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忽然来了一阵暴雨,窗外电闪雷鸣看着渗人。
沈砚初心不在焉地靠在床头看书。
翻了没几页他就把书合上了,记挂着小猫实在没心思看下去。
他起身下床,站在门边朝卧室外面轻轻喊了一声,“粥粥”。
小猫背对着他纹丝不动。
自接回小猫的那一天起,虽然他们的关系缓和不少,白天猫猫还伸爪安慰了他,但是不知为何小猫依旧很抗拒和他待在一处,尤其是睡在他的卧室里。
每次沈砚初想试图把他诱骗进去的时候,猫猫反应都很机敏,两只爪子拼命扒着门口,努力到连脸上的胡须都在跟着用力,一副宁死不屈的坚贞模样。
今晚也不例外,猫猫宁可睡在地板上,也不愿意进他的卧室。
沈砚初拿他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初来乍到,还没能适应陌生的环境。
“轰隆”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像是要把漆黑的夜幕撕裂。
雷电的光芒虽被窗帘遮挡,但印在布料上一闪而过的光晕依旧触目惊心。
沈砚初明天早上要开会实在没时间和小猫周旋,但又怕它半夜被雷电吓醒,故而像从前一样特意给它留了道门缝。
楚赫州趴在客厅的猫窝里,偏头瞧着卧室内透出来的暖黄的灯光,竟然有些向往。
这个想法一出现,楚赫州立刻晃了晃脑子让自己清醒。
疯了吧?居然想跟死对头共处一室。
窗外电闪雷鸣,楚赫州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沈砚初好像很害怕打雷。
所以他这次给自己留门是不是想让自己进去陪他?
楚赫州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自主地抬腿往卧室走。
可走到门前,他猛地顿住脚步。
沈砚初害不害怕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应该巴不得沈砚初被打雷吓死才对。
此刻他和沈砚初的床仅有一步之遥。
在门口原地转了两圈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陪一下沈砚初吧。
楚赫州扭头把猫窝叼住,用尽全身力气把用来睡觉的窝费力地往卧室拽。
猫窝摩擦地面发出稀碎的响声,沈砚初睡得浅被吵醒了。
猫猫的身躯不在他视线之内,他误以为家里进了老鼠迅速起身。
等他坐起身来一眼就瞧见卧室门口略显滑稽的景象。
一团猫猫球嘴里叼着比他大出好几倍的窝,小小的身躯手脚嘴并用艰难地拖着巨大的窝。
小猫一不留神还被自己的脚绊倒,踉踉跄跄地跌了一下。
努力又忘我,全然没发觉在黑暗中有一双漂亮的眸子略显动容地静静盯着他瞧。
直到把窝拖到沈砚初床边他才停止动作,一脑袋扎进柔软的猫窝里累得瞬间进入梦乡。
沈砚初默默盯着他看了许久,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然后他下床,弯腰俯身想要把睡着的小猫放到自己的床上。
怕小猫被吵醒,他动作极其轻柔。
在手指触碰到他绒毛的前一秒,小猫瞬间清醒,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边迈着小碎步快速后退,一边警惕地关注着沈砚初的动向。
看着在指尖溜走的小猫,沈砚初尴尬地收回双手摸了摸鼻子,犹豫一会儿后又试探地向他走近一步。
只这一步,逼得猫猫把尾巴都竖了起来,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与慌张。
楚赫州脑袋一团乱麻,在黑夜中凌乱。
面前的修长身影又向前一步,猫猫弱小的身躯瞬间被阴影吞噬。
情急之下,楚赫州来不及后退,只能抬起前爪,直立立地站起来,两只爪子挡在身前,极力地想要和沈砚初拉开距离。
楚赫州: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我绝对不会和死对头睡在同一张床上!
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
直挺挺地站了几秒钟后,楚赫州仰着脑袋望着沈砚初,脊背不自觉往后靠,不料脑袋太重身子太轻没控制好平衡,“砰”地一声后仰磕在地上。
倒地的那一刻,楚赫州眼冒金星,彻底被磕懵圈了。
“……怎么和他一样笨?”沈砚初目瞪口呆地瞧着四脚朝天的猫猫,再一次怀疑他可能是脑子不太正常。
谁?
楚赫州总觉得他在骂自己,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下文。
果不其然,沈砚初一边扶起猫猫,一边轻笑着吐槽,“不愧是楚赫州的儿子。”
听见这句话,刚才还晕乎乎的楚赫州立刻翻身支起身子,没给沈砚初丝毫帮忙的机会。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沈砚初,想伸爪子报仇,奈何指甲早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毫无半点攻击性,只能刨地板解气。
亏他刚才还怕沈砚初害怕,大发慈悲拖着窝来陪他睡觉,没想到这人竟然背地里说他的坏话,真是狗咬吕洞宾。
既然如此,他才不陪了。
害怕是吧,最好能来一道惊天巨雷把沈砚初吓死!
