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向祈小跑着冲进图书馆时，发梢还在滴水。
他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在艺术区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贺之琰——对方怀里抱着他的备用外套，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如何照顾感冒伴侣》的搜索页面。
"不是说今天有并购案会议？"向祈轻轻抽走平板。
贺之琰猛地惊醒，额头直接撞上他的鼻梁。两人同时痛呼一声，又同时去揉对方的伤处。
向祈冰凉的指尖碰到贺之琰发烫的太阳穴，突然僵住："你发烧了？"
"怎么可能。"贺之琰抓过他的手贴在自己额头，"是你手太凉..."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打了个喷嚏。
向祈眯起眼睛——贺之琰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而天气预报显示气温有二十度；桌上放着两杯热饮，但其中一杯丝毫未动；最可疑的是，这家伙居然在看《经济学人》而不是平常那些花里胡哨的时尚杂志。
"让我看看。"向祈突然去扯他的毛衣领口。
贺之琰慌忙后仰，却已经晚了。向祈的指尖触到他后颈的退烧贴，边缘还翘起一个小角。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贺之琰先败下阵来："...三十八度二。"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晚送你回宿舍后。"贺之琰小声嘀咕，"可能淋了会儿雨..."
向祈想起昨晚自己忘在画室的伞，和今早莫名其妙出现在宿舍门口的同款新伞。他深吸一口气，拽起贺之琰的手腕："医务室。"
"等等！"贺之琰反手拉住他，"我预约了校医□□。"
向祈狐疑地跟着他来到图书馆顶楼休息室。推开门，沙发床已经铺好，旁边放着医药箱和保温桶。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室内却暖烘烘的，加湿器喷出带着尤加利精油香气的白雾。
"你管这叫校医服务？"
贺之琰已经自觉地躺进被窝，只露出双眼睛："家庭医生远程指导的。"他拍了拍身边空位，"他说感冒需要...体温共享。"
向祈看着这个明明烧得眼角发红还要强撑的家伙，突然想起上周自己随口提过"最讨厌一个人生病"。他叹了口气，从医药箱翻出电子体温计："张嘴。"
贺之琰乖乖含住体温计，手指却悄悄勾住向祈的衣角。五分钟后，电子音响起——37.8℃。
"退烧了？"向祈皱眉查看读数。
贺之琰突然把他拽倒在沙发上，额头抵着额头："原始测量法更准。"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气息，"怎么样？"
"...三十七度二。"向祈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错。"贺之琰的鼻尖蹭过他的脸颊，"是爱的温度。"
——————
保温桶里的皮蛋瘦肉粥见了底。
向祈正收拾餐具，突然被贺之琰从背后抱住。对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陪我睡会儿。"
"我还没..."
"就十分钟。"贺之琰已经用毛毯把他裹成春卷，"实践第120条恋爱事项——"
向祈被强行按在沙发上，后背贴着贺之琰的胸膛。某人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稍快的节奏像某种催眠曲。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遥远，他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天色已暗。向祈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在贺之琰身上，而对方正用手机处理邮件，左手还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几点了？"向祈迷迷糊糊地问。
"足够完成第121条的时间。"贺之琰放下手机，"共同观察退烧过程。"
向祈伸手摸他额头，确实不那么烫了。
正要起身，贺之琰突然翻身把他压住："但是医生说要巩固疗效..."他的嘴唇擦过向祈的耳垂，"建议多共享几小时体温。"
"庸医。"
"嗯，专治你的庸医。"贺之琰笑着吻下来。
雨声渐密，休息室的门锁咔哒轻响。
向祈在换气的间隙隐约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和窃笑，但贺之琰的手已经探进他衣摆，温热掌心贴上腰窝，所有思绪顿时融化成一滩蜂蜜。
——————
第二天校园论坛炸了。置顶帖是图书馆管理员拍的视频：休息室门口挂着「体温测量中」的牌子，下方小字写着「根据恋爱指南第122条，禁止打扰」。
跟帖清一色的「yoyoyo」，直到第56楼突然出现贺之琰本尊回复：
【实测有效，现公开药方：
1. 向祈牌退烧贴（需贴在心口）
2. 蜂蜜水吻服（每日三次）
3. 必要时可采取肢体缠绕疗法】
配图是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无名指上挂着迷你陶瓷杯吊坠。
向祈看到帖子时正在画室修改作业。贺之琰大摇大摆推门而入，手里举着两杯奶茶——杯套上印着「感冒特供，无糖温热」。
"第123条。"他吸管戳开一杯递过来，"生病后要喝交杯奶茶。"
向祈刚要反驳自己没生病，突然打了个喷嚏。贺之琰立刻如临大敌地掏出额温枪："三十七度二！"他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是我的传染。"
"明明是你昨晚抢我被子..."
贺之琰已经拨通电话："教授，向祈同学需要病假...症状？"他盯着向祈泛红的脸颊，"疑似...相思病发作。"
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落下。
向祈咬着吸管想，这大概就是庸医说的"巩固疗效"——让整个秋天都停留在三十七度二的体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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