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暗沉沉,连月光都算不上透澈,除了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其余也什么都听不见。
宋岑如不确定刚才落在指节上的是什么,只匆匆一瞬,让人想起舞池里的触碰,触感却不太一样。
有点像一个......吻。
他睁开眼,霍北依旧靠在床头,“许了什么愿。”
宋岑如看着他。
“怎么了。”霍北笑笑。
“没什么。”宋岑如移开视线,重新打开夜灯,“愿望说了就不灵了,吃点儿东西吧。”
这个点即使是高级病房也不送餐,宋岑如提前找人留了专属病号饭,又在微波炉里加热,喂着吃了小半碗。
宋岑如哪伺候过人,但心思细腻怎么都不会做得太差。霍北心理状态就比较复杂了,少爷亲手喂饭什么待遇,前半生积德了。
可瞧着少爷精神恹恹的样子他又难受得很,就想求着人早点休息,于是吃饭也顾不上吞咽时候的疼。
反正是寡淡到跟水没什么区别的流食,嘴里又没味儿,一个劲儿喝就是了。
这才刚做完手术两天,除了在床上躺着哪儿都去不了,下个地都费劲。
霍北由着宋岑如弄完洗漱,忙道:“快十二点了,你赶紧睡,眼睛都睁不开了。”
“嗯,晚上有事叫我。”
宋岑如连轴转一天一夜,身体累都是次要的,主要是精神,这会儿见着人没事又发泄了一顿才松懈下来,倒头就能睡着。
霍北勾着他的手蹭了蹭。
心疼。
这病房里的陪护床比普通的那种高级的多,宋岑如躺下,几乎一分钟不到就睡过去了,呼吸放浅,眉心微微皱着。
霍北在眉心的位置隔空点了点......还真给捋开了。
神奇啊。
他轻轻舔了下嘴。
卑鄙啊。
接下来几天霍北就躺着养伤,每天有护工照顾,宋岑如则是晚上下班了来。
霍北每天都能见着人,但挺难受的,他不想宋岑如这么累,而且好好一个生日就这么被毁了,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那天李东来,霍北就偷偷让他重新订了个蛋糕,在病房里重新给宋岑如过了一遍。
那蛋糕是一家顶出名的烘焙工作室做的,味道和材料没得挑,样式也好看,后来宋岑如把蛋糕分给护士医生,给隔壁病房家属也送了几块。
就是霍北只能眼巴巴看着,实在可怜,宋岑如不忍心就举着勺子让他舔了一丁点儿,没个米粒儿大,完全康复之前吃不了这些,就尝尝奶油吧。
范正群也来了好几次,就觉得是自己疏忽大意,面不面子的不重要,主要是让俩小孩儿受伤了,特别内疚,所以那持刀伤人的案子都是亲自在跟。
“证据充足,证词清晰,那男的家里花钱换了七八个律师都没用,”范正群说,“女孩儿特别坚强,对面开价到五十万了都咬死不和解。”
“就该这样!这种人就是家里惯坏了真觉得无法无天。”虎子愤愤道。
“她让我给你带句谢,说要不是你,她一个人没钱又没渠道的,打不了官司。”范正群说。
“说不上谢,”宋岑如说,“结果怎么样?”
“五年应该没问题,还得赔一百万。”范正群说。
“靠,少爷的律师是牛啊。”李东东说。
一般案件中轻伤的判定条件挺苛刻的,这要换个没背景没钱的人,真挺难弄。
宋岑如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不痛快,他比别人幸运,但这种幸运也是牢笼,又时常让他觉得自己不太配。
而霍北还惦记着宋岑如因为他发了火。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宋岑如,即使小时候,差点被他爹扇巴掌那次少爷都没发过这么大脾气。
怕把人气坏了,又因为这种独一份儿的待遇觉得心软。
宋岑如给安排高级病房,连夜做笔录,忙成陀螺了都不忘每天过来看着,经常就捧着笔记本电脑直接睡了过去。
霍北每次劝人回家愣是换来一道无声地注视,那意思:少管我,养你的病。
这天还是宋岑如陪床,天蒙亮就醒了,生物钟非常准时。
就是霍北醒的更早一点,他这段时间都躺麻了,每天唯一能做的运动就是翻个身。
宋岑如刚睁眼还有点儿懵,瞧见霍北正玩手机。对方眼睛先动,然后慢慢转过头来,“不再睡会儿?”
