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月觉得,这届女配不行。
距离重生秘书苏琪那句铿锵有力的“她根本配不上您”已经过去三天了。整整七十二小时,沈氏集团风平浪静,预想中的“总裁幡然醒悟,契约未婚妻惨遭抛弃”的剧情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此刻,她正窝在总裁办公室角落那张价值不菲的定制沙发里,像只没骨头的猫。沈清焰在巨大的弧形办公桌后处理文件,室内只有钢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以及希月小口咀嚼薯片的细微脆响——黄瓜味,沈清焰让人新采购的。
希月偷偷掀起眼皮,瞄向办公桌后的女人。
沈清焰今天穿了身铁灰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凌厉,衬得她侧脸线条愈发冷硬。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被她随意地捋到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专注的眉眼上投下淡淡的金色光晕,美得极具攻击性。
就是这张脸,这个气场,前几个世界总是轻易就被所谓的“灵魂伴侣”、“命中注定”勾走了魂。
希月泄愤似的又塞了片薯片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系统判定攻略成功的那一刻,她就立刻启动了“摆烂等死”程序。不再刻意扮演温顺体贴,恢复了点傲娇千金的本性,甚至故意在沈清焰面前表现“无能”和“享乐主义”——宅家追剧、吃垃圾食品、对集团事务漠不关心。
苏琪的出现,简直是瞌睡送来的枕头。一个带着前世记忆、自信满满的重生者,多完美的催化剂!按照剧本,她应该用“前世默契”和“对总裁事业无与伦比的助力”来打动沈清焰,让沈清焰看清自己这个“徒有其表的花瓶未婚妻”是多么的碍事和多余。
然后,沈清焰就会像前几个世界的“年上”一样,眼神逐渐被女配吸引,对自己这个“旧爱”变得不耐烦、疏远,最终在女配的推波助澜下,自己就可以顺利领盒饭,拿积分走人。
流程她都熟。
可三天了!沈清焰除了那天在车里冷冰冰地说了句“你被开除了”,后续竟再无动作。苏琪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再来集团闹腾。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希月烦躁地换了个姿势,把抱枕垫在腰后,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墙。其中一个分屏正对着总裁专属电梯间。
就在这时,屏幕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闪了出来。
是苏琪!
她没穿职业套装,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清洁工灰色工装,戴着帽子和口罩,推着一辆巨大的清洁车,正低着头,快速地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移动。
希月精神一振,薯片都忘了嚼。来了!终于来了!女配的逆袭剧本虽迟但到!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把自己往沙发深处又缩了缩,努力降低存在感,同时竖起耳朵,一双桃花眼却亮晶晶地透过沙发背的缝隙,紧盯着门口方向,像只等待看戏的猫。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摇旗呐喊:快上!苏秘书!拿出你前世情人的气势来!快把沈清焰这棵铁树撬走!
“咔嚓。”
办公室厚重的双开门被推开一条缝,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清焰头也没抬,以为是送文件的秘书,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放。”
推着清洁车的苏琪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将清洁车往旁边一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彻底暴露在门口。她一把扯下口罩,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委屈交织的神情。
“沈总!”苏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尖锐,“您不能这么对我!”
沈清焰终于抬起了头。她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后靠,倚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那姿态并非慌乱,反而像一位君王在审视闯入领地的、不知死活的猎物。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苏琪。”她的声音比眼神更冷,像冰锥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我说过,你被开除了。谁放你进来的?擅闯总裁办公室,你是想挑战沈氏的法务部,还是觉得保安的力气太小?”
冰冷的质问让苏琪脸色白了白,但她很快挺直了背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清焰,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深情”和“价值”都灌注进去。
“沈总!开除我?就因为我指出了林小姐的真面目吗?”苏琪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正义凛然的控诉,手指猛地指向沙发角落努力缩成团的希月,“她!林希月!除了会靠着那张脸迷惑您,除了会花您的钱买那些没用的奢侈品,除了整天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看那些没脑子的偶像剧,她还会做什么?她对您的事业有一丝一毫的帮助吗?她懂您的宏图伟业吗?她理解您在商场上每一步的如履薄冰吗?”
