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两人在外面第一次见面。梦境，前世今生。
5月4日，这天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在下雨，林如戏和小禾打过招呼后撑了把伞要出门。
他特意换了件棕褐色的布衫，那枚白色的镯子依然好好待在他的手腕处。
今天林如雪不在家中，林如戏才不会真的听他话乖乖待在家，哪怕被发现被打他也认，反正今儿这门他是绝对要出了。
他出了林府大门后直往荷街上走去，雨滴打在他的伞面和鞋子上，林如戏小幅度地踢着地上的水花，雨天虽然街上没什么人出摊，但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林如戏每看到有人经过就会停下动作，没人了还会对细密的雨丝说：“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陪我玩会儿吧。”
林如戏很喜欢雨，他也曾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如果是晴天就彼此一起上屋顶晒太阳，下雨就并肩撑伞出去散步。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要比和林如雪在同个屋檐下好。
关于男女，他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嫌弃他就好了。
林如戏这么想着出了神，没怎么看路迎面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哎！”
苏健给路边蹲着淋雨的猫撑伞，这伞还是他在街边临时买的，他正想要不要把伞送给猫，身体就被林如戏撞到了。
“小心！你记得看路啊。”他边说边抬头，然后看到林如戏那张病态苍白的脸。
苏健当即挑了下眉头。
他就喜欢观察好看的人，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东西。面前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面色病态但是长得清秀好看，五官端正。
林如戏自然也被苏健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男孩子，苏健的脸还未完全长开，带着三分稚气和不羁，浑身上下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简直是个市井徒子，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林如戏低声说，然后看到他旁边坐正已经闭眼休息的猫：“……你在给它撑伞？”
“哦，你说这个家伙，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看到它在路边淋雨，干脆买把伞给它撑会儿了。”难得碰到一个同龄人，苏健觉得新鲜好玩，于是和他分享：“哎，小公子，你也喜欢猫么？”
猫真是个能激发人话题的小动物。
林如戏点点头：“喜欢。”反正自个儿也是闲的，索性在苏健旁边蹲下来，对他说：“你把伞收了，我帮你和它撑着吧。”
苏健很是意外，他看林如戏穿着不像寻常百姓，他手上那个镯子就算苏健不认得是什么做的也知道价格不菲，猜出他应该是哪家少爷。
这小少爷挺……平易近人？
“我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苏健笑嘻嘻地凑到林如戏面前，露出那颗小虎牙，“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健，有个人字旁的健。”
林如戏想报上自己姓名，但是一想到林如雪不让他在外头露面斟酌片刻，给自己编了个姓来：“我姓陈，你喊我小戏就好，是唱戏的那个戏。”
苏健哦了一声说：“小戏，这是不是你小名啊，挺可爱的，很适合你。”
林如戏被他这句戳中心，耳尖有点红：“谢谢。”
两个少年就这么蹲在路边给一只猫打伞，看上去有点傻。路过的一名女子没忍住笑了声，喊道：“它肯定喜欢淋雨的啦！两个小孩子赶紧回家去吧！”
苏健回头说：“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民女带着清脆的笑离去了，留下片片雨声，如同一出无声的戏剧。
平州五月温度还有点低，苏健穿得单薄，林如戏看他的模样，靠近他说：“这个天还是有点冷的，你靠着我吧，这样暖和些。”
苏健朝他一笑：“好。”
“小少爷，”他伸出一根食指戳戳林如戏，“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家来玩的？原来还有和我一样喜欢大雨天出来玩儿的小孩子啊。”
林如戏点头：“哥哥管束很严，我很少一个人出门。”
猫终于睁开眼愿意给他们一个眼神，然后打了个哈欠趴下来。
苏健又去戳猫的头顶。
他说：“那太可怜了，没有自由可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林如戏愣了愣。
“我喜欢自由自在的，谁也管不了我。”苏健对他说：“哎，小戏，你肯定是念过书的吧。”
林如戏不知道他怎么说起这个，嗯道：“念过。”
“那你知不知道王维那首《送元二使安西》？”
他当然知道。
林如戏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了然：“你想让我念给你听？”
“对，”苏健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没有手掌的手臂整个缩在袖子里，“我挺喜欢那首诗的，你肯定很奇怪吧，我一个没上过学不怎么认字的却喜欢看书。”
林如戏摇摇头，腾出一只手帮他擦去飘在脸颊的雨水，认真地说：“喜欢看书当然是好事，你尽管去看好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你真要我念给你听？”
“听。”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苏健和猫听到林如戏用很轻的声音念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哎呀还是少爷家的孩子念起来好听，”苏健手痒，出手去捏林如戏的脸，“长得好看，脾气又好，以后哪个姑娘和你在一块了真是有福了。”
他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林如戏面颊微红，那苍白的脸上霎时多了几分颜色。
片刻后，他才去看苏健的脸，忽然听到他说：“小戏，雨好像停了。”
雨确实停了，猫甩干身上的水渍凑到两人面前蹭他们的腿，林如戏还是不想回去 ，他希望再来一场暴雨，最好将他身体全部打湿。
他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
苏健摸了几下猫转头看他，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听他一说林如戏摸了摸脸，摸到些许泪水，说：“我没事……”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
苏健勾起唇：“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走了舍不得我啊？”
他笑起来带着几丝痞气，林如戏有些心虚：“没有。”
“好吧。”苏健抬腿就要往反方向走去：“既然雨停了我也回去了，小少爷，有缘再见吧。”
林如戏脑子一热，直接抬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低下头有些难过：“……别走。”
苏健挺好奇的，难道说林如戏没有什么朋友？
他也没那么快要回去，侧过身体想用自己那只手去抱林如戏，对方先他一步上来抱住他，低声说：“别走。”
“苏健，再陪陪我，好吗？”
苏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主动的，拍拍他的头，笑着说：“你真这么想让我陪你？”
他调戏的语气有几分懒散，尾音上扬很好听，林如戏被这语气勾了一下，说：“想。”
他松开抱着他的手，见苏健抬手，手指抚在他眼角，咳了两声说：“别哭了，你要是还想见我，我下次来偷偷找你。”
他的语气近乎温柔，林如戏毫不犹豫同意了：“好。”
他把手放在苏健手上，正要和他对视，刹那间周遭恢复黑暗。
苏健消失了。
神智从中剥离，林如戏猛地睁开眼，惊觉那一切是场梦境。
他在自己家的床上，床头柜摆着一部毫无动静的手机，他和林如雪住在一起，在一座城市里。
梦里那个人，他再记不起他的名字，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个少年嘴角那颗痣。
如果真的能见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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