宋岑如眼皮跟粘了胶水儿似的半眯着,声音发黏,还带了点儿鼻音,“不了。”
说完这句,眼睛又合上,半天没爬起来。
霍北一点点举起手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偷拍了两张,紧接着宋岑如突然睁眼,给他吓得没把手机扔出去。
“......什么技能啊。”霍北说。
“被动技能。”宋岑如下了床,倒是不知道自己被拍,他扣下霍北的手机,“医生不让你玩儿,这姿势不利于恢复伤口。”
“无聊啊,你能天天出去闻新鲜气儿。”霍北说。
宋岑如打开半扇窗户,晨风凉丝丝地游进来,带着树的气味,“你也闻。”
霍北笑得直抖。
一般这样的早晨会是宋岑如先去洗漱,然后再帮他弄,这会儿宋岑如刷牙的时候护士刚好进来查房,他叼着牙刷就出来了,在旁边看着。
“伤口恢复情况不错,你体质好,估计再有半月差不多。”护士说,“宋先生的胳膊呢,我再看看?”
宋岑如前两天就拆了纱布,伤口已经结痂。霍北盯着他撸起袖子,在护士准备上手的时候咳两声,“我也看看。”
“人护士看你看什么。”宋岑如说。
这一打岔护士也忘了上手,看完说:“还行,就是这脱了痂估计得留疤。”
霍北皱了皱眉头。
“没事。”宋岑如说,“麻烦再问下,他现在能下床走动了吗。”
“稍微走走可以,别大动,尤其肩颈和手臂容易牵动背部肌肉,不过为了防止伤口粘合可以按按摩。”护士交代道,“这个你们护工应该会,要是想学可以问问他,我晚上再过来换药。”
宋岑如点点头,“好的,谢谢。”
护士走了,霍北乖乖等着宋岑如帮忙弄完洗漱,问道:“护工今天什么时候来?”
“中午。”宋岑如说,“我今天上午没事,昨天说的让他中午过来,怎么了?”
霍北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什么,我给你弄。”宋岑如说。
“放水。”
霍北很贴心的没有用“撒尿”这种词儿,少爷肯定不乐意听。
宋岑如沉默着,短短一秒里闪过无数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念头,可能大部分还是尴尬和不知所措吧。
这活儿之前都是护工干的,术业有专攻啊,知道怎么弄能让患者最大程度轻松解决问题。
宋岑如零经验,而且现在才七点,总不能让人憋四五个小时,太不人道了。
他有些局促,但没沉默太久,否则显得很奇怪,就是需要一点儿时间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霍北:“你别为难,我能......”
