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境笑出了声,笑完嘴角仍不放下,继续挂着那抹笑容:“为什么不信,这里是游戏,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实物,我碰了,实实在在。”
“好,我知道了。”说完,计境若无其事地摆回姿势,取出兜中钢笔,将视频里石墩上头的纹样,依样画葫芦地画在早晨 “儿童画”下的空白位置。
计境绘画段位高童乐杰不止一个级别,寥寥数笔就勾勒出纹样的基本型,再多几笔,里部的细节就被清晰呈现。
现在姜城北终于看出海浪上那一团云朵里的细碎纹理,原来是一群盘绕着的小蛇,但那团弧形祥云之上、姜城北一直不理解的图形,计境亦是琢磨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是十分勉强地绘出个大体形状。
毕竟内里过度模糊,他同样无法深究。它似人似物,似坐似蹲,头顶两侧有两条类似飘带的物体,一直延伸至最上方的一轮圆月或圆日。
尽可能将所见纹样照葫芦画瓢地描完,计境继而用一个空心的圆圈代表一块高石墩,一个实心的圆圈代表一块低石墩的方式,将五个石墩摆放格局一一按顺序记录。
“月下,践蛇之影?”许睿渊盯紧图案,轻言细语地喃道,“所以那个圆形是圆月?”
“圆月,十五?”半趴在桌上的顾雨彤迅速查阅了日历,“后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会不会我们这次进来,看似没有时间限制,实际只不过是‘他们’是换了用另一种方式强迫我们在后天之前必须完成?”
“有可能。”许睿渊回。
“不过是个石刻,也有可能不是这个意思,别那么紧张。”冷静下来的叶寻拉了拉顾雨彤的衣角,及时制止她兀自地胡乱猜想。
“嗯,叶寻说得对。”许睿渊微微一笑,“没有确凿证明,还是先别自个吓自个。”
人一忙活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直到肚子饿得咕噜叫的郭惠颖从楼上蹭下楼,几人才知道早已过了饭点很久很久。许睿渊匆忙去后厨叫来阿喜点菜,阿喜认真记完菜品,掉头就走,像是回归最初进门时熟悉的设置。
晚饭过后,昨夜没休息好的陈润辛熬不住年龄上的施压,选择回房等着。其余人均静默地坐在楼下,似乎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童乐杰摆弄好他的自制腰带,唤来郭惠颖,并帮助她佩戴。
逐渐的,疲劳爬上脑,几人陆续上楼休息。
叶寻顶着个没完全消退的兔子眼呵欠连天,但许睿渊三番五次劝她上楼,却都被她拒绝,执意表明要陪同顾雨彤守夜。等到劝人的许睿渊顶不住困意上楼睡觉,越是没人理会,反而越是无趣的叶寻,后头强撑不到一个小时,直接趴倒在餐桌上。
凌晨一点钟左右,辗转难眠的姜城北关门踱步下楼。
顾雨彤一瞥见他,手指立即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而后指了指身侧呼呼大睡的叶寻,意表让他手脚轻些,别打扰休息的人。
姜城北蹑手蹑脚地坐到顾雨彤对面。他一落座,在起夜上厕所和睡不着两者之间选择后者的顾雨彤开口问:“是不是睡不着?”
低着头的姜城北点了点头。
“难道你也有未完结事项的焦虑综合症?放宽心,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第六感告诉我,我们都是有福之人。”也不管姜城北真正睡不着地理由是什么,顾雨彤先是一顿胡乱地安抚,然后思维极其跳跃地转过话题问,“咱们俩,年龄差不多吧?”
