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以珠突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她插手了钟雪亭与关筝的对战,而这个举动是本不该发生的。
疼痛才是最好的教育。执行者的日常是残忍的,她在这时为二者提供了保护,可若是这一举动对钟雪亭的心里刻下了一道痕迹,那么她在面对任何情况时都会犹豫。
同伴间可以踟蹰,但对敌人而言,就是最大的隐患。
纪绿不仅是在责骂她心软,更是再告诉她钟雪亭此时就应该冲动,就应该狠下心,才好看清现实,承受失误的代价。
就像京以珠自己面对考察时,她难道没受伤吗?那时的局面就不紧迫吗?可纪绿始终旁观,从未插手过战局。
因为工作危险,而自身的能力不能支持规避危险,所以纪绿放任京以珠被受挫打击。
在当下周围有人提供救援的情况下受伤,好过处于事态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受伤。
内部对战的本质就是摸底,京以珠阻碍了钟雪亭二人的对战,钟雪亭八成的可能都对自己的实力上限没有实感,反而会给她落下‘此事无足轻重’的心理暗示。
她这一插手,问题就大了。
封隐欣慰地看着京以珠:“你这是反应过来了?”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京以珠懊恼地责备自己,“师傅骂得真没错。”
封隐笑道:“爱徒是好,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她现在就该受点伤,痛一下。”
京以珠面色凝重地走过去,萧远山猝不及防地增添了工作量,一脸懵地问:“我也上?她都和关筝打平了啊。”
钟雪亭也纳闷,却没质疑京以珠的决断。
“我不该插手的。”京以珠严肃道:“所以我要趁她现在的心理暗示还不严重的时候纠正回来。”
“心理暗示?”郝鹤没搞懂,石青阳琢磨出一点味儿:“疼痛才是最好的教育,这儿离司里很近,冲动就冲动,受伤也没关系,前提是得栽个跟头…”
“说的个什么玩意。”封隐无语,“弄得像京以珠巴不得她受伤似的。”
京以珠对钟雪亭说:“抱歉,因为我的原因,你需要重新来一次。”
钟雪亭点点头:“也好,我现在对打架的概念挺轻飘飘的。”
“我来吧。”上官域主动请缨,“反正我挺闲的。”
京以珠狐疑地看向他:“你确定?”
“嗯哼。”上官域将领口的墨镜取下来放在地上,“放水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可能会退出执行部了,正好让我以公徇私,报个仇。”
上官域说得并不正经,戏谑更多。
大家都清楚二者间的渊源,没多话,京以珠说:“如果你真是为了报仇,我反而会高兴一点。”
“不要放水。”京以珠跟随大家的脚步退出一段距离,“放开手去打。”
关筝伸了个懒腰,同萧远山开玩笑:“真好啊你,临时换人了~”
“嘁,我都不想说你,开了根系都没反应过来。”萧远山嗤之以鼻,“要是反应快点儿的你就得挂。”
关筝翻了个白眼,郝鹤在另一边说:“这算有情人终成敌人?”
“我一直都很好奇,”范珂小声道:“雪亭会是出轨的那种人吗?不太像啊…”
石青阳接话:“应该有隐情?”
京以珠无暇顾及他们的小声对话,只专心地举着手机用Broken ear录视频。
封隐见她手机里的录像开着,多余为她解释:“她这是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正在力挽狂澜。”
京以珠好笑又好气地看他一眼,封隐就不再说话了。
“原来上官域那厮来真的。”耳边飘来这句话,京以珠估量着二人的战术心理,上官域一脚踹飞了钟雪亭,也踹飞了京以珠的顾虑。
她看着钟雪亭吃痛地站起来,将羽环节重新召回自己的右手腕,梭影消失。
偷袭,而且是声东击西的偷袭。
“我觉得她还得再练练战术思维。”京以珠小声对着手机说,“意图太明显了。”
上官域毫不意外地洞悉她的想法,站在原地维持着根系的展开,在钟雪亭出现的瞬间就在她的落地点布置了一个根系陷阱,对方大概是被关筝阴过一回,脚尖踏上一根羽毛,身体前倾——跑!
“彻底完蛋。”京以珠说。
上官域没有任何退避,而是正面奔向钟雪亭,右手穿透一面根系,指尖探出时揪住了她的衣领,“砰!”
