去把你那个车开回来,先停我车位吧。那小孩居然还挺喜欢你的,我以为按照老胡那意思,她反社会呢。”
招柏文嗤笑一声:“陈哥这次这么主动替我安排应酬?还是实在缺司机了?”
“啧,”陈尽山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我这不是正好顺了你的意,给你一个台阶去做好事么?乐于助人的小宝贝?还是说我又——你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独裁’了?你这用词可真雷人,哈哈哈哈。”
“……”
很多时候招柏文真想扇他。
招柏文周末去取车,SUV经过一场大手术焕然一新,就像从来没出过事故一样。
提起这件事,他的确应该感谢陈尽山。招柏文坐在驾驶座抚摩着方向盘,视线从自己的胳膊上模糊、液化,逐渐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他说不出来,大概自己只是对陈尽山心软了。
嗯,就算只是做戏也要做得真一点,这是陈尽山要求的。
那就做得真一点好了。
陈尽山从合作方那里回家,房子空荡荡。
“招柏文?”
没人应。
他的心打起鼓。
他早有预感这小孩养不熟,这下好了!车修好了吗人抓进去了,打工打够了,经验攒足了,自己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招柏文就一溜烟跑了!
“操……我这干什么呢这是。”
一股懊恼和烦躁卷了上来,他闷头冲进洗手间。
进去又是一愣。
招柏文好好地站在镜子前面,正微微向前倾身,对着镜子在锁骨上画东西。
“?你没走啊?”
招柏文也一愣:“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随后又问:“我走去哪?陈老板有任务给我?”
陈尽山缓过神,一下笑得释然,眉头舒展:“没事。刚叫你怎么没动静呢宝贝?”
他张开怀抱就要搂,招柏文赶紧后撤一步,躲开了。
“小心点儿,蹭你衣服上了。”
陈尽山这才腾出心思上下打量他,没有化妆,但久违地戴了一条银质细项链。穿的是一件宽大素净的白T恤,下边……没了。
领口很大,从锁骨往下歪歪扭扭写了个棕黑色的10,像某种象征着所有物的标记。
陈尽山突然有点燥热,一股火从下往上窜。妈的,就说这小子贼心不死,浪起来还是按照酒吧里那风格来的!
“应该不止这么多次。”他点评道。
“嗯?”招柏文反应了一会儿,给了他一个“鄙夷但也在意料之中”的表情。
“当然不止了,陈老板多身强力壮呢。”他含着笑说,“今天是我和陈老板见面的100天,我要写100。……反手太难挤了,陈老板帮我吧。”
陈尽山手里被塞进来一管“颜料”,他拿起来看了看:“这什么东西?”
“巧克力酱。很好吃的。”
陈尽山:“……”
这小孩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小把戏?
“你还记得这种日子?”他问。
招柏文把衣领子又往下翻了翻,给他充足的绘画余地,心想着谁会特意记这种东西,开车回来的时候随手查了一下,凑巧了,给了自己发挥的空间罢了。
陈尽山看起来倒是意外地很吃这一套。
居然100天了。他想。
自从认识这小子之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和同一个人100天,既打破了陈尽山非独身日子的记录,也打破了同一个人的最长时长记录。倒不是他很容易丧失新鲜感,实在是那些小男生来来去去太聒噪,不识时务,要么就是太卑微倒贴,顶不上招柏文能屈能伸。
他凑近了一些,语调挂上了暧昧的糖霜:“那我不想写100。我想写点别的。”
招柏文望进那双眼睛。在身体里传来的砰砰声中,他柔声回答:“可以啊。陈老板尽情发挥。请吧。”
“别在这,进屋。”
手里握着的东西变成裱花袋,招柏文变成一块任人摆布的蛋糕。
巧克力酱,甜的,味道浓厚,带着体温融化了,在舌尖变成软弹的触感。陈尽山头脑充血地吃掉了那个100,吃掉了天,吃掉了招柏文。
“窗帘没拉严……”
招柏文在紧要关头微弱地挤出来一句。
“没关系,让大家都看看,大白天就勾引人的小狐狸精。”
“……不要。”
在有光亮的地方做这种事,是一种罪恶和羞耻。
陈尽山可不这么想。在光照充足的地方观察招柏文的反应方便多了,不像每次只能逐渐适应微弱的光线,再多来几次自己就能练成匹敌猫头鹰的夜视。
可是招柏文极力把脸歪向一边,两手推抵着他,整个上半身浮粉透红,红到耳朵根儿,表情却刚正不阿、誓死不从。
陈尽山于是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要。”
“……因为很难看。”
陈尽山就笑出一声。
“怎么会,这么好看。宝贝儿。光是看着都有感觉。”
“……”
见他态度坚决,陈尽山略加思索,去柜子里拽出自己质地最好的一条领带。
“那你别看。”
招柏文眼前就蒙上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黑暗。黑暗让人放下礼义廉耻道德,做出摸黑时才好做的事。但如果是区分对待的黑暗,反而加重了这一点。
“陈老板?陈尽山……”
招柏文迷茫地向黑暗中呼唤。黑暗仿佛在喘着热腾腾的粗气。
一个有力的拥抱贴近了他,接着落下难以招架的细密的吻。
“好漂亮啊,宝贝儿……”
热气不只是从陈尽山的鼻息和吻传递而来,好像自己也成了一个刚打开的笼屉,闷热不明的气氛熏得人头脑发昏。
招柏文躲在领带后面闭上了眼。
“陈……陈老板,”推也推不开,他只能在接吻的间隙开口,“我有眼罩,在我的枕头下面。”
陈尽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伸手去摸,确实拽出来一个纯黑的眼罩。
“什么时候弄的,嗯?”
“……”
招柏文想说那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睡眠眼罩,带来之后没用过而已。他睡觉不算认床,但躺在别人家的床上戴眼罩,会让他陷入一种失去安全感的未知。何况枕边还总是躺着个大活人。
但陈尽山没等他反应,直接把眼罩戴到领带外面,又把领带抽出来,栓在另一个地方。
“……陈老板?”招柏文对他的举动提出质疑。
在陈尽山听来完全是兴奋。
他妈的……买这么情热的一副眼罩!居然从来没见过!
招柏文下半张脸很小,泛红水润的嘴唇此时成了最有存在感的面部器官。这张嘴正因为困惑而微张,头探寻着,小幅度地左右摇晃,进行着一场无济于事的张望。
陈尽山跪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他,呼吸更重了。
他把那张脸扳正:“这是几?”
“……三?”
啪!
一记耳光迅速从招柏文的侧脸刮过,痛觉连带着某种心理上的异样,刺得他一激灵,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迅速膨胀、爆裂、开花。
“错了。再猜。”
“二。”
啪。
“五。”
这次是一个吻。
“猜对了。
下一题。”
招柏文深吸一口气,吐出去,不小心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接着就听见陈尽山在他耳边笑。
“宝贝儿,你这怎么回事啊?”
招柏文彻底放弃了。湿热的喘息打在后脖颈,竟然有一种身后是恶狼在扑食的错觉,下一秒就要咬破他的血管,舔食他的血肉骨头。
陷入黑暗,或许并不完全是坏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