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城市的第二天,收到了那封邮件。
它来自一个我不认识的发件人地址,邮箱以“Q-Server.eta”开头,没有署名,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
.doc格式,文件名:you-if.doc
我没有立刻点开。
因为我知道那可能是什么。
—
Lydia曾提过一次,实验系统内部允许研究者设置“非结构化延迟投递”接口。
这是一种特殊权限:不是按照时间或行为触发,而是依据“访问者是否完成某项自我状态结构”的预设条件。
换句话说——你必须先成为某个你“可能成为”的自己,
才能被允许读取那段信息。
她说得很轻:
“它不是判断你有没有想我,
是判断你有没有用自己的方式,
走过来。”
—
我把电脑调到夜间模式,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台灯的光。
点开文件之前,我握住鼠标的手微微出汗。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奇异的敬意。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回应。
而是她曾为一个“可能走到这里的我”,提前写下的某种形状。
—
文档打开后,页面中央只有一段话:
“你读到这段文字,说明你没有照我留下的轨迹继续,
而是用了你自己的步伐走了过来。
我很高兴。真的。
我并不想你成为我。
我只是希望有人愿意,从他自己的语言里,靠近我。
如果你走到这里,
那我就在这里。”
没有署名。
没有日期。
没有情绪标记。
但我知道那是她。
不是因为我记得她的用词,语气,还是句法节奏。
而是因为——这是她会说的话。
不是对我说,而是对任何愿意以真实自我抵达她世界的人说的。
—
我盯着那句话:“那我就在这里。”
它没有坐标。
也没有时间。
可它的存在方式非常明确——
她不是在某个地方等我。
她是在那个我终于成为自己的节点上,等我。
—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们之间所谓的“等待”从来不是时钟意义上的推移。
她从来没有等我成为一个能理解她的人,或是忠于她结构的人。
她等的是:
我是否愿意放弃她所设下的路径,
而改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抵达她所希望存在的地方。
—
我关上文档,电脑屏幕黑下来的时候,映出了我自己的脸。
那一瞬间我不再感到自己是她遗留结构的翻译者,也不是信息残留的搬运工。
我是我自己。
我从那一刻开始,不再是“她的继承人”。
我是她所期望可能靠近她的自由体之一。
这是一种比爱更高级的连接形式。
它不依赖反馈,不依赖在场,也不依赖重逢。
它只依赖一种能力:
你是否愿意放弃安全的路径,
在你成为你自己的那一刻,
仍然选择靠近那个你相信曾存在的人。
—
我轻轻将那封信复制了一份,存到笔记本深处。
不是为了反复阅读,而是为了提醒我:
不是每一次接收都是回应。
有时候,真正的回应,是你终于在不再需要确认的时刻,读到了她的字。
而她也知道——你到了。
—
我写下一句话,贴在墙上的旧地图旁:
“她在等待的,不是被找到,
而是你愿不愿意,以自己的脚步,走进她曾许下的那一处‘可能’。”
我靠着椅子,闭上眼。
不感伤,也不激动。
只是那种终于明白了等待本质的松弛感。
那一刻我知道,她真的在那里。
不是具体的地方。
而是我到达“我自己”的那个状态里。
她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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