希月在沙发角落里配合地眨眨眼,内心默默点头:对对对!说得太好了!我就是这么废柴!快,沈清焰,快醒悟吧!这样没用的女人要来何用?快投入你前世得力助手兼情人的怀抱吧!她的价值可比我大多了!
“她不懂您!沈总!”苏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催眠般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只有我!只有我才懂您!我知道您胃不好,最讨厌应酬时喝红酒;我知道您看文件时习惯把钢笔放在右手第三个抽屉;我知道您压力大的时候会去击剑馆待上一个下午!这些微不足道的习惯,这些连您自己都可能忽略的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上辈子……”
苏琪的声音猛地哽住,似乎意识到失言,但眼中的狂热更盛。“因为……因为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目光去追随您!沈总,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您身边,我一定能成为您最得力的臂膀,而不是像她……”她再次狠狠剜了一眼希月,“只是一个拖累您的、美丽废物!”
“美丽废物”四个字掷地有声。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沈清焰没有立刻说话。她交叠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极有规律的“嗒、嗒”声。那声音不大,却像无形的鼓点,敲在苏琪紧绷的神经上,也敲在希月期待的心尖上。
来了来了!希月屏住呼吸。按照经验,当“年上”开始沉默、审视,往往就是内心动摇、开始认真思考女配价值的信号!沈清焰,快,快被这“灵魂共鸣”和“前世羁绊”打动吧!
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在希月觉得沈清焰的沉默快要把苏琪和自己都逼疯的时候,沈清焰终于再次开口了。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苏琪身上,而是越过她,精准地捕捉到了沙发角落里,那个正努力竖起耳朵、眼睛亮得惊人的“美丽废物”。
“吓到了?”沈清焰的声音不高,语调甚至称得上温和,与刚才质问苏琪时的冰冷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
希月正全神贯注等着沈清焰对苏琪的回应,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啊?”
沈清焰看着她那副懵懵懂懂、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她的视线终于落回苏琪脸上,那点温和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看死物般的漠然。
“拖累?废物?”沈清焰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嘴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像淬了毒的刀锋。“苏琪,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评价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得苏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沈清焰,仿佛第一次认识她。怎么可能?前世……前世沈总明明很快就对那个徒有其表的林希月厌倦了!明明最后站在沈总身边的,是她苏琪!
“沈总!您被她骗了!她根本……”苏琪不甘心地尖叫。
“闭嘴。”沈清焰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苏琪所有的尖叫。她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那双凤眸中的寒意,足以将人血液冻结。
“她不需要懂我的宏图伟业。”沈清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她不需要对我的事业有任何帮助。”
希月:“……” 等等,这剧本走向好像有点不对?
沈清焰的目光再次掠过沙发角落,看到希月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唇边那点薯片碎屑显得有点傻气,又有点……可爱。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又放缓了一瞬,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
“她只需要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看剧也好,吃零食也好,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也好。” 她的视线重新钉死在苏琪惨白的脸上,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而你,苏琪,一个被开除、心怀怨怼、擅闯私人办公区域的前员工,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的女人指手画脚?”
“我的女人”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琪的心上,也砸得希月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契约对象”,不是“未婚妻”,是“我的女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前所未有的颤栗感顺着希月的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让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怎么回事?沈清焰……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不是应该被苏琪的“懂她”和“价值”打动吗?她不是应该开始嫌弃自己这个“美丽废物”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冷,语气却像是在……宣告主权?
苏琪被沈清焰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和占有欲震得踉跄后退一步,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绝望的灰败和疯狂滋长的怨恨。她死死地盯着沈清焰,又怨毒地看向沙发上那个似乎被“保护”得好好的希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好……沈清焰!你被这个狐狸精迷昏头了!”苏琪尖笑起来,声音嘶哑扭曲,“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林希月,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苏琪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从清洁车下层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水果刀!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不是冲向沈清焰,而是直直扑向沙发角落,那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希月!
