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缪猛地睁开眼。
复生术？！
那些画面中，季樊是在尝试复活谁吗？
不对不对，沈缪用力的摇晃脑袋，季樊不是已经死了吗？连坟都有了。
难道是谁复活了季樊？
被屠杀的全村，难道就是复活的代价？
沈缪愣神思考着，被季樊带着往前走，树林逐渐稀疏，树叶摇晃，血色月光倾泻而下。
他瞳孔骤缩。
血月！
那画面中一模一样的血月！
沈缪回想起闪过去的画面，发现画面中有一个突兀的人，在满村的尸体中，她突兀的站着。
莲神婆！
沈缪逐渐感到不安，仿佛只存在于幻梦中的梦魇在这一刻走入了现实。
他不愿意去想那些可怖的画面会真实发生，但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那句血淋淋的话。
“所见即为真实。”
他握紧了季樊的手。
“我们快点回家！”
他眼神无比坚定。
无论是怎么回事，只要回村后一切都能弄清楚了。
几乎是用跑的，沈缪带着季樊终于看见了村口那颗熟悉的老树。
树杈上挂着一颗大瓦数的白炽灯，树下热热闹闹的坐了不少乘凉的人。
老人坐着，拿着蒲扇摇，小孩跑着跳着，玩他们喜欢的游戏。
盛夏燥热的风也温柔的凉爽了不少。
老人们看见沈缪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着气。
季樊被他拉着跑还挺轻松，就是有些疑惑。
一边给沈缪拍着背，帮他顺气，一边问。
“怎么了，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沈缪看向热闹的村口，咽了口口水。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见爸妈了。”
太好了，都没事，爸妈应该也没事。
村口的大爷大妈摇着扇子，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
“沈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今天中午回来的，坐的老二家的车，我看见了。回家就上山拜山神了，现在才回来呢。”
“哦，哦，那你上山咋这么长时间？你家晚席都没赶上。”
“诶，小伙子越长越俊俏了，有女朋友没？别学你们家老大，不谈朋友……”
“沈小子可是个大学生哩，有出息的，还怕没得朋友谈？要你这个老太婆说？”
“嘿你这个老婆娘，歪婆娘，我晓得，要你说？”
沈缪怵这些大爷大妈的嘴，又着急回家，一边打招呼，一边往家赶。
他没回头，也没有看见，在血色的月光下，所有人的身影越来越淡，但他们自己毫无察觉，依旧如常聊天八卦。
而在沈缪的前面，他看不见的地方，随着他的靠近，建筑，花草，人物，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就像是实时加载的游戏，为了节省算力，只有主角身边的地方才会被加载出来，而主角看不见的地方，化作一片虚无。
看见村口的热闹，沈缪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他没看见爸妈就实在是不能放心。
绕过熟悉的路，回了家。
门口摆着灵幡，挂着白灯笼，门脸上挂着白布，在风中飘摇。
两扇木门大开着，能直接看见堂屋里面布置的灵堂。
灵堂中间用两根长板凳架着一条漆黑沉重的棺材，棺材两边靠着花圈，棺材前面摆着供桌。
供桌上摆着三份贡品，两盏长明灯，一碗插着香的米，一张倒扣的相框，供桌前摆着一个掉漆的黄色搪瓷盆，盆里是还热着的黄纸灰，还有两张蒲团。
蒲团上跪着一个身穿黑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她双手拿着串珠合十，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莲神婆？”
莲神婆转过头，从褶子里面睁开一双细小的三角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你回来了。”
她的眼睛早就半瞎，要凑得很近才能看东西，但耳朵灵，只要一说话，就能认出是谁。
“回来就好。”
莲神婆要站起来，但腿脚不方便，沈缪扶着她起来。
她拍着沈缪的手：“好孩子，去磕头，烧点纸钱，今晚你在这守夜。”
沈缪点了点头，拉着季樊一起跪下：“好。”
磕完了头，烧了纸钱，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爸妈。
“爸妈呢？他们在哪？”
莲神婆捻着串珠：“他们在屋子里呢，今天也够累了，估计都睡了。”
沈缪去看了一眼，果然两口子躺床上睡着。
就这还不太放心，实在是那副他们浑身是血的画面把他吓到了，还探手试了一下呼吸和温度。
感受到活人的呼吸，沈缪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他妈觉浅，醒了。
“沈缪？你才回来啊？”
他妈打着哈欠就要起来。
“灶上给你留着饭菜，都是你爱吃的，不知道还热不热，我去给你弄弄。”
沈缪心头一热：“别，你先睡，我自己会搞。”
他妈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大个人了，得要照顾自己，别再处处赖着你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叹了口气。
“快去吃吧。”
在窗外的月光下，沈缪看见妈额头上的白发。
听到她叹气心里泛起苦涩。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声音沙哑着张嘴：“……妈，好好照顾自己……”
他妈好像是听到了，闭着眼点了点头。
离开房间，季樊逆着月光，仿佛阴影一样站在门口。
“你哭了。”
季樊眼神黑沉沉的。
沈缪下意识擦了擦脸，真的有眼泪。
他茫然的抬起头：“季樊，我为什么要哭啊，我为什么觉得好难受。”
季樊叹了口气，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在他脸上，更像是传说中在夜晚才会活动的精怪，诡魅幽深。
他按住沈缪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
就像小时候，沈缪受委屈了，季樊拍着他背安慰一样。
沈缪愣住了，泪水止不住的越来越多，心里的悲伤越来越多，仿佛即将要把什么东西冲破了一样的汹涌。
“咳咳。”
莲神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走道尽头。
沈缪整张脸顿时通红，连忙把脸上的泪水胡乱的抹干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莲神婆，你，你在这干什么。”
莲神婆锤了锤背：“老婆子等你这么久了，你还不回来，就过来看看。”
沈缪连忙说：“马上回去，马上。我去拿点吃的就去。”
他慌忙的去灶屋的锅里把饭菜端上，又拿了两个碗两双筷子，连忙赶去灵堂。
莲神婆在灵堂坐着，听见他回来，拉着两根板凳就当桌子，放好了饭菜，还放了两双碗筷，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灵堂。
沈缪拉过来两条长凳搭成了桌子，放上碗筷饭菜。
转头问莲神婆：“您要不要吃点？”
莲神婆捻着珠子摇头，沈缪就盛了两碗饭，招呼季樊。
“快来吃饭，我要饿死了。”
莲神婆捻着珠子的手顿住。
“沈缪，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在跟谁说话？”
沈缪懵了：“季樊啊，这儿就我们三个啊。”
莲神婆表情复杂，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
“季樊，早就死了啊。”
[墨镜]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收藏和营养液，真的[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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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你在和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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