她的身体穿越进根系里,被青年重重地掼倒在地。
脊背大幅度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钟雪亭无法控制地溢出一声痛呼,身体好像就此被痛到麻木、失去感知了。
再睁眼时,上官域被树影映射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没有表情,只是俯视着自己。
“你认输…”他才说出两个字,钟雪亭忽然微笑着冲他伸手,上官域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一根八声杜鹃的尾羽抵在他的喉结处。
“哈哈…”京以珠没忍住笑了出声,拇指点击关闭录像的标志,“上官域真是…”
封隐也是哭笑不得,进场举手示意:“上官域赢了。”
“为什么啊?”钟雪亭质疑这个结论,侧头看向颠倒视野里的京以珠。
京以珠耸肩:“你被背摔的时候胜负就已经揭晓了,雪亭,敌人不会给你使用美人计的机会的。”
伴随着关筝的爆笑,萧远山说:“你能成功挟持他,只是因为他是上官域哈哈哈哈!”
郝鹤:“上官域当时就是一脸被色诱成功的表情哈哈哈哈…”
范驰:“毕竟是一个没有老婆就不算男人的人,可以理解哈哈哈…”
上官域脸都绿了,松开攥住钟雪亭衣领的手,有些气恼地站起来往旁边走。
钟雪亭舔了舔唇,随后也跟着站起来。
“你这次有很多失误。”京以珠将视频发送出去,才走过去跟她说话,“但我不会直接跟你说,回去你自己例一个失误点合集给我,要仔细复盘。”
钟雪亭难免失落地点点头,京以珠又说需要增强训练强度,很多失误都是可以避免的…
大概是钟雪亭的失落太明显,京以珠很是艰难地宽慰她:“不过进步还是挺大的…呃别灰心。”
实在是强人所难。钟雪亭给出一个微笑,没有再让京以珠进行令人费解的安慰了。
封隐抬手看清手机屏幕的时间,脚尖向京以珠的方向侧去,准备开口时,关筝一溜烟就跑到钟雪亭面前来。
他显然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大剌剌直接问她:“小钟啊,跟哥老实说,你跟上官域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郝鹤也是个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香油的二货,眼巴巴地等着吃瓜:“老实说,我真不信你会出轨啊!”
范驰:“不然封司长就是盲人了。”
封隐:“骂我是吧?”
钟雪亭没曾想他们会这么直接地问,涉及这件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上官域。后者看似并不注意这边的动静,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京以珠也挺好奇的,但碍于私事,她也从未过问,现下他们提起来,她也想听听是何真相。
面对大家明晃晃的好奇,钟雪亭的眼睫动了一下,随后很坦诚地说:“没有什么,我就是出轨了,没有骗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虽然说我和他之间是有一些问题,但那都不能算我出轨的直接原因。”钟雪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更别提玩笑、戏谑,她就是很直白地说:“我想出轨,所以我绿了他。”
完蛋,揭了个大伤疤…
关筝表情空白,郝鹤尴尬地看向上官域所在的方向,对方已经开始往司里走了。
京以珠被这番话震在原地,倒是封隐率先开口问:“…你喜欢出轨?”
“不。”钟雪亭平静道:“我只是不想像以前那么乖,我想知道别人见识了真正的钟雪亭之后,还能不能接受。”
“这样的方式,其他人我不知道。”封隐说:“爱你的人必须很畸形,才能接受这样的你。”
“我知道。”钟雪亭的表情在这时才变得沉重:“上官域接受了,我也知道。”
这个事实简直震耳欲聋,但大家的接受程度也不是一般的高,萧远山甚至问:“那你们为什么还会分手?他可以接受这样的你啊。”
钟雪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正如你们所想,出轨是道德问题,这个问题严重到已经不是他能接受,我们就可以翻篇的程度了。”
“因为我自己也不能接受。”钟雪亭在这平静的下午中,摊开自己的扭曲:“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我,不能接受到,甚至超过了我喜欢他的程度。”
她喜欢上官域吗?喜欢的。
她接受出轨过的自己吗?不接受。
“所以我对他提出了分手。”
周遭一时寂静,钟雪亭垂着脑袋,手指抠着右手腕戴着的羽环节,指甲抠到了指腹,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感。
“所以…你成为共生者,是为了他。”京以珠经过信息消化后,思索着开口:“你和他分手了,但你放不下他?”
钟雪亭小声说:“我…很难反对。”
厚礼蟹…萧远山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这种精神病还是很少见啊。
“确实…有点…”郝鹤咋舌。
“畸形。”石青阳直接抛弃含蓄:“两个都是。”
钟雪亭仍旧没抬头,手指加重力度,狠狠地抠着自己的羽环节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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