“去死吧!”
刀锋反射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刺眼阳光,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刺向希月的胸口!
变故陡生!
希月瞳孔骤缩。多年的快穿经历让她面对危险时,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大脑。就在刀尖即将触及衣襟的刹那,她腰肢猛地发力,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柔韧度向沙发内侧拧身翻滚!同时右脚闪电般蹬出,目标是苏琪持刀的手腕!
“砰!”
一声闷响,希月的脚尖精准地踹中了苏琪的手腕!
“啊!”苏琪痛叫一声,手腕剧痛发麻,水果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出去老远。
然而,苏琪冲过来的惯性太大,希月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刀,但身体在狭窄的沙发空间里施展不开,翻滚躲避时,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沙发边缘。苏琪一击不中,状若疯癫,竟直接合身扑上,双手狠狠掐向希月的脖子!
“贱人!都是你!都是你毁了一切!”
窒息感瞬间传来。希月双手死死抓住苏琪的手腕,用力向外掰扯。苏琪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眼中布满血丝,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放手!”希月低喝,膝盖狠狠顶上苏琪的腹部!
苏琪吃痛,力道稍松,希月趁机猛地一推,两人同时从沙发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地毯上!希月被苏琪压在身下,后脑勺磕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苏琪则趁机再次掐住希月的脖子,骑在她身上,面目狰狞地用力!
“总裁!有情况!”办公室外的安保监控室早已被惊动,保安队长急促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冲向办公室门口。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苏琪抽刀暴起,到两人滚落在地缠斗,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
就在希月感到呼吸越发困难,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时——
“砰——!”
一声沉闷的、不同于□□撞击的巨响,撕裂了办公室内令人窒息的空气!
一枚特制的、包裹着橡胶弹头的子弹,撕裂空气,带着精准到冷酷的计算,以毫厘之差,几乎是擦着希月额角的碎发飞过!
“啊——!”苏琪掐着希月脖子的右手手腕猛地爆开一团血花!不是贯穿伤,但巨大的冲击力和剧痛让她瞬间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掐着希月脖子的双手如同被电击般猛地松开!
她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向后一仰,重重摔倒在地,捂着自己鲜血淋漓、骨头可能已经碎裂的手腕,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哀嚎。
那把被踹飞的水果刀,此刻正“铮”的一声轻响,扎在希月头顶不远处的地毯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希月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脖颈上被掐出的红痕清晰可见。她撑着地面坐起身,抬眼望去。
办公室门口,沈清焰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座位,如同一尊冰冷的杀神般屹立在那里。
她站得笔直,身形绷紧如一张蓄满力量的弓。那身铁灰色的高定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可她的右手,正稳稳地举着一把线条流畅、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硝烟气息。
她开过枪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骇人的青白色。那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在微微地、极其细微地颤抖着。
她的目光,没有看地上哀嚎的苏琪,也没有看冲进来的保安,而是死死地钉在希月身上。
那眼神,希月从未见过。
不再是掌控一切的从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审视,不再是带着逗弄的冰冷。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凤眸里,此刻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是几乎要破眶而出的恐惧,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深不见底的后怕。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领地受到致命威胁的凶兽,更像个在悬崖边死死拉住最重要东西的……凡人。
“清……焰?”希月被这眼神慑住,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还有些沙哑。
这一声呼唤,仿佛瞬间抽走了沈清焰身上所有的戾气。她眼中的惊涛骇浪骤然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脱的沉郁和……心疼?
她几乎是踉跄着,几步就跨到了希月面前,完全无视了地上痛苦呻吟的苏琪和周围目瞪口呆的保安。
“别怕。”沈清焰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然泄露出来的颤音。她蹲下身,冰凉得吓人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抚上希月脖颈间那刺目的红痕。
那指尖的冰冷触感,和他声音里压抑不住的颤抖,让希月浑身一僵。
沈清焰……她在害怕?
