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凌霄宗被蝉鸣裹着，后山的竹林长得愈发茂密，风一吹就沙沙响，倒成了练剑避暑的好地方。
这日午后，沈清辞刚指导完林砚的剑招，就见守山弟子神色匆匆跑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封皱巴巴的信笺：“沈宗主，这是从玄门总坛递来的急信，说要您和谢先生务必在三日内过去一趟。”
沈清辞接过信，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觉出不对——信笺边缘泛着淡淡的灰气，不是魔气，却比寻常纸张凉了几分。谢云澜也凑了过来，指尖凝起一缕灵力扫过信纸，眉头微蹙：“是‘封魂纸’，这种纸用来传紧急消息，一旦拆封，送信人的灵力就会随消息一同消散，看来总坛那边的事不简单。”
拆开信，里面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只写了三句话：“西域陨星谷异动，似有上古封印松动，各派掌门已齐聚总坛，盼凌霄宗携琴剑支援。”落款是玄门总坛的长老令，印鉴鲜红，透着紧迫感。
“陨星谷？”沈清辞捏着信纸，指尖微微用力，“我曾在古籍里见过，那里封印着‘裂地兽’，据说那妖兽能震裂山川，若真让它破印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谢云澜走到竹窗边，望着远处的云絮：“只是总坛向来行事稳妥，若只是封印松动，绝不会用‘封魂纸’传信。恐怕……还有别的隐情。”
张伯端着解暑的绿豆汤过来，听见两人的话，手里的碗晃了晃：“陨星谷……当年谢老爷年轻的时候，好像去过那里。他回来时伤得很重，只说那地方邪门，让我们以后都别靠近。”
沈清辞和谢云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谢云澜转身看向练剑场——林砚正帮苏微纠正握剑的姿势，两人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半分懈怠。
“我们得去一趟总坛。”沈清辞把信折好收进怀里，“但凌霄宗不能没人守着。”
“我留下吧。”谢云澜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敲了敲腰间的“月魄”琴，“你带林砚去总坛，让他见识见识各派的本事，也学学怎么应对大阵仗。我在这儿教苏微练《镇魂曲》，这曲子能加固结界，万一有突发情况，也能撑到我们回来。”
沈清辞愣了愣，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一个人……”
“放心。”谢云澜笑了笑，指尖蹭过他的掌心，“凌霄宗有张伯和守山弟子，我再布个‘七星琴阵’，不会有事的。再说，你带着林砚，也得有人帮你稳住阵脚，他还太嫩，遇到危险容易慌。”
第二日清晨，沈清辞和林砚就背着行囊下了山。临行前，谢云澜把一枚刻着琴纹的玉佩递给林砚：“这是‘护心佩’，能挡一次致命伤。到了总坛，多听沈宗主的话，少冲动。”又转头看向沈清辞，眼里带着笑意，“你的剑，我在这儿等着。”
沈清辞接过他递来的温茶，一饮而尽，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喝新酿的桂花酒。”
两人走后，谢云澜便带着苏微钻进了琴房。琴房的书架上摆着许多古籍，最上层放着一本泛黄的《玄门琴谱》，里面记载着《镇魂曲》的乐谱。谢云澜把琴谱翻开，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音符：“这曲子比《安魂引》难上十倍，每一个音都要注入灵力，稍有偏差，就会伤了自己。”
苏微看着谱子上复杂的符号，咬了咬唇：“先生，我能学会吗？”
“能。”谢云澜指尖轻拨琴弦，一道温和的灵力顺着琴弦漫到苏微手边，“你心思细，对琴音的感知比旁人敏锐，只要沉下心，一定能学会。”
接下来的几日，琴房里的琴音就没断过。苏微的指尖磨出了水泡，却只是用布条缠了缠，继续跟着练。谢云澜也耐心，她弹错一个音，就重新教一次，直到她能精准地将灵力注入每个音符。
而另一边，沈清辞和林砚刚到玄门总坛，就觉出了不对劲。总坛的气氛格外压抑，门口的弟子神色紧张，巡逻的频次比往常多了三倍。进了大殿，只见各派掌门都皱着眉，桌子上摆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裂着细纹，正往外渗着灰气。
“清辞来了！”坐在主位的玄门长老站起身，声音沙哑，“你们看这块‘陨星石’，是从陨星谷的封印处挖出来的，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大，封印的灵力也在一点点消散。更奇怪的是，派去探查的弟子，已经有三批没回来了。”
沈清辞蹲下身，指尖触到陨星石，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爬，竟比阴寒土还要刺骨。林砚站在他身后，看着石头上的裂痕，突然小声说：“宗主，这裂痕……好像是人为的。”
众人都愣了愣，看向林砚。林砚指着裂痕的边缘：“我爹是石匠，我小时候跟着他学过，自然裂开的石头，边缘是不规则的，可这裂痕的边缘很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凿过。”
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裂痕边缘光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玄门长老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破坏封印？”
沈清辞站起身，眼神凝重：“恐怕是这样。而且能悄无声息地破坏上古封印，还能让探查的弟子失踪，对方的实力绝不简单。”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守殿弟子跑进来，脸色惨白：“长老！陨星谷那边传来消息，封印……破了！裂地兽出来了，正在往总坛这边来！”
大殿里顿时乱了起来，各派掌门纷纷起身，握紧了手里的兵器。沈清辞看向林砚，眼神坚定：“别怕，跟着我。”
林砚攥紧了手里的剑，点了点头。他看着沈清辞的背影，突然想起谢云澜说的话——学本事，是为了守护。现在，该是他试着守护的时候了。
而凌霄宗的琴房里，谢云澜突然停下了琴音，望向西方——那里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灰气，正是总坛的方向。他指尖凝起灵力，轻轻敲了敲琴身，一道琴音顺着风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应某个约定。
苏微看着他的神色，小声问：“先生，是宗主那边出事了吗？”
谢云澜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琴谱，眼里却多了几分坚定：“我们得快点把《镇魂曲》练会。他们在前面挡着，我们就在这儿，守好他们的后路。”
琴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却也更稳，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凌霄宗。而远方的总坛外，沈清辞已经拔出了“松雪”剑，冰晶在剑刃上凝结，映着渐渐逼近的尘烟。
一场新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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