碍于他仍是一只手无寸铁的小猫,楚赫州无能狂怒只敢在心里大骂,顺带着把好不容易拖到沈砚初床边的窝也拖走了。
他连叼带推十分艰难地把窝挪动到离沈砚初几米远的地方。
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只见黑夜里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声势浩大。
楚赫州犹豫了。
万一沈砚初真害怕怎么办?他要是不小心被吓死成了厉鬼会不会来找自己索命?
楚赫州踌躇不前。
慢慢悠悠又拖出去半步后,他转头悄悄瞧了一眼沈砚初。
……算了,送佛送到西,谁让他心胸宽广,那就再勉为其难睡在离沈砚初一米远的地方吧。
在沈砚初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小猫又吭嗤吭嗤把窝拖回到了离床不远的地方,最后背对着他一屁股坐进去埋头睡大觉。
令人摸不清头脑的举动,沈砚初到底没能瞧出来他是想干什么,皱了皱眉摇头苦笑道:“果然是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下一刻,刚才还死死埋在窝里的猫猫头“噌”地一下抬了起来,沈砚初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猫猫的头都要被怒火烧着了。
楚赫州脑袋冒烟恨不得把沈砚初毒成哑巴。
他就知道死对头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沈砚初若有所思地盯着阴沉的猫猫头,总觉得怪异。
这猫好像很通人性,几乎能理解话里大部分的意思。
而且还很护前主人,只要他说楚赫州的坏话,猫猫都会显露出气愤的样子。
沈砚初无比怀疑他是真的能听懂人话。
阴沉冒火的猫猫头突然僵住了,浑身上下像被冻结,愣是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沈砚初看出点什么。
“粥粥?”沈砚初又喊了他一声。
楚赫州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沈砚初觉得他在装听不懂,灵机一动,“楚赫州是王八蛋。”
为了防止猫猫听不清沈砚初特地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其清晰。
“?”楚赫州差点没绷住。
不带这样的,怎么还报私仇?
沈砚初觉察到小猫微乎其微的变化,更加笃定内心的想法,朝他靠近试探着再问:“你真的能听懂我说话?”
楚赫州后背冒冷汗,也不知该给什么反应才能不漏馅,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充愣。
猫猫屹然不动,沈砚初干脆绕到他前面,从头到尾地细细打量。
楚赫州紧张得偷偷咽了咽口水,连大气都不敢出,被沈砚初审视的每一秒钟都无比煎熬。
最后楚赫州实在是维持不住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摆烂,也不管沈砚初有没有在观察自己,直接一脑袋扎进窝里闭眼装死。
刚才还聪明机敏的猫猫瞬间变回呆头呆脑的模样。
沈砚初笑了,“好吧,也还不算太笨。”
楚赫州:此话怎讲?
他还真挺好奇沈砚初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沈砚初补上后半句。
楚赫州:啥玩意?怎么又扯回我身上来了?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他死后的每一天沈砚初都在光明正大地骂自己。
他气愤,他怨恨,他苦闷,他实在忍无可忍准备回怼,于是惊天动地地大骂道——“喵!”
沈砚初惊呆了,差点就被猫猫喊聋了。
喵完连楚赫州本喵都愣住了。
什么动静?自己刚才发出了什么鬼动静???
可恨……为什么猫只有喵这一种语言啊?!
苍天,他也不想这么窝囊的,可是他好像只能喵喵叫啊!
楚赫州尴尬地把头埋在窝里,试图用睡觉麻痹自己。
沈砚初没压住唇角,笑得肩膀颤抖,虽然直觉告诉他猫猫刚才可能是在骂他,不过他也不打算和一只小猫计较,给小猫盖了条毛毯后回床上休息了。
次日清晨,沈砚初被阳光叫醒,睁眼后第一反应是去看床边的小猫。
可惜视线中连小猫的影子也没有。
沈砚初一慌,怕小猫离家出走,赶紧下床找猫,情急之下连拖鞋都穿反了。
好在他刚出卧室门熟悉的蓝灰毛团重新撞入他的眼眸。
小猫连猫带窝安详地睡在客厅落地窗前。
沈砚初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原来是把窝叼到客厅睡觉去了。
仔细一看,小猫睡觉的位置貌似还是精心测量的离卧室最远的确距离。
……还挺记仇的。
沈砚初哭笑不得。
确实挺通人性的,不,应该说是挺像人的。
——尤其像他那个爱记仇的死对头楚赫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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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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