这个认知比刚才差点被掐死更让希月感到冲击。这个在前几个世界即使她死亡时,眼神也只会短暂波动一下,随即恢复冰冷理智的女人……竟然在害怕?
“我……”希月想说自己没事,但喉咙火辣辣的疼,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沈清焰却像是被这微弱的声音刺痛了,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大,勒得希月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才安心。
希月的脸颊被迫贴在沈清焰冰冷的西装外套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疯狂地、失控地跳动——咚咚!咚咚!像一面被重锤擂响的战鼓,隔着布料重重撞击着她的耳膜。那剧烈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地上苏琪断断续续的哀嚎和保安们粗重的呼吸。
冰冷的外套,滚烫的怀抱,失控的心跳,还有那无法抑制的、拂过她头顶发丝的、急促而灼热的呼吸。
这一切都太陌生了。陌生到希月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吐槽,大脑一片空白。前几个世界积累的、关于“年上”的冰冷经验和“摆烂等死”的笃定信念,在这一刻,在这个几乎要将她勒断的拥抱和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沈清焰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一遍又一遍,声音低哑而沉重地重复着:
“别怕……我在……”
“没事了……我在……”
那声音,像是对希月的安抚,更像是对自己失控情绪的强行镇压。
希月僵硬地被抱着,鼻尖萦绕着沈清焰身上清冽的冷香和她身上极淡的硝烟味。她能感受到拥抱着她的这具身体,在最初的紧绷之后,那细微的颤抖正慢慢平复下来,但心跳依旧快得吓人。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清焰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依旧紧紧抱着希月没有松手,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旁边早已待命、大气不敢出的保安队长,下达了指令。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低沉,更压抑,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暴戾:
“报警。以故意杀人罪、非法入侵、危害人身安全起诉。”
“通知法务部,我要她付出最惨重的代价,牢底坐穿。”
“拖出去。”
最后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令人骨髓生寒的冷酷。
“是!沈总!”保安队长一个激灵,立刻应声。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迅速上前,动作利落地将地上还在呻吟、手腕血肉模糊的苏琪架了起来。
苏琪似乎还想挣扎、咒骂,但被一个保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她怨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沈清焰和希月身上,尤其是沈清焰抱着希月的背影,那眼神仿佛要将她们一起拖入地狱。
保安们毫不客气,像拖一袋沉重的垃圾,将不断扭动挣扎的苏琪拖出了办公室。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混乱,也隔绝了苏琪那不甘的呜咽声。
办公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清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希月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沈清焰依旧没有松开希月。她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久久没有言语。只有那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和依旧紧贴着她后背的、沉稳却依旧略快的心跳,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希月被勒得有些不舒服,尝试着动了一下。
“别动。”沈清焰的声音立刻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希月不动了。她靠在沈清焰怀里,视线正好落在那把掉落在不远处地毯上的水果刀上。冰冷的刀锋反射着阳光,刺得她眼睛微眯。
刚才……如果沈清焰的枪慢了一秒……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感觉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她……”希月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试图打破这过于诡异和沉重的气氛,“她刚才说‘上辈子’……”她想提醒沈清焰,苏琪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
“疯子的话,不必听。”沈清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厌弃。她终于微微松开了些力道,但双手依旧扶着希月的肩膀,将她稍稍推开一点距离,以便能看清她的脸。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希月:苍白的脸色,脖颈上刺目的掐痕,凌乱的头发,还有……唇边那点没擦干净的薯片碎屑。
看到那点碎屑,沈清焰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似乎终于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的阴霾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一点难以言喻的……柔软?
