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镜花坞被一层薄雾笼罩,竹楼的窗棂上凝着细碎的水珠,折射着初升的阳光,像撒了一把碎金。
沈清辞是被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唤醒的。他睁开眼,看见谢云澜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和那天在山神庙里吃的一模一样。
“醒了?”谢云澜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快尝尝,镜花坞的桂花糕很有名,用的是本地特有的金桂。”
沈清辞坐起身,后背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左臂的咒印已经平息,只剩下浅浅的痕迹。他走过去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是浓郁的桂花香,甜而不腻,比山神庙里的那几块更软糯。
“好吃吗?”谢云澜看着他。
沈清辞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
“你睡得沉,我出去转了转。”谢云澜的语气很轻松,“顺便打听了一下,去无妄海需要先坐渡船到‘断云崖’,再从崖底的栈道走过去,大概需要两天时间。”他顿了顿,“不过张伯说,最近断云崖不太平,好像有魔族出没。”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魔族?”
“嗯,说是有人在崖底看到过魔气,已经有好几拨去无妄海的修士失踪了。”谢云澜的脸色凝重了些,“执法长老说不定也知道这事,说不定会在断云崖设伏。”
沈清辞皱眉:“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走呗。”谢云澜笑了笑,“总不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了。”他收起油纸包,“收拾一下,我们尽快出发,争取在天黑前赶到断云崖。”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谢云澜将紫檀木盒和古籍收好,沈清辞则检查了一下“松雪”剑,确保没有问题。离开竹楼时,张伯已经在渡口等着了,身边停着一艘小小的乌篷船。
“一路小心。”张伯递给谢云澜一个布包,“里面是些干粮和伤药,断云崖那边没什么人家,用得上。”
谢云澜接过布包,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两人上了船,张伯撑起橹,乌篷船缓缓驶离镜花坞,朝着断云崖的方向而去。
船行得很平稳,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两岸的青山和白云,让人恍惚觉得船在天上行。谢云澜靠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竹枝,时不时拨弄一下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沈清辞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白衣的身影映在水里,像一幅流动的画。他突然想起昨晚谢云澜问他的话,问他怕不怕。其实他不是不怕,只是有谢云澜在身边,那些恐惧似乎都淡了许多。
“在想什么?”谢云澜转过头。
“没什么。”沈清辞别过脸,“断云崖的栈道……危险吗?”
“据说很险,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大海,栈道只有半尺宽,还年久失修。”谢云澜的语气很平静,“不过放心,我的灵力比你稳,到时候我扶着你。”
沈清辞的耳尖有些发烫,没再说话。
船行到午后,远处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片淡淡的雾气,越来越浓,很快就将整个江面笼罩了。能见度变得很低,只能看见身边的船桨和脚下的水面。
“奇怪,这雾来得太突然了。”谢云澜的脸色微变,“张伯说今天是晴天,不会有雾的。”
沈清辞也觉得不对劲,他凝神细听,隐约听见雾中有极轻的脚步声,不像是人的脚步,倒像是某种爬行类的动物。
“小心!”沈清辞突然喊道,同时祭出“松雪”剑,冰晶在剑刃上凝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几道黑影从雾中窜出,朝着他们扑来!沈清辞挥剑格挡,“松雪”剑与黑影碰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竟像是金属相击。
“是傀儡!”谢云澜立刻祭出“月魄”琴,指尖轻拨,淡蓝色的音波如潮水般涌出,“是凌霄宗的‘牵丝傀儡’!”
沈清辞看清了那些黑影的模样,是些用木头和金属制成的人偶,关节处缠着细细的银丝,显然是被人远程操控的。傀儡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闪烁着红光,动作迅捷而诡异。
“执法长老果然在这儿设伏了!”沈清辞一边抵挡傀儡的攻击,一边对谢云澜喊道,“找到操控傀儡的人!”
谢云澜点头,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拨动,琴音变得尖锐起来,像一把把小刀,朝着雾气深处飞去。很快,雾中传来几声闷哼,显然是操控傀儡的人被音波击中了。
傀儡的动作顿时变得有些迟缓,沈清辞抓住机会,“松雪”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冰晶炸开,将几个傀儡劈成了碎片。
“往左边走!”谢云澜喊道,“那边的雾气比较淡!”
两人驾着乌篷船,在雾中艰难地穿行。傀儡还在不断地从雾中窜出,但显然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气势。沈清辞挥剑斩落一个扑到船头的傀儡,突然发现傀儡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符咒,上面画着凌霄宗的标记。
“这些傀儡是用符咒驱动的。”沈清辞对谢云澜喊道,“用你的琴音震碎符咒!”