姜城北继续一言不发地点头。
“三十而立……要不,来聊聊私事?”顾雨彤耐人寻味地粲然一笑说,“你和计境关系挺好的,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此话一出,本来眼皮都不抬的姜城北蓦地抬头,直面撞上顾雨彤等候惊喜时睁得硕大的双眼。他无可遁形地呆住了,首次无措到浆糊脑子无法组织语言,开始结巴道:“你………”
“别你你你,不用大惊小怪,女性通常对感情的事都比较敏感。”顾雨彤手肘抵在桌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近在咫尺的姜城北。
实际上,姜城北长得不错,属于不细瞧也能感受到的美观,更别说近距离观赏时能够体验的赏心悦目,只不过他平日里丝毫没有小鲜肉的自觉性,每次见到他,着装和发型都邋里邋遢,纵使知道他选择居家风格无外乎更在意舒适度,但终究忍不住感慨,浪费了这张俊俏的脸庞。
如果说,姜城北性取向暂时她未猜透,那计境简直是公诸于世地直白。他显而易见地对女性毫无兴趣,却对姜城北是炮轰式地体贴。男性之间或许可以道声“兄弟情”来结束这种暧昧,但女性毒辣的眼光恐怕就没那么简单能敷衍过去。
“你不至于什么都感觉不到吧?他对你挺明显的。”顾雨彤不依不挠,“你呢,对他什么感觉?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被顾雨彤这么一提,姜城北眼皮生生跳了好几下,他眉头蹙紧,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第三人……”
顾雨彤不解地用上扬音调“嗯”了一声。
姜城北没回应音调,而是垂下了眼眸,沉吟片刻说:“不认识。”
“那百分百就是他单方面认识你。”顾雨彤瞬间被激发出隐藏已久的少女心。她甜甜地笑着,脑内里蠢蠢欲动地构思了一出戏码:路边偶遇,一见钟情,苦苦追寻不得,未曾想能再次遇见,日积月累的心中所思所念,于是决定放飞自我,疯狂追求。
顾雨彤的傻笑令心事重重的姜城北,禁不住起了一臂的鸡皮疙瘩。
“最近下雨的地方应该不多。”好不容易让自己回神的顾雨彤无声地笑说,“冬天基本上是南方下雨,北方都下鹅毛大雪了。除去我所知道的大□□市,掐指一算,你们住的地方应该距离不远。”
这种毫无根据的胡乱推敲放在以前,姜城北是不爱搭理的,但今日却鬼使神差,忽然很是在意顾雨彤的推断。
他不否认自己对计境产生兴趣,但那兴趣具体是情感还是**,他摸不着头绪。倘若是**,倒是很好解决,但若真是产生了情感,这种情感源自何处?计境的聪明才智?还是计境对自己的无条件协助?他不得而知,也难以深究。甚至他抓不准计境对他是新奇还是真心实意。
这个世界,倘若男性对女性突如其来地萌发兴趣,或许很容易说通,毕竟它的吸引架构建立在正常的取向之前,然而转换到异常,或者该说暂时不被认可的取向下,接受就明显受到多重阻碍。世人的目光、自我的心坎,被一根绳索串起,吊在悬崖边上,危险重重。以后如何,姜城北说不准,他只清楚,因为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暂时不存在足够的理由驱动他着手尝试。
姜城北稳住神情,一边说服自己只是出于好奇,一边视线却依然不由自主地移到搁置门后的长柄伞上:“你怎么知道的。”
“他进门的时候全身湿透了,肯定是倾盆大雨的程度。你也是,虽然打了雨伞,衣服和他也差不多一样湿,所以你住的地方,雨量肯定也不小。总不至于两个相距千里的地方下同样大的雨吧,如果真的是那样,不也侧面说明你俩挺有缘的。”顾雨彤笑开了,好在声音不大,没影响到熟睡的叶寻。
“你不觉得奇怪?”良久,姜城北才问。
难得姜城北想主动聊聊,顾雨彤是开心的,但对于他提出的问题,顾雨彤觉得甚是有趣,有趣到她不太懂姜城北指明的是哪个部分:“奇怪什么?奇怪为什么他对你感兴趣?还是奇怪男性与男性的情感?”
“都有。”
满满不自信的丧气语调,一下子让顾雨彤失了笑:“你是不是太看轻自己了?”
“看轻?我?”
顾雨彤点着头,改变了自己的坐姿。她下巴抵在紧扣的双手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威严的气势让姜城北恍惚地误以为眼前坐着的人,是他避而不及的魏医生。
“第一,你真的很好,帅气勇敢,聪明还讲义气,最重要的……”她顿了顿,“你不觉得男女有别,你愿意相信我。在泳池那里,很让我心动。我在想,倘若哪天你对男性不感兴趣,想找个女性过日子,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她一边打趣,一边尝试诈出姜城北的秘密。
紧绷的弦骤然被一把不看眼色行事的刀生生割断,噎住的姜城北干咳一声,用十足干涩地声音问道:“你怎么知……”
“别再问怎么知道,女性天生就是比你们敏锐,虽然这种敏锐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不等姜城北讲完,押宝押对的顾雨彤心中一阵窃喜,她截掉话音说,“接着说第二个问题吧……拜托,都二十一世纪了,难道还要像原始人像奴隶封建社会一样,见到不符合自己三观的事情,就开口喊打喊杀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所以你在乎的,是这部分?”
如芒刺背的姜城北一滞,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现在几点了?”
顾雨彤无奈地耸肩:“我的手机给小颖了,也看不了时间。你困了就上楼睡吧,这里有我一人就够了。”
“没睡意。”姜城北说,“按昨晚的情况,时间应该快到了。昨晚三点半左右,我被吵醒之后就没再睡过,所以他们绝对不是三点半过后出的门,只能是三点半前。三点半……童乐杰说过,他不知道什么蛇群,所以这么看来,蛇群在三点半前不会大规模地聚齐……”
静听姜城北自言自语,顾雨彤忍俊不禁地又笑了。原来姜城北在紧张或者难为情下会情不自禁地滔滔不绝,简直是反差萌的代表。
两人估摸又等了十来分钟,楼上出现了开门关门的声响。
姜城北马上冲顾雨彤使了个眼色,顾雨彤反应很快,她点点头,急忙唤醒睡着的叶寻。三人迅速躲到后厨内,拉着门帘,半遮掩地向外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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