她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希月的唇角,捻去了那点碎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希月浑身又是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从被他触碰的唇角一路麻到了指尖。她猛地抬头,撞进沈清焰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希月看不懂,只觉得心跳得更乱了。
“吓到了?”沈清焰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平稳了许多,但依旧低沉,目光紧紧锁着她。
希月下意识地摇头,想说自己经历过更可怕的,这点场面算什么。可一对上沈清焰那双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眼睛,否认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到了沈清焰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头发散乱,脖颈带伤,眼神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这样的自己,说没被吓到,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轻如蚊蚋的回应,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拧开了沈清焰心底某个危险的闸门。她眼底最后一丝克制也消失了,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和失而复得的庆幸混杂在一起,让她猛地再次将希月拉入怀中,比刚才更紧,更用力。
“没事了。”她将脸埋在希月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承诺,“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让这种人,出现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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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琪被带走的当天下午,沈氏集团公关部以雷霆之势发布了措辞极其强硬、盖着集团公章和法律部印章的声明。
声明核心内容只有两点:
1. 严厉谴责前员工苏琪因被合法解雇而心生怨恨,持械闯入总裁办公室,意图谋杀总裁未婚妻林希月女士的恐怖犯罪行为。目前苏琪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沈氏集团将动用一切法律手段追究其全部责任,绝不姑息。
2. 沈氏集团总裁沈清焰女士在此郑重宣告:林希月女士是其唯一的、合法的、此生挚爱的未婚妻,亦是沈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任何针对林希月女士的诽谤、中伤、威胁等不法行为,都将被视为对沈氏集团的直接挑衅,沈氏必将追究到底,严惩不贷!
声明最后,附着警方带走苏琪时的一张照片(模糊处理了血腥部分,但能看出其被保安控制、手腕包扎的狼狈),以及苏琪被正式刑事拘留的回执单扫描件。
这份声明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沈氏集团声明#、#苏琪谋杀未遂#、#沈清焰未婚妻#、#林希月唯一挚爱#……相关词条瞬间屠榜,服务器一度瘫痪。
“卧槽???现实版商战变刑侦剧???”
“那个苏秘书疯了吧?被开除就杀人?”
“重点是沈总的宣告好吗?!‘唯一的、合法的、此生挚爱的未婚妻’!‘沈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这糖甜得我糖尿病都要犯了!”
“之前还有人嘲林希月是花瓶金丝雀,现在脸疼不?沈总就差把‘这是我祖宗’刻脑门上了!”
“保护欲爆棚啊!‘任何针对林希月女士的……都将被视为对沈氏集团的直接挑衅’!这护短护得也太帅了吧!”
“只有我觉得那个苏琪喊的‘上辈子’有点诡异吗?细思极恐……”
“楼上 1,感觉她精神状态真的有问题,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了属于是。”
“沈总威武!对这种疯子就该重拳出击!”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站在沈氏和希月这边。苏琪的行为太过恶劣,沈清焰的回应又过于强硬和护短,瞬间将之前所有关于“花瓶未婚妻”、“金丝雀上位”的流言蜚语碾得粉碎。
然而,这还不算完。
第二天上午十点,沈氏集团总部大楼一楼大堂。
这里早已被闻风而来的各路媒体记者挤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对准了临时搭建的发言台。所有人都预感到,沈清焰这位向来低调的铁腕总裁,恐怕要就昨天那桩骇人听闻的事件亲自发声了。
十点整。
沈清焰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发言台后。她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冷冽的眉眼。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冷,仿佛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昨天的失控和脆弱,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屏息以待。
沈清焰甚至没有看准备好的发言稿,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直接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关于昨日发生在我司的恶性袭击事件,警方已介入调查,相关司法程序正在进行。沈氏集团的态度,已在昨日声明中表达得非常清楚:严惩不贷,追究到底。”
她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砸得人心头发沉。
“今天站在这里,我只想强调一点。”沈清焰微微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落在了大堂侧面通往内部电梯的通道口。
那里,希月正被两个女保镖“护送”着,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长发披散,脖颈间为了遮挡掐痕而系了一条丝巾。沈清焰坚持要她“亲耳听听”,她拗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沈清焰的目光落在希月身上,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冰川遇到了暖阳,瞬间融化,虽然依旧深邃,却带上了一种不容错辨的、直白而强烈的占有欲。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坚定,如同宣告般响彻整个空间:
“林希月,是我的未婚妻。”
“是我沈清焰此生唯一的爱人。”
“更是我沈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台下的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白昼!记者们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亲口承认!当众宣告!这简直是核弹级别的官宣!
