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不太好吃。”吕昱委婉提醒。
龙斯年当然知道。
耀华毕竟是个私立名校，各方面条件跟国际学校差不太多，食堂自然好吃。
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他曾经跟着外公吃过几次自家厂里的食堂，那滋味，只能说堪比猪食，哦不对，很多互联网上养猪的还弄得色香味俱全呢。
龙斯年能想象到黎县一中食堂的菜品滋味。
但他注意到吕昱的条件好像不是很好，衣服裤子是洗的很旧的，中午带他去外面吃饭是有些纠结的。
龙斯年不可能让他破费。
类猪食……吃就吃吧。
他们到的晚，排队的是没几个人了，坐的位置却没了。
幸好找位置的时候遇上了刚吃完饭的后桌。
龙斯年后桌也姓董，叫董佳，是个看上去很爽朗的男生，课间跟龙斯年说过几句话。
董佳看到他们在找位置主动招手。
“哎！吕昱，龙斯年，来这儿，我和郭文飞吃完了。”
郭文飞是吕昱后桌。
见他们手上没餐盘，董佳又说：“你俩先去打饭吧，我们在这儿占位置。”
“谢谢。”吕昱道谢后带着龙斯年去打饭窗口。
打饭窗口很简单，一排十个，四个煮面，六个炒菜。
“你想吃什么？面还是饭？”吕昱拿着饭卡问。
龙斯年看着那些偷工减料不管是什么都加水煮的菜就没胃口，可他又真的吃不惯这里的面，便说：“我都行，跟着你吃吧。”
吕昱便带着他来到中间打饭的窗口。
“阿姨，一两米饭，然后这个菜和这个菜。”
吕昱指了两个素菜，看着清汤寡水的。
刷卡的时候龙斯年看了，一共4块3。
“同学，你吃什么？”
龙斯年回过神，学着吕昱的样子报了一两米饭和两个素菜。
打饭阿姨一听他口音就知道是南方来的，笑着跟他说一两米饭他可吃不饱。
龙斯年不知道一两二两有多少，他长这么大只见过大中小份。
吕昱见他一脸茫然就知道他对两没概念，便自作主张跟阿姨说三两米饭，外加了两个荤菜，一共12块9。
龙斯年端着堆的满满当当的餐盘，傻眼了。
还真把他当猪了。
“吕昱……”龙斯年面带无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吕昱听不懂，他带着龙斯年绕回董佳他们坐的地方。
董佳他们见人来了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开。
龙斯年：“谢了。”
董佳：“客气。”
食堂顶上大大的吊扇吱呀吱呀转着，燥热的风混杂着饭菜面条的味道，熏得人不是很有胃口。
龙斯年握着筷子无从下口。
他又说：“吕昱，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嗯？”吕昱正把青椒炒豆干里的姜挑出来。
龙斯年指指自己的餐盘，又指指他的餐盘，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吃得了这么多？”
其实不是他的太多，而是吕昱的太少，但吕昱没这么说。
他继续挑着姜丝，说：“王昊他们都打这么多的。”
“王昊是谁？”
“第一组最后一排那个。”
龙斯年想了一下，把脸和名字对上号，是那个高高壮壮吊儿郎当的，每个班级的典型混世魔王模样的人。
看着体型确实跟自己差不多。
“我吃不完。”龙斯年说着把没动过的饭菜往吕昱餐盘赶，“我还没动，你帮我吃点。”
吕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餐盘上就多了一半饭菜。
为了不拂吕昱的好意，龙斯年硬着头皮愣是把饭塞的干净，走出食堂的那一刻他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
龙斯年吃伤了，吕昱也吃撑了，他习惯晚上只吃这么一点，等放晚自习回家再喝碗稀饭，今天乍一吃多，肚子就涨的难受。
于是两人只好沿着操场慢走消食。
破旧的操场上活动的人还不少，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跑步的散步的，还有追逐打闹的。
大家都趁着一天中为数不多的休闲时间放松自己，日复一日高压下紧绷的弦只有在这一刻才有些许松缓的机会。
“哎，我看中午好多人趴桌子上睡觉是怎么回事？”
操场上声音非常嘈杂，龙斯年晚饭吃的不舒服，说话稍微大点声就容易挤压胃部犯恶心，下午五点半的太阳还热着，他又不能靠吕昱太近，只好压低脑袋歪着跟人说话。
吕昱比龙斯年矮了快一个头，一抬头听他说话，身高上给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没有哪个男生愿意接受这种压迫，即使是被评价软弱性格的吕昱也不例外。
173的身高已经达到槐城平均成年男性身高了，但吕昱总不死心地还想往上再窜一窜。
他不着痕迹地躲开那颗大脑袋的笼罩范围。
“一般同学都会在宿舍午休或者回家午休，家里稍远一点的就会趴在桌子上眯会儿。”吕昱解释道。
这样啊。
“你怎么不睡？”他又问。
吕昱有些不好意思：“我成绩不太好，想抓紧时间多做点题。”
龙斯年理解，笨鸟不能先飞的话只能靠勤能补拙这一招了。
