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沈砚初刚想摁灭屏幕,通知栏突然弹出来一则微信消息。
程鑫:白天忘记跟你说了,今天晚上高中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紧跟着这条消息发来的是一个定位,位置在市中心的一个酒店。
照理来说,沈砚初不喜欢热闹,因此从不参加任何聚会,就连公司应酬也是能推就推。
程鑫最了解他的性子,也没指望他能来。
为了帮沈砚初找个还算合理的理由,程鑫贴心地又发来一条消息。
程鑫:听说你公司新开了一个大项目,知道你忙,要是没空来参加也没关系,我可以替你向大家问好。
沈砚初打了一个“嗯”字,但迟迟没把消息发出去。
犹豫片刻后,他把“嗯”字删掉,回了一句“有空,我晚点过去。”
收到消息的程鑫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沈砚初居然同意来参加同学聚会了?
这还是他的作风吗?
程鑫都怀疑他是被夺舍了。
实则沈砚初也不是为了来参加同学聚会,而是为了聚会上的那一杯酒。
一个多小时后,沈砚初开车抵达聚会的酒店。
他迟到了二十多分钟,其他人早早到达,此刻包间里已经转出了推杯换盏的声音。
沈砚初整理好着装,敲了敲门进去。
门一开,刚才还喧闹的房间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他,脸上都是同样的讶异。
“……你是沈、沈砚初?我没认错吧?”
沈砚初僵住原地略显尴尬,勉强笑笑,“嗯,我是沈砚初。”
确认身份后,原本还规规矩矩坐在各自位置上的老同学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走到沈砚初身边从上到下仔细观察。
“还真是沈砚初,不愧是当年的校草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咱们得有七八年没见过面了吧?不过你倒也没变样,脸嫩得还和高中生一样。”
忽然围上来一群人和他叙旧,沈砚初有点不适应,脸都快笑僵了。
叙完旧,又有人开始调侃。
“呦,真是稀奇,我居然能看到沈砚初来参加同学聚会。”
“前几年为什么不来啊?”
“沈砚初你不是说你这几天工作忙,怎么还有空来参加同学聚会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也懒得和八辈子见不着面的普通同学寒暄。他越过人群径直往里走,随手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倒进去满满一杯白酒。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直到举起那杯酒才冷淡开口,“来晚了,自罚一杯。”
话音刚落,他接着仰头闷了一杯高度数的白酒。
其他人和他不熟,根本不知道他的酒量,还以为他千杯不醉,为他的豪爽鼓掌。
唯有程鑫知道他平时滴酒不沾,酒量差到都不能算是一杯就倒,而是一滴就倒。
看见他举起酒杯的那一刻,程鑫还没来得及拦住,沈砚初就把酒闷了。
程鑫看得胆战心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怕沈砚初出事。
自从楚赫州死了以后,沈砚初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天魂不守舍不说,还总是做出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惊人举动。
喝完这杯酒,沈砚初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大家的安排下落座,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众人推杯换盏,嬉笑声填满整个包间。
但这种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沈砚初。
不知什么时候,沈砚初已经默默离席,独自缩在包间的一个角落,弓着身子低头里闷了一杯又一杯酒。
程鑫注意到角落里落寞的身影,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儿。他赶紧凑到沈砚初跟前,试探道:“买醉来了?”
沈砚初眉眼低垂一句话也不说。
程鑫努力调动气氛,“什么事这么不高兴,开心点。”
身边又凑来一个人,也跟着附和,“楚赫州都死了,你死对头都没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以后再也没人跟你斗了,开心点。”
这次沈砚初终于回话了,只不过声音极低,听上去情绪不太好,“是啊……他都死了,再也没人和我斗了。”
他越说越落寞,心情几乎低到谷底。
“不是?”程鑫终于知道是哪不对了,皱了皱眉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是在这儿悼念他呢吧?”
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死了丈夫的寡夫。
沈砚初身形一滞,立马起身换地方回避话题。
他又重新找了个角落给自己倒酒,刚想喝,一只手迅速抓住他胳膊拦住他。
沈砚初想挣脱奈何这人手劲太大,几乎用上浑身的力气,把他西装外套都抓皱了。
沈砚初有点不耐烦,漂亮的眸子冷冷朝他扫过去,“你想干什么?”