“来吧。”宋岑如吸了口气,把袖子撸起来,仿佛要大干一场。
他把霍北扶起来,小心搀着腰,感觉对方瘦了不少。
“你确定?”霍北说。
“别废话,不然等下直接把你扔过去。”宋岑如拧着眉。
霍北笑了笑,“噢。”
病房宽敞,卫浴也宽敞,进两个人绰绰有余。宋岑如把人搀进去站在他后面,然后就宕机了。
“怎,怎么弄啊。”宋岑如感觉手放哪儿都不太合适。
“脱裤子就行,剩下我自己来。”霍北胳膊不能抬,一般护工也就帮他解个腰带,扯个裤子,完事儿再穿上。
哎,早知道不买系绳的。
宋岑如撩开他衣服下摆,把头偏过去,双手绕到身前解带子。
少爷的手就是很漂亮,匀称纤长,指节弯曲的时候会透出皮下青络,细绳缠绕在指间就显得更性感,像在把玩物件。
早上医院安静得很,也就窗外有点儿风声和鸟叫,再就是衣服摩擦窸窣的动静。
宋岑如的手腕碰到他的小腹。
霍北猛憋一口气,把视线移开了。
偏要发这个骚。
也不知道是谁折磨谁。
磨蹭了快半分钟,绳子解开。宋岑如带着鼻音问:“......然后呢。”
问完又觉得实在蠢,也没等回答,闭着眼,手指探进裤腰一勾,把给内外两条裤子都拽了下去。
“哎!稍微给点儿提示啊少爷。”霍北一个激灵。
“脱个裤子还要给你喊预备起吗!”宋岑如慌忙中睁了眼,看见紧绷的大腿肌肉,线条很......好看。
也得亏这衣服下摆够长,没露屁股。
霍北笑出声,“行了,你出去吧。”
“嗯,弄完叫我。”宋岑如出去关上门,就在半米外等着。
关了门就比刚才更安静了。
霍北舒了一口气,心跳声有些重,指尖微凉的触感还在,被蹭过的地方却烧起来似的,从小腹,腰侧,胯骨,一直蔓延到大腿。
不想还好,一想就......
啧。
你说你非玩儿这一套干嘛呢?
弄得自己下不来台,一时半会儿消得下去吗?
厕所还上不上了?
霍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结果等了快两分钟也没见它下去。
干脆走到淋浴间,也顾不上疼不疼,胳膊一伸,裤子一脱,打开喷头冲凉水。
宋岑如听见水声有些慌了,一掌拍上门,“你干嘛呢,不能洗澡。”
“操……”好嘛,这动静,一下直接给吓回去了。霍北偏头喊:“洗个手!”
“......你小心点,别乱来。”宋岑如靠在门边,语气连哄带劝,“知道你这几天难受,再忍忍,要洗澡等伤口愈合好再说。”
“嗯,知道了。”霍北脸烧心也烧,外头少爷声音黏黏糊糊的,惹得颇有春**来的趋势……主要是宋岑如随便喘个气儿都好听。
不过有些事儿要干还是得挑挑场合,眼下显然不太合适,霍北难得做回清醒克制的人,把那些奇思妙想统统收了回去,又花一分钟解决所有事然后打开洗手间的门。
“你怎么没叫我。”宋岑如转过身,有些惊讶。
“裤子一提不就上来了。”霍北说。
宋岑如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把人扶上床之后检查了一遍霍北的伤口。
没出血,但周围肌肤泛着红色,也不知道是蹭到还是扯到了哪儿。
“疼吗。”他问。
霍北摇头道:“我觉得都快好了。”
宋岑如替他重新穿好衣服,扣扣子的时候抬眼说:“晚上换药的时候我再问问护士吧,确认下什么时候能洗澡。”
“哦?嫌我?”霍北歪着头笑笑,“现在才嫌我太晚了。”
本来以为少爷会怼两句呢,结果只是看了两秒,拍拍他的脸,“是怕你难受。”
霍北一怔。
没羞没臊的人就这么羞了臊了,可能因为离得近,能闻见气息都带着沉香味儿,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里极其明显。
其实不能洗澡这事儿他自己也是真受不了,每天都让护工帮擦身子冲个水,上半身洗不了,下半身总能洗吧,不过都得挑宋岑如不在的时候。
但有洁癖的宋岑如不嫌弃,这就挺让人......飘然。
送早餐的人进来了,还是咸粥配西兰花蛋羹,唯一一点荤腥也就是那碗水煮手撕鸡,寡淡的要命。霍北口味算不上太重,但这也太特么素了。