龙斯年既不想回家午休，也不想无聊趴桌子，更不想每天中午去听活春宫，他打算周末的时候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租间房。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小半圈，在跑道一头休息区的树荫底下看到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一起。
龙斯年不想凑热闹，但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边怎么回事？”龙斯年朝那群人努努嘴。
吕昱看了会儿，认出那是高二那群爱惹事儿的刺头，便想拉着龙斯年走。
“那些是高二的，都是混日子的，我们快走吧，别看他们热闹。”
这群人可不管你是高一高二还是高三的，惹到他们照打不误。
龙斯年撇撇眉，犹豫了下后跟吕昱走了。
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起哄的人群微微散开，被围在中间的果然是丁辰，还有一个低着头的少年，背对着他，看起来好像在抖。
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丁辰似有所感般朝他这里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随即分开。
龙斯年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但他奉承一个原则：热心肠可以，犯贱不行。
丁辰收回目光，朝周围的人说：“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们。”
看起来像是这群人头儿的人吊儿郎当地把面前这个一直低头不说话的人往前一推，不怀好意地说：“简单，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
随后轻浮地拍了那个男生屁股一下，男生瞬间绷紧身子，更抖了。
丁辰露出不耐烦。
“还不快跟人介绍一下自己，哥哥我费劲巴拉帮你牵线，该怎么感谢兄弟们你知道吧。”
男生发着抖，抬头抱歉地看了丁辰一眼，然后倔强地跟这群人对峙。
“我都说了我没有！”
刺头不依不饶：“兄弟们看你今天往一班跑了好几趟，不是看这个转校生还能干嘛？”
“我真不是去看他的！我都不知道一班来了个转校生！”
刺头嗤笑：“江阳阳，平时学校新来哪些帅哥你不是最清楚了吗？现在跟兄弟们装什么呢？”
周围一圈人哄笑附和。
丁辰大概搞清楚状况，他这是遇上校园霸凌了。
“我……”
“别废话！反正兄弟们人给你牵上线了，快点把钱都交出来。”
说完也不管这个叫江阳阳的怎么反抗，几个人直接按住他往他口袋摸。
丁辰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他们对江阳阳动作，周围人来人往，也没一个人上前制止。
搜到两张红票子并一些碎钱后，一群人轻佻地吹了几声口哨，揣着口袋一步一颠地走了。
干燥的水泥地上尘土飞扬，细小的灰尘沸沸扬扬直往人鼻腔里钻，钻进鼻腔经由肺部，弄得人鼻子、喉管、胸腔，哪哪都不舒服。
“对不起，没吓着你吧。”江阳阳没事人一样整理自己被翻乱的衣服，犹豫了一会儿后说。
“没有。”
丁辰没管欲言又止的江阳阳，转身就走。
江阳阳纠结片刻，快步跟上他，缀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快速说：“很抱歉牵扯到你，他们要是还来找你你就去告诉年级主任，他们不怕你班班主任，就怕年级主任。”
说完马不停蹄地跑了。
丁辰扫了他的背影一眼，毫无波澜地朝教室走去。
学校不大，单调又封闭的生活让一切可成谈资的事无限膨胀、传播。
丁辰刚到教室，他同桌就犹犹豫豫看向他，一副纠结的样子。
同桌是个娴静的女孩儿，丁辰默不作声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决定要不要说，便打开一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看了起来。
“丁辰。”
终于，十分钟后，万柳儿还是憋不住叫他。
丁辰偏头看她：“什么事？”
万柳儿有些怵，丁辰很帅，校草级别的帅，一般女生要是有这么个同桌，心里肯定美死了。
但万柳儿很怕，她胆子小的很，丁辰又一直板着脸，早上她鼓起勇气跟人搭话遭敷衍后就再也不敢跟丁辰说话了。
赵老师特意把人安排在她旁边，一是因为她又乖又胆小，从不搞学习外的东西，二是赵老师是她小姨，能随时监控她的情况。
赵老师也是个软性子，怕管不住其他人，只好牺牲自己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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