谢云澜立刻会意,琴音陡然转急,带着强烈的灵力波动,朝着那些傀儡飞去。符咒接触到音波,瞬间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很快就化为灰烬。失去符咒的驱动,傀儡顿时瘫软下去,变成了一堆废木和废铁。
解决掉最后一个傀儡,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江面上。沈清辞环顾四周,没发现操控傀儡的人,想来是被谢云澜的琴音击伤后逃走了。
“看来执法长老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谢云澜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琴音消耗了他不少灵力,“连牵丝傀儡都用上了。”
沈清辞点头,心里有些不安。牵丝傀儡是凌霄宗的秘传术法,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修炼,执法长老竟然派了这么多会操控傀儡的弟子来对付他们,可见是铁了心要阻止他们去无妄海。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沈清辞说,“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谢云澜点头,两人合力划桨,乌篷船在江面上快速行驶。傍晚时分,远处的断云崖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断云崖果然名不虚传,崖壁陡峭如刀削,直插云霄,崖底是翻滚的云海,隐约能看见一条细细的栈道,像一条银色的带子缠在崖壁上。
“那就是断云崖。”谢云澜指着远处,“我们得在天黑前下到崖底,不然夜里看不清路,更危险。”
两人将乌篷船停在崖边的一个小渡口,然后沿着一条蜿蜒的石阶往下走。石阶很陡,长满了青苔,走起来很费劲。沈清辞的后背时不时牵扯着疼,谢云澜看出了他的不适,伸手扶着他的胳膊。
“慢点,不急。”
沈清辞点点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感觉踏实了许多。
走到一半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太阳,狂风大作,吹得崖壁上的碎石哗哗作响。
“要变天了。”谢云澜抬头看了看天,“快到崖底了,加把劲。”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天黑前走到了崖底。栈道的入口就在眼前,是一个小小的石门,上面刻着“通海”两个字。
“先歇歇吧。”谢云澜扶着沈清辞在石门边坐下,从布包里拿出干粮和水,“明天一早再走栈道。”
沈清辞点点头,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石门后面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瞬间就消失了。
“谁?”沈清辞立刻握紧了“松雪”剑。
谢云澜也警觉起来,祭出“月魄”琴:“出来!”
石门后面没有动静,只有风声在崖底呼啸,像鬼哭。
“难道是我看错了?”沈清辞皱了皱眉。
谢云澜没说话,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点,一道极细的音波朝着石门后面飞去。过了一会儿,音波反弹回来,带着一丝微弱的魔气。
“是魔族。”谢云澜的脸色凝重了些,“而且不止一个。”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张伯说的是真的,断云崖果然有魔族出没。
“我们得小心点。”谢云澜低声说,“魔族的行踪诡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两人没敢再休息,决定连夜穿过栈道,免得夜长梦多。走进石门,栈道果然如谢云澜所说,只有半尺宽,一边是陡峭的崖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是翻滚的云海,看不清深浅。
栈道上铺着木板,很多地方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断裂。沈清辞走在前面,“松雪”剑的剑锋时不时划过崖壁,探知前方的路况,谢云澜走在后面,指尖一直放在琴弦上,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走到栈道中间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沈清辞下意识地抓住崖壁上的一块岩石,却听见“咔嚓”一声,岩石竟然松动了!
“小心!”谢云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
沈清辞刚站稳,就看见刚才那块岩石掉下去,坠入云海,连一点声响都没传来。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谢云澜,发现对方的手心全是汗。
“谢谢。”
谢云澜笑了笑:“说了要扶着你。”他的手没有松开,依旧紧紧地抓着沈清辞的手腕,“走吧,慢点。”
两人手牵着手,在狂风中艰难地往前走。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谢云澜手心的温度和力量,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栈道尽头突然亮起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诡异。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绿眼睛亮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前方的栈道。
“是魔族的‘影蛛’!”谢云澜的声音带着警惕,“小心它们的蛛丝,有剧毒!”
影蛛的体型不大,只有拳头大小,但行动迅捷,吐出的蛛丝是墨绿色的,带着刺鼻的腥气。它们朝着两人扑来,蛛丝像一张大网,瞬间就将前方的栈道笼罩了。
沈清辞挥剑斩落蛛丝,冰晶与蛛丝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蛛丝很快就被冻结成冰,碎落在地上。谢云澜则拨动琴弦,音波如利刃般飞出,将靠近的影蛛震成了碎片。
“往前冲!”沈清辞喊道,“不能被它们困住!”
两人合力向前冲去,沈清辞的剑负责斩落蛛丝,谢云澜的琴音负责击退影蛛,配合得默契十足。很快,他们就冲到了栈道的尽头,眼前是一扇小小的石门,和入口处的那扇一模一样。
“快进去!”谢云澜推了沈清辞一把。
沈清辞钻进石门,谢云澜紧随其后,反手布下一道灵力屏障。影蛛撞在屏障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但没能进来。
两人靠在石门后面,大口地喘着气。石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山洞,洞里很干燥,还能闻到淡淡的海水味。
“看来……快到无妄海了。”沈清辞喘着气说。
谢云澜点点头,眼里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兴奋:“明天……就能看到无妄海了。”
山洞外,影蛛的撞击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沈清辞和谢云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这断云崖的夜,恐怕不会平静了。
但他们知道,只要能熬过这个夜晚,就能到达无妄海,就能解开护魂玉的秘密,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所以,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们都会走下去。
因为他们是沈清辞和谢云澜,是注定要一起面对风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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