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夜格外寂静，只有洞外隐约传来的海浪声，像谁在低声哼唱古老的歌谣。沈清辞靠在岩壁上，看着谢云澜用灵力点燃的火堆，火焰跳跃着，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还有多久到月圆？”沈清辞突然问。
谢云澜抬头看了看洞顶的缝隙，透过缝隙能看到几颗稀疏的星子：“三天。古籍上说，必须是满月之夜，护魂玉的阴阳二珏才能完全融合。”他顿了顿，“我们得在这三天里找到无妄海的‘归墟台’，那是唯一能让护魂玉发挥作用的地方。”
沈清辞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从谢府旧宅到断云崖，一路险象环生，执法长老的追杀和魔族的出没像两把悬顶之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在想什么？”谢云澜递给他一块干粮。
“在想……执法长老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阻止我们。”沈清辞接过干粮，“他好像很怕我们解开护魂玉的秘密。”
谢云澜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发出低沉的声响：“或许……他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
“只是猜测。”谢云澜的语气很平静，“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对护魂玉的了解，甚至比我们这两个当事人之后还要清楚，好像早就知道它的秘密。”他顿了顿，“而且，当年负责追查谢府灭门案的，就是他。”
沈清辞沉默了。如果执法长老真的和当年的事有关，那他阻止他们就说得通了——他在怕真相暴露。
“不管他是谁，我们只要找到归墟台，解开咒印，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谢云澜的眼神很坚定，“到时候，无论是谁在背后搞鬼，都逃不掉。”
沈清辞看着他，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是啊，想再多也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守着火堆，轮流休息。沈清辞睡得并不沉，总觉得洞外有动静，但每次醒来，都看见谢云澜靠在琴边，警惕地望着洞口，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睡会儿吧，我守着。”沈清辞推了推他。
谢云澜摇摇头：“我不困。”他笑了笑，“小时候在乱葬岗待多了，早就习惯了浅眠。”
沈清辞没再坚持，心里却有些发酸。他能想象出谢云澜这些年的日子，一定很不容易。
天快亮时，洞外传来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紧接着是影蛛的嘶鸣，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谢云澜立刻站起身，祭出“月魄”琴：“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沈清辞也握紧了“松雪”剑。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发现外面的影蛛已经不见了，只有几只黑色的巨鸟在崖壁上空盘旋，巨鸟的爪子上还抓着影蛛的尸体。
“是‘玄铁鹰’，是魔族的天敌。”谢云澜的脸色有些惊讶，“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这时，巨鸟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朝着远处的海面飞去。两人顺着它们飞去的方向望去，只见断云崖的尽头，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铺满了碎金。
而在那片金色的海面上，隐约能看到一座孤零零的石台，矗立在海浪中，石台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那是……归墟台！”谢云澜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沈清辞也激动起来：“真的是归墟台！我们到了！”
两人顾不上休息，立刻朝着归墟台的方向走去。越靠近海边，空气就越潮湿，带着咸咸的海风气息。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走到海边时，他们才发现，归墟台和岸边之间隔着一道浅浅的海湾，海水不深，刚好没过膝盖。谢云澜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海水冰凉刺骨，带着一股奇异的灵力波动。
“这海水……有问题。”谢云澜的脸色微变，“里面有很强的禁制。”
沈清辞也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海水，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手臂往上涌，差点冲破他的灵力防御。
“是‘锁灵水’。”谢云澜的语气很凝重，“能压制修士的灵力，普通人进去，会被直接吞噬。”
沈清辞皱眉：“那我们怎么过去？”
谢云澜从怀里摸出两块玉佩，一块是他自己的，一块是沈清辞的：“试试这个。”他将两块玉佩放在手心，注入灵力。玉佩立刻发出柔和的光芒，红色的阳珏和蓝色的阴珏相互呼应，形成一个奇特的光罩。
“护魂玉的灵力或许能对抗锁灵水。”谢云澜看着他，“准备好了吗？”
沈清辞点点头：“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锁灵水。果然，光罩一碰到海水，就发出淡淡的光芒，将锁灵水隔绝在外。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走到一半时，沈清辞的灵力突然有些不稳，光罩瞬间黯淡了下去，锁灵水趁机涌了过来，溅在他的脚踝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传来一阵灼痛。
“小心！”谢云澜立刻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光罩重新亮起，“别硬撑，用我的灵力。”
沈清辞点点头，靠在谢云澜的身上，感觉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体内，温暖而强大。
终于，两人走到了归墟台。归墟台比在岸边看起来要大得多，石台上刻着的纹路和他们玉佩上的一模一样，中间还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两块玉佩。
“就是这里了。”谢云澜喘着气说，“等月圆之夜，将玉佩放在凹槽里，再滴上我们的精血，就能解开咒印了。”
沈清辞看着石台上的凹槽，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冤屈，终于要在三天后有个结果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船桨声，一艘大船正朝着归墟台的方向驶来，船帆上挂着凌霄宗的标志。
“是执法长老！”沈清辞的脸色骤变，“他怎么会这么快？”
谢云澜的眼神也冷了下来：“看来他一直跟着我们，就等我们找到归墟台。”他握紧了“月魄”琴，“看来，这最后一战，躲不掉了。”
大船很快就停在了海湾边，执法长老带着一群弟子走下船，站在岸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沈清辞，谢云澜，你们果然在这里。”执法长老的声音带着嘲讽，“可惜啊，归墟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是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不是你说了算的。”谢云澜的语气很冰冷，“二十年前的债，也该算算了。”