程鑫眉头皱得死紧,有点着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沈砚初沉默了。
喝酒能干什么,无非是借酒消愁。
可惜这个缘由他说不出口。
程鑫看他的反应,猜出大概。碍于其他人在场,他只能压低声音凑到沈砚初耳边,“你酒量不行,刚才那些就够你受的了,别喝了。”
沈砚初白暂的脸颊开始泛红,眼神变得朦胧。
这是要醉的预兆,程鑫心道不妙,也不管他同不同意随手把酒杯推远,继续劝,“你看你都醉了,真别喝了。”
“我没……我没醉。”沈砚初脑袋开始发懵,话都快说不清了。
程鑫一阵绝望,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把酒量极差的沈祖宗叫来了。
沈砚初从脖颈到脑袋红得彻底,整个人晕乎乎的看上去是真的快醉了。
“要不我送你回家——”程鑫话还没说完,沈砚初的半截身子已经栽在他身上了。
程鑫以为他喝晕了,怕他出事,赶紧用手扳住他的肩膀把他支起来,“喂?沈砚初?真醉了啊?还有意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等了几秒钟,沈砚初忽然坐直了,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沈砚初第一次喝醉酒,程鑫手足无措,只能焦急地观察他的反应。
他都想好只要沈砚初要吐,他就迅速给人拽到洗手间里。
可他没想到沈砚初一点要吐的迹象都没有,只是若有所思地干坐着。
眼神呆滞,像被鬼附体了一样。
又过了不知多久,呆坐许久的沈砚初终于有了动作。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拔腿就往包间外面走,步伐无比坚定。
程鑫反应快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很是费解,“你干嘛去啊?”
沈砚初停住脚步,惜字如金地淡淡吐出两个字,“喂猫。”
“啊???”程鑫冒头问号,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喂猫。
都说酒品见人品,有些人喝醉了耍酒疯,有些人喝醉了爱唠叨,唯有沈砚初与众不同——他要去喂猫,而且是喂不到猫不罢休的那种。
荒谬中透露出一丝丝可爱。
不得不说著名慈善家沈总还真是很有爱心啊。
程鑫哭笑不得,“什么猫这么金贵?非得这个时候喂吗?”
沈砚初认真点头,“嗯,很金贵。”
程鑫更是疑惑,“你偷偷养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
喝醉了的沈砚初照实回答,“没有,是儿子。”
程鑫彻底懵圈,一个头两个大,“啊???什么儿子?”
他怎么不知道沈砚初还有个儿子。
接下来的话让程鑫更加怀疑人生,因为他听见沈砚初一本正经地说——
“楚赫州的儿子,他留给我的唯一的儿子。”
“……?!”程鑫无语又震惊。
还是楚赫州留给他的儿子?
……听着更像是死了老公的寡夫。
信息量太大程鑫一时间接受不了,想问清楚但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知道楚赫州送给沈砚初一只猫,但这个儿子又是怎么回事?
“猫儿子,所以我要回去喂猫。”沈砚初声音有些闷,心里还想着喂猫这件事。
原来是还是那只猫啊,还好不是整搞出一个孩子,程鑫顿时松了口气。
“你让开,我要去喂猫。”
程鑫哪敢让一个醉鬼去喂猫,说什么也不肯让沈砚初走。
沈砚初越来越不耐烦,吵着嚷着说自己必须回去喂猫,不然对不起某人的嘱托。
程鑫哪见过这架势,还是妥协了。
送沈砚初喂猫的队伍浩浩荡荡,几乎所有同学都跟来了。
一部分人是这真的担心沈砚初,而另一部分则是好奇到底是什么猫才能当沈总的心上猫。
车开到半路,一直迷糊的沈砚初忽然又开口了,“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其他人一头雾水,“谁啊?”
“你们知道楚赫州现在在哪吗?”沈砚初喃喃道。
其他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楚赫州的头七都快过了,上哪去找这个人,顶多给他找个坟。
沈砚初很固执,依旧在问同样的问题。
别人答墓地,他全当没听见,继续不依不饶地发问。
一遍又一遍的提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开始怀疑楚赫州是不是真的没死。
可是前几天媒体刚报道了影帝楚赫州病故的消息,新闻总不会有假。
沈砚初还在等他们回答。
他们面面相觑,终于勉勉强强凑出一个答案。
“可能在……地、地府吧?”
沈砚初终于安静了。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罢休。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沈砚初酒劲彻底上头,脑袋越来越晕,意识渐渐混沌,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去见他。”
地府……
我要去见他???
这两句连在一起,再配上沈砚初紧闭的双眸把程鑫吓个半死。
他赶紧掉头把沈砚初送去医院,又托人去把猫从沈砚初家带到医院来。
好在医生说沈砚初没什么大碍,只是喝晕了。
病房外,程鑫盯着他摇头苦笑,很是服气。
这哪里像死了对头的样子?
分明是死了姘头。
如果猫猫能通人性,也不知道楚赫州的猫看见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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