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坞的老桂花树又开花了。
张伯坐在树下的竹椅上,眯着眼晒着太阳,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谢云澜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将新摘的桂花装进竹篮,沈清辞则在溪边清洗刚采的野菌,玄色的道袍沾了点水汽,却丝毫不减清俊。
“今年的桂花比去年甜。”张伯咂咂嘴,“老奴酿了新酒,等你们下次来,就能喝了。”
“我们这次多住几日。”谢云澜抬头笑了笑,“凌霄宗的事都安排好了,难得清闲。”
沈清辞从溪边走回来,手里拎着一串晶莹的水珠:“刚才看见溪里有鱼,晚上可以烤来吃。”
“好啊。”谢云澜眼睛一亮,“我去拾柴,你烤鱼最拿手。”
张伯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几年,他们来得勤了,有时是沈清辞处理完宗门事务,有时是谢云澜教完弟子们琴课,总能抽出三五日,来这镜花坞待着,像寻常人一样,采花、酿酒、钓鱼,把日子过成了诗。
傍晚,三人坐在桂花树下,火堆上架着滋滋作响的烤鱼,油星溅在火里,发出“噼啪”的声响。谢云澜拿出随身携带的“月魄”琴,指尖轻拨,一段轻快的旋律便流淌而出,混着桂花香和烤鱼的香气,格外惬意。
“这曲子叫什么?”沈清辞撕下一块鱼肉,递到谢云澜嘴边。
“还没起名。”谢云澜张嘴接住,含糊不清地说,“就叫《镜花谣》吧,应景。”
张伯喝着新酿的桂花酒,看着他们,突然叹了口气:“真好啊,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谢云澜和沈清辞相视一笑,眼里的温柔藏不住。
离开镜花坞时,张伯塞给他们一个木匣子,里面是二十年前谢云澜的父亲和沈清辞的爷爷一起酿的桂花酒,说是一直埋在桂花树下,就等他们来取。
“这酒啊,得交给对的人。”张伯拍了拍木匣子,“当年他们说,等两家的孩子长大了,就拿出来,一起喝。”
谢云澜抱着木匣子,心里沉甸甸的,却又暖融融的。
回到凌霄宗,已是深秋。宗里的弟子们正在准备玄门大会,这是三年一度的盛事,各派弟子都会前来切磋技艺,交流心得。沈清辞作为东道主,忙得脚不沾地,谢云澜便帮着打理宗学的事,偶尔去书房给沈清辞送些点心,提醒他按时吃饭。
“玄门大会那天,你要不要也露一手?”沈清辞看着正在给他研墨的谢云澜,“好多弟子都想听听你的琴技。”
“不了。”谢云澜摇摇头,“我就在台下看着你,看我们沈宗主大展神威。”
沈清辞挑眉:“你就不怕我输给别人?”
“怎么会?”谢云澜笑了,“我的沈宗主,可是天下第一。”
玄门大会那天,凌霄宗的演武场挤满了人。各派弟子轮番上场,刀光剑影,灵力纵横,引得台下阵阵喝彩。轮到沈清辞上场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他一身玄色道袍,手持“松雪”剑,身姿挺拔如松,只几个回合,便将挑战的弟子击败,赢得满堂喝彩。
谢云澜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他知道,沈清辞不仅是为了凌霄宗的荣誉,更是为了那些曾经质疑他、轻视他的人,用实力证明,沈家的后人,从来不是叛徒,而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大会结束后,各派掌门齐聚凌霄宗的大殿,商议着共同守护玄门边界的事。这些年,魔族虽未大规模入侵,但小股的魔气时常在边界出没,需要各派联手防范。
“焚灵谷那边,我觉得还是要派些弟子驻守。”沈清辞指着地图上的焚灵谷,“那里地势险要,是魔族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我赞成。”谢云澜接口道,“我可以去教驻守的弟子们一些克制魔气的琴曲,配合剑法,效果会更好。”
各派掌门纷纷点头,都说这个主意好。
散会后,沈清辞看着谢云澜,眼里带着笑意:“看来,我们又要一起行动了。”
“求之不得。”谢云澜握住他的手,“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开春后,沈清辞和谢云澜带着一批弟子,前往焚灵谷驻守。他们在谷口建了一座小小的据点,白天教弟子们练剑、弹琴,晚上轮流守夜,看着远处的魔气在谷中翻滚,像一群伺机而动的野兽。
“你说,这魔气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一个年轻的弟子望着谷中,有些迷茫。
谢云澜坐在火堆旁,弹着《镜花谣》,琴音温柔而坚定:“总会消失的。只要我们守住本心,守住彼此,就没有什么能打败我们。”
沈清辞坐在他身边,握着“松雪”剑,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无比平静。他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这些并肩作战的弟子,有心中的信念,就什么都不怕了。
驻守焚灵谷的日子,平淡却充实。谢云澜的琴音成了据点里最动听的声音,驱散了魔气带来的压抑;沈清辞的剑法成了弟子们最想学的技艺,凝聚了所有人的士气。他们一起在谷口看日出,一起在月下练剑,一起在火堆旁分享干粮,把艰苦的驻守生活,过成了另一种风景。
半年后,玄门各派派人来换防。沈清辞和谢云澜带着弟子们返回凌霄宗,走在熟悉的山道上,看着两旁的树木抽出新芽,心里满是暖意。
“回去后,我们把张伯接来凌霄宗吧。”谢云澜突然说,“镜花坞就他一个人,年纪也大了,我们也好照应。”
沈清辞点点头:“好啊,让他住在后山,那里也有几棵桂花树,他肯定喜欢。”
回到凌霄宗的那天,夕阳正好。弟子们站在山门口,列队欢迎他们回来,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敬佩与欢喜。
谢云澜看着这一切,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一个人在乱葬岗,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未来在哪里。而现在,他身边有了想守护的人,有了想守护的家,有了安稳的岁月,真好。
沈清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握紧了他的手:“在想什么?”
“在想,”谢云澜笑了笑,“幸好遇见你。”
沈清辞的耳尖发烫,却没有别过脸,只是迎着他的目光,认真地说:“我也是。”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紧紧相依。远处的凌霄宗在暮色中矗立,灯火点点,像一座温暖的城。
他们的故事,没有结局。因为琴与剑的缘分,早已刻入骨髓;守护与陪伴的承诺,早已融入岁月。往后的每一个春秋,每一个冬夏,他们都会这样,并肩走下去,看遍世间风景,守着彼此,守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就像那坛埋在桂花树下的酒,越陈越香,越品越暖,直到岁月尽头,依旧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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