“二十年前的债？”执法长老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债？一个是通魔的余孽，一个是叛徒的儿子，都该下地狱！”
“你胡说！”沈清辞怒吼一声，“我爹不是叛徒！谢府也不是通魔！”
“是不是，等我杀了你们，毁了护魂玉，就没人知道了。”执法长老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动手！”
弟子们立刻祭出法器，朝着他们攻来。谢云澜立刻拨动琴弦，淡蓝色的音波如潮水般涌出，将靠近的弟子震退。沈清辞也挥剑迎上，冰晶在锁灵水中炸开，形成一道冰墙，暂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先走不了了！”执法长老突然祭出一张符咒，符咒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巨大的网，将整个归墟台笼罩了起来，“这是‘锁仙网’，专门克制修士的灵力，我看你们怎么逃！”
网刚一落下，沈清辞就感觉体内的灵力一滞，左臂的咒印突然发作，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谢云澜的情况也没好多少，脸色苍白，琴音都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沈清辞！”谢云澜扶住他，“别硬撑！”
沈清辞咬着牙，强忍着咒印的灼痛，挥剑斩向锁仙网。但剑刚碰到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没用的。”执法长老的声音带着得意，“这锁仙网是用你们沈家的‘蚀骨香’和谢府的‘镇魂木’炼制的，专门克制你们两家的灵力，你们越是反抗，它收得越紧！”
沈清辞和谢云澜同时脸色一变。蚀骨香和镇魂木，都是两家的秘传之物，执法长老怎么会有？
“看来……你果然和当年的事有关。”谢云澜的声音很冰冷。
执法长老笑了：“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当年谢府的灭门案，还有你爹的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谁让他们挡了我的路呢？”他顿了顿，“护魂玉的秘密，本该是我的！”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左臂的咒印彻底失控，暗红的纹路蔓延到了整个手臂，眼睛也变成了猩红色。
“清辞！”谢云澜的声音带着焦急，他想按住沈清辞，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要杀了你！”沈清辞嘶吼着，朝着执法长老冲去，“松雪”剑上缠绕着黑色的魔气，显然已经被咒印吞噬了神智。
“清辞，醒醒！”谢云澜大喊着，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拨动，琴音变得急促而悲伤，像在哭泣，“看看我！我是谢云澜！”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魔气覆盖，再次朝着执法长老冲去。
执法长老冷笑一声，祭出一把长剑，迎了上去：“失去神智的怪物，正好省得我动手！”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沈清辞的招式变得狠辣而诡异，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章法，显然已经被咒印控制。执法长老却游刃有余，时不时还嘲讽几句，显然是想彻底激怒他，让他被咒印彻底吞噬。
“清辞！”谢云澜看着沈清辞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话，“护魂玉分阴阳二珏，阳珏在沈，阴珏在谢，合二为一，可镇天下邪祟，解世间奇咒。”
“或许……不用等月圆之夜。”谢云澜的眼神变得坚定，他将自己的玉佩和沈清辞掉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放在归墟台的凹槽里，然后用剑刃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在玉佩上。
“以我谢云澜之血，祭护魂玉阴珏！”
鲜血滴在玉佩上，蓝色的阴珏瞬间亮起耀眼的光芒，红色的阳珏也随之呼应，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不好！”执法长老脸色骤变，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光柱落下，笼罩在沈清辞身上。沈清辞身上的魔气瞬间被光柱驱散，猩红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清辞，过来！”谢云澜喊道。
沈清辞下意识地朝着他跑去，就在这时，执法长老突然从背后偷袭，长剑直刺沈清辞的后心！
“小心！”谢云澜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沈清辞身前。
“噗嗤”一声，长剑刺穿了谢云澜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
“谢云澜！”沈清辞的声音撕心裂肺，他抱住倒下来的谢云澜，手忙脚乱地想堵住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涌出。
“傻子……”谢云澜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我说过……会护着你……”
他的手抬起，似乎想摸摸沈清辞的脸，却在半空中垂落，彻底没了声息。
“不——！”沈清辞的怒吼响彻整个归墟台，他怀里的阳珏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阴珏呼应，两道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波，朝着执法长老冲去。
执法长老惨叫一声，被能量波击中，瞬间化为灰烬。锁仙网也随之消失，凌霄宗的弟子们见状，吓得四散奔逃。
海面上，一轮圆月不知何时升起，静静地看着归墟台上的一切。沈清辞抱着谢云澜冰冷的身体，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护魂玉上。
就在这时，护魂玉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住谢云澜的身体。光芒散去后，谢云澜胸口的伤口竟然愈合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沈清辞，眼里带着茫然。
“谢云澜！”沈清辞喜极而泣，紧紧地抱住他。
谢云澜笑了笑，声音还有些虚弱：“我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
月光洒在归墟台上，护魂玉的阴阳二珏终于完全融合，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无妄海。沈清辞左臂的咒印在光芒中渐渐消散，露出光洁的皮肤。
远处的海面上，归墟之门缓缓打开，里面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执法长老如何勾结魔族，如何陷害谢府和沈家，如何杀死谢云澜的大哥和沈清辞的父亲……真相终于大白。
“都结束了。”谢云澜靠在沈清辞怀里，轻声说。
沈清辞点点头，紧紧地抱着他，看着归墟之门里的画面，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是释然的泪。
无妄海的潮水拍打着归墟台，发出温柔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祝福。
月光下，两个年轻的身影紧紧相依，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他们是沈清辞和谢云澜，是注定要一起看遍世间风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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