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馆的门被推开,一股凛冽清新的寒气立刻涌了进来。
芭乐和高翰非并排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脚下是踩雪的咯吱声。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芭乐低着头,盯着自己靴子踩出的印子,感觉脸颊还在发烫,心跳也还没完全恢复正常频率。
就这么……答应了?
她和高翰非?
“悍匪”和被他日常“摧残”的小工程师?成了……情侣?
这件事太有冲击力,以至于她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打破了这层刚刚建立、脆弱又奇妙的关系。
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甚至比刚才在饺子馆里高翰非“报户口”时更让她无措。
芭乐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高翰非。
他倒是依旧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步态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扔下重磅炸弹的人不是他。
高翰非微微抿着的唇线和似乎比平时放缓了些的步速,泄露了那么一丝并不常见的刻意镇定。
就在芭乐绞尽脑汁想找点话说,打破沉默的时候,前方拐角突然射来两道刺目的车灯。
一辆车碾压着半融的雪泥,速度有些快地驶来。
芭乐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身侧的高翰非没有丝毫犹豫,手臂迅捷而有力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远离车道的内侧。
车辆带着风声和溅起的些许雪沫从旁驶过。
危险解除。
但高翰非揽着芭乐肩膀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
芭乐的脸颊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和沉稳的心跳。她的心跳猛地漏跳了好几拍。
那只揽着她肩膀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极其自然地、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缩在袖子里的手。
高翰非的手掌很大,带着刚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温热,干燥而有力,完全包裹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后续。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的路,只是握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羽绒服温暖的口袋里。
“路滑。”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只是为了防止她摔倒。
芭乐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抽出来。
她悄悄地、反手地,也轻轻回握住了他的。
雪还在悄无声息地落下,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头。
-
芭乐问高翰非:“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高翰非:“在美国比赛的时候,开始的时候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莽撞,尽闯祸,真想把你直接遣送回国。”
芭乐心虚地吐了一下舌头:“有那么夸张吗?”
高翰非搂住芭乐把自己:“后来一起,发现也不是全是缺点,专心写代码的样子还挺好看,对于比赛执着的态度我也喜欢,那个叫童芭乐的小姑娘就这样住进我心里了。”
“原来是拜倒在我高超的代码技艺下···”芭乐假装失望:“我以为你会说一见钟情呢,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一眼万年。”
高翰非抬手刮了一下芭乐的鼻子:“也有可能,只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
芭乐正沉浸在一种混合着惊讶和感动的情绪里,却听到高翰非忽然反问:“你呢?”
“啊?”芭乐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高翰非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专注,“对我心动的?”
芭乐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在看到你同意小驰试乘那辆测试车的时候,
高翰非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忽然开口:“比我晚。”
“啊?”芭乐再次愣住,这也要比?
“所以,”他逻辑清晰得可怕,仿佛在推导一个无可辩驳的结论,“你要补偿我。”
“补……补偿?”芭乐被他这神奇的脑回路带得晕头转向,“这怎么补偿?”
高翰非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下头,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带向自己。下一秒,他温热的唇已经精准地覆上了她的。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占有欲。
芭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风声、远处隐约的车声——全都消失了。
感官世界里只剩下他唇瓣的温度,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以及他紧紧揽住她的、坚定有力的手臂。
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相贴的额发、肩头。
他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吻得专注而深情,仿佛要将他口中那“迟来”的心动,一次性讨要回来。
许久,他才微微退开少许,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有些重,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
他看着她迷蒙的眼睛和绯红的脸颊,低声道:“……利息。”
-
缠绵许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
“你……”芭乐小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刚才亲吻后的微哑,“你突然跑过来,公司那边……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去了?”
高翰非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嗯。明早最早的航班。”
虽然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芭乐心里还是忍不住漫上一丝小小的失落。这么匆忙的来回,几千公里的奔波,极寒里的寻找……就为了这短暂的片刻?
她忍不住嘀咕,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那你这专门跑来一趟……图什么呀?”
“图安心。”高翰非直勾勾地看着她,言简意赅,“也图名分。”
这倒是很符合悍匪同志一贯高效精准的风格。
芭乐正想着,又听见他说:“回去之前,带你去个地方。”
“嗯?”芭乐疑惑,“去哪儿?”
寒城这个地方,除了测试场和冰天雪地,还有什么地方是高翰非要特意带她去的?
高翰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重新握紧了她的手,揣回自己温暖的口袋。
“到了就知道。”
-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灯光白得有些刺眼。
高翰非一路都紧紧牵着芭乐的手,自然得仿佛已经牵过千百遍。芭乐跟在他身侧,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根据护士站的护士的指引,他们找到了施展的病房。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施展中气十足、显然没什么大碍的说笑声,还夹杂着一个年轻女孩清脆的笑声。
高翰非和芭乐推开门。
施展同志半靠在病床上,左腿打着石膏吊着,右手却灵活地比划着,正对着床边一个穿着护士服、模样俏丽的小护士口若悬河,逗得人家掩嘴直笑。
听到开门声,施展笑嘻嘻地转过头:“哎哟,芭乐你可算来了···”
施展原本是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的,这个松弛懒散的动作在看见芭乐和高翰非手牵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终结了,他一下坐直了身体。
“你们··你们···”
施展明明是伤了胳膊,此时却有种内伤要吐血的感觉。
“你们把手给我撒开!没看到我这会正受着伤呢吗?”
他的目光像被钉住一样,死死锁在门口——定格在高翰非和芭乐紧紧交握的手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足足三秒。
施展的眼睛猛地瞪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下一秒,他像是被无形重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向后一仰,一只手夸张地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指着门口缠在一起的两人,声音颤抖,带着十足的戏剧性悲愤:
“老高!你!你你你——!”
“芭乐!你你你你!!!”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说好公平竞争的吗?!你怎么趁人之危!趁我负伤卧床!偷家?!!”
施展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我这还伤着呢!骨头都断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刺激!太刺激了!我这伤情得加重!得算工伤!精神损失费!”
病房里的小护士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奇地打量着门口一脸淡定的高翰非和满脸通红的芭乐。
高翰非面无表情地看着戏精上身的好友,只淡淡说了一句:“就今晚的事,你摔断胳膊那会。”
施展被他这话一噎,更是“气得”直抽抽,指着高翰非的手都在抖:“就晚了这么一步啊!!!!说好的兄弟情呢!塑料!太塑料了!我心寒!比寒城的冬天还寒!”
高翰非十分“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语气毫无波澜:“你想多了,这跟早晚没有关系···”
施展闻言,白眼一翻,做出一个当场厥过去的姿势,瘫倒在枕头里,嘴里还在哼哼唧唧:“……没了,没了……爱情没了,友情也没了……我这可怜见的……”
只有施展一人受伤的场面鲜活地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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