要平常他一个人吃肯定就当走个程序,嚼吧嚼吧赶紧咽,和宋岑如吃就得慢慢来。
那是在吃东西吗,是过日子呢。
霍北拿着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正好,我要还你那戒指。”
“放哪儿了。”宋岑如说。
霍北给他夹了一筷鸡肉丝,“那天做手术给摘了,我怕弄丢,应该是放在行李包的夹层里。”
“嗯,我待会儿拿。”宋岑如难得上午清闲,就这样平平淡淡吃着饭的生活,他很喜欢。
换洗衣物都是虎子当时去霍北家里帮忙收拾的,就是手脚太糙,团吧团吧就给塞一块儿了,各种零碎堆在一起,宋岑如翻了好久才找到那个包。
他直接把包拎到床边的桌子上,问:“哪个夹层啊。”
“不记得了,”霍北说,“内袋吧,你掏掏呗。”
戒指找不找回来都无所谓,本来就是想试探霍北才戴的这么个玩意儿,现在让他拿走反倒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
宋岑如打开拉链,里面装着干净的衣物,伸手进去翻了一遭,摸着个有棱有角的盒子,“这什么。”
霍北扬起左边眉毛。
盒子是长矩形的,布纹面,贴着红底黑字封条,写道:
生日快乐,宋岑如。
前四字丑极,后三字妙甚。
几乎与宋岑如本人签名如出一辙。
他睁大眼,立刻看向霍北,这人唇边弯出括弧,得意道:“我没说只有一份生日礼物。”
“是......什么。”宋岑如鼻子有点发酸,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惊喜,还是因为那三个和他写的一模一样的字。
别的都写这么丑,就“宋岑如”仨字儿能入眼,本人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真伪。
“看看么。”霍北说,“还好那天没一块儿带下去,否则两个都没了。”
小心摘下封条,盒子里躺着一支毛笔。笔杆青玉玛瑙所作,洁透光润,笔头尖端的锋颖齐整而软韧,凝出纤纤黑色,应该是羊毫,出锋在4厘米左右,宋岑如写行书、行草用这个长度的最趁手。
笔身上,刻着一丛竹子,就是宋岑如自己在书脊上画的那种。
这笔材质上佳,做工不算精湛,但也绝对不差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宋岑如仔细端详着,指尖抚过每一寸。
“你这就能看出来是我做的?”霍北问。
“买的么,”宋岑如夹在指间挽了个花,潇洒得很,“买的我就不往桌上放了。”
“做的做的。”霍北忙道,“请了专门的师傅教,喜欢么?”
“很喜欢。”宋岑如用笔尖点了一下他的额心,“谢谢。”
接手瑞云之后宋岑如已经很久没心无旁骛的写字了,也就趁着在学校做项目和接私活儿的时候能摸摸笔,所以礼物很好,心思也很好。
好像不管过去多久,霍北总是那个惦记着他喜欢什么,在意他想做什么的那个人。
截止目前为止,今天一切过的都很愉快,直到临近十点,陆平揪着李东东的耳朵一掌拍开病房的门。
“我靠!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老大,实在没瞒住。”李东东弯着腰只能侧着头瞟,用眼神疯狂示意。
老太太发飙那就是谁也拦不住,除了宋岑如。
他两头都得顾着,往病床前面一站,陆平就没法发挥了。
老太太也不忍心真往霍北身上打,伤还没好全呢,就是气的,急的。好容易养这么大一外孙,愣给人捅了一刀能不心疼吗。
她年轻时候也受过不少伤,但这种利器还真没捱过,骂着骂着眼睛就湿润了,宋岑如给哄了好一会儿,心里也难受。
“对不起姥姥,是我的错,也怕您担心就没说。”宋岑如说。
“别说这话,你肯定也吓坏了吧?”陆平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事儿不赖谁,是那个男的该死!”
“可不么!我看五年都轻了!”李东东道,“丫就该无期!”