希月站在通道口,被沈清焰那毫不掩饰、直直投射过来的灼热目光看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却被身后的女保镖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沈清焰那番宣告,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
沈清焰的目光并未在希月身上停留太久,仿佛只是为了让她听清自己的宣告。她重新转向台下沸腾的记者,眼神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甚至更添了几分凛冽的寒意。
“所以——”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压,“任何试图伤害她、诋毁她、惊扰她的行为,无论其身份如何,背景如何……”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台下每一个记者的脸,最终定格在人群后方,被两个便衣警察押着、正试图悄悄混进来、脸上还带着不甘和怨毒的苏琪身上!(警方需要带她指认现场或办理相关手续)
沈清焰的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都将被我沈清焰,视为死敌!”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清焰动了。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再看苏琪一眼。她只是对着旁边候命的保安队长,极其随意地、却又带着一种绝对掌控力的,朝着苏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姿态,如同吩咐手下处理一件碍眼的垃圾。
“扔出去。”
三个字,轻描淡写,却如同平地惊雷!
保安队长心领神会,动作快如闪电。他带着两个身高近两米的壮硕保安,如同三座铁塔般拨开人群,瞬间就来到了被便衣警察短暂放开、正试图往记者堆里钻的苏琪面前。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受害者!我有话要说!”苏琪尖叫挣扎,披头散发,手腕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状若疯妇。
保安队长面无表情,眼神冷酷。他根本不给苏琪任何撒泼的机会,大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一把攥住了苏琪的后衣领!那动作粗暴得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完全是拎小鸡仔的标准姿势。
然后,在无数双震惊到呆滞的眼睛注视下,在密密麻麻的闪光灯疯狂闪烁中——
保安队长拎着疯狂踢打尖叫的苏琪,大步流星地走向集团那扇巨大、光可鉴人的旋转玻璃门。
旋转门感应到人,缓缓打开。
保安队长手臂猛地发力,如同扔一袋真正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将手里的苏琪,朝着门外光洁如镜的广场地面——
狠狠扔了出去!
“啊——!!!”
苏琪那凄厉到破音的惨叫声划破了大堂的喧嚣。她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狼狈的弧线,然后“噗通”一声闷响,重重地摔趴在了冰冷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尘土微扬。
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蜷缩在那里,半天爬不起来,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呜咽。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怨毒扭曲的脸,手腕的伤口似乎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灰色的地面。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喧嚣、议论、快门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记者们忘了拍照,忘了提问,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连押送苏琪的便衣警察都愣在了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沈氏集团总部大楼前!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当着几十家媒体的面!
沈氏集团的总裁,竟然……竟然真的让人把一个大活人,像扔垃圾一样,从大楼里扔了出去?!
粗暴!直接!冷酷!嚣张!霸道得毫无道理!
却又……该死的震慑人心!
沈清焰站在发言台上,身形挺拔如松。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门外摔得七荤八素的苏琪一眼,仿佛刚才被扔出去的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她的目光,穿过死寂的大堂,再次精准地落回了通道口,那个已经完全石化、嘴巴微张、叼着的酸奶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的希月身上。
看到希月那副彻底傻掉、仿佛世界观被重塑的呆滞模样,沈清焰那冰山般的脸上,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拿起麦克风,对着台下依旧处于集体石化状态的媒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保安。”
“清理现场。”
“以后,这种垃圾,不要再放进我的地盘。”
“免得……”
她的目光再次飘向那个石化的小身影,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只有特定对象才能听懂的……戏谑?
“吓到我家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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