无期是不可能了,但能落得现在这个判法也已经足够。
霍北在宋岑如督促之下没崩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浑词儿,给老太太劝了回去。
下午李东东和大福接班,宋岑如得回学校忙作业,他把陆平送到大杂院才去的学校,等弄完事情再回医院已经快九点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家待着,现在霍北情况很稳定,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就能出院,但他就是不想,哪怕再忙都会去,看见人心里才踏实。
宋岑如坐在沙发上,线上会议直接外放,聊的就是不久之后的秋拍。霍北瞧他眼镜的反光里一会儿是瑞云的数据页,一会儿是文物资料,来回来去地切,时不时还要回复两句决策。
也是开了公司之后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耗神,霍北是个半路出家的生意人,宋岑如是打小就沉在一堆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各种事务里,身上的担子比他重的多。
优秀,得体,这些标签就像一根根金丝,装饰了他,也困住了他。
霍北知道他不喜欢这些词,他也不喜欢,它们是累赘也太肤浅,远不足概括一个宋岑如。
他想宋岑如自由的做想做的事,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没什么资格插手,他不舒服。
“你爸妈呢,没在京城?”霍北问。
宋岑如关上电脑,说:“最近两年在国外,一般没什么事儿不回来。”
霍北不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从中秋没回去吃家宴这事儿来看,估计没比小时候好多少,可怎样都行,他只是不想让宋岑如难过。
正想接着问,护士进来换药了。
宋岑如就在旁边看着,吸液,消毒,清创,每个步骤都记得很认真,那疤极深,回回看都揪着心。
“正好,家属可以学一下,”护士说,“等出了院还得再用一段时间的药,到时候就自己弄了。”
“接下来敷药,横贴纱布,创口四周留几毫米的余量,对吧?”宋岑如说。
“对,真厉害啊宋先生,看几次就会了。”护士说。
“能让我试试吗?”宋岑如说。
“行。”
在护士的指导下宋岑如把纱布贴的很完美,又被叮嘱了几句可以按摩下四周肌肉,天天躺着肌群都快退化了。
等人走,霍北盘腿坐在床上跟他聊天,宋岑如就按照护工教的手法一点点按着。
霍北想起之前那通电话,便问:“你生日那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宋岑如动作顿了一下,坦诚道:“嗯,不太好。”
“因为......你爸妈?”霍北说,“后来他们还针对你吗。”
“还行。”宋岑如说,“现在除了公司的事情之外不会找我。”
他说的很平静,不是十四五岁那会儿的强装镇定,就是单纯习惯了,学会不期待,所以不失望。
“老规矩,不好的事儿进了我的耳朵存不住一个晚上。”霍北侧过头,“说说呗,为什么心情不好,我想知道。”
“也没什么。”宋岑如的手掌在他肩胛处轻轻打圈,“就是对我有些要求。”
“比如?”霍北说。
比如远超出他能力的离谱业绩,比如商业联姻。
宋岑如沉默了一会儿,垂眼不去看他的眼睛,“让我离开京城。”
霍北突然转过身来。
“别动,一会儿伤口裂了。”宋岑如把他掰回去。
霍北没说话了,气氛突然就冷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很轻地问:“你要走吗。”
窗户映出两人的影子,宋岑如从反光里看他,“你想我走吗。”
“不想。”霍北皱着眉,“六年前我就不想你走。”
只是他做不到让人留下来,当时是,现在也是,就算他努力一辈子也够不上瑞云的高度,这条鸿沟是打娘胎里就注定好的。
无能为力是霍北最怕的,抓不住的感觉太难受了。可能这段时间过的太顺,哪怕遇到被人捅这种事都是跟宋岑如一起,他没觉得有什么不痛快,所以叫人得意忘形......他可以不在乎宋岑如爹妈怎么想,但宋岑如不行。
“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别为难。”霍北说,“但我希望你自由,任何人都不该以任何身份绑架你做什么,所以他们说什么重要也不重要,在我这儿,你的意愿最大。”
除了霍北,也没人会对他说这种话。
宋岑如垂着眼,摸了摸伤疤附近微微泛红的地方,“不走。”
“嗯?”
“我不走,”宋岑如轻声说,“很久之前就决定不走了。”
护工小宋,芜湖~
下章某人要回来了[抱拳]这窗户纸还得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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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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