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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翌日,天色未明,沈清梧便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昨夜掷出竹管后,那种混合着极致恐慌与极致亢奋的情绪,让她辗转反侧,稍有风吹草动便惊坐而起,疑心是东窗事发,有人前来拿她。

然而,一夜风平浪静。只有窗外渐起的蝉鸣,预示着夏日真正的来临。

她起身梳洗,手指依旧有些发凉。换上平日那身靛青乐师袍,将木簪插入发髻时,她刻意避开了那支贵妃赏赐的白玉兰簪子,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

教坊司的晨练照旧。同僚们见了她,神色各异,有羡慕她昨日御前得脸的,也有眼神闪烁、带着几分探究与疏离的。昨日蓬莱殿中那无声的刀光剑影,并非无人察觉。

沈清梧只作不知,垂眸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乐器,将一切纷扰隔绝在外。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待。等待那个未知的、或许永远不会来的回音。

整整一个上午,平静得令人心慌。午后,司乐太监却忽然召集所有乐师,面色是少有的凝重。

“都听好了,”他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紧绷,“宫里传出话,太后老人家凤体欠安,需静养。各宫各司皆需谨言慎行,无事不得喧哗走动,乐舞排练暂缓,一切以太后凤体为要。”

众人低声应喏,面面相觑。太后年事已高,身体时有不适,但特意下旨让整个宫廷收敛声息,却是不多见。

沈清梧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这绝不仅仅是太后抱病那么简单。这是一种无声的收紧,一种压抑的信号。她几乎立刻将这突如其来的禁令与昨夜之事联系起来——是巧合,还是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排练既停,众人散去。沈清梧回到住处,关上门,只觉得那“谨言慎行”四个字如同无形的枷锁,套在了她的脖颈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日头西斜,将树影拉得老长。那份等待,在愈发沉寂的宫廷氛围中,变得格外煎熬。

就在她几乎以为昨夜种种只是自己一场孤注一掷的幻梦时,窗棂再次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声。

比昨夜更轻,更迅疾,如同鸟喙偶然啄击。

沈清梧猛地从榻上起身,屏住呼吸凑到窗边。

没有话语,只有一件极小极轻的东西从窗缝被塞了进来,飘落在地。

那是一小截新鲜的、带着嫩叶的梨树枝桠,只有手指长短。断口处还沁着湿润的痕迹,显然新折下不久。枝叶间,同样卷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沈清梧飞快地捡起,关上窗,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她颤抖着手,取出竹管内的纸条。这一次,上面不再是曲谱,而是极简短的一行字,墨迹潦草,显是匆促写就:

“风骤,暂避。待晴,看新梨。”

风骤,暂避! 待晴,看新梨……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沈清梧的心上。裴玉瑶在告诉她,风波已起,让她藏好自己,耐心等待。而那“新梨”,是约定,是希望,是熬过这场风雨之后相见的暗号。

她紧紧攥着那截梨枝,嫩绿的叶片蹭着她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感。裴玉瑶身处漩涡中心,却仍在竭力向她传递消息,护她周全。

“暂避……”沈清梧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墙角那套华美的湖蓝色宫装上。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成为被狂风卷起的沙砾,徒增玉瑶的负担。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皇宫果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往日丝竹不断的教坊司也变得门庭冷落。乐师们无所事事,只能私下小声交谈,猜测着太后病情以及这异常氛围的真正缘由。

沈清梧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起居,几乎不出房门。她将那截梨枝养在清水碗中,放在窗台能照到阳光却又不易被外人察觉的角落,日日看着那几片嫩叶是否依然鲜绿。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焦灼。她时而在屋内踱步,时而坐在琴前,指尖虚按琴弦,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那曲《白雪》和那未曾命名的回应的旋律,在她心中反复回响,交织成一片无声的惊涛骇浪。

她试图从过往小太监的只言片语中拼凑信息,却一无所获。裴府、听雪阁仿佛成了遥远而模糊的禁地,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直到第三日黄昏,一个平日里负责给各宫送杂物的老宦官慢悠悠地晃进教坊司的院子,与相熟的小太监低声闲聊。

“……裴相国家这几日可是门庭若市啊,”老宦官的声音沙哑,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漠然,“太医署的人进出跟走马灯似的。”

一旁的小太监好奇道:“裴相国病了?”

“不是相国,是那位千金小姐。”老宦官咂咂嘴,“说是那日端阳宴后回去就染了风寒,病得来势汹汹,都起了高热,说胡话呢……相国夫人急得什么似的,宫里几位太医都请遍了……”

沈清梧正巧从廊下经过,听得真真切切。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刺入她的耳中,冻僵了她的血液。

染了风寒?病势汹汹?高热说胡话?

端阳宴那日,裴玉瑶还好端端的,虽然清冷,却眸光坚定,哪有半分病态?那朵簪于发间的梨花,何其夺目!

这根本不是风寒!这是风波下的“暂避”!是玉瑶口中的“风骤”!

是贵妃?还是其他势力?他们对她做了什么?竟需要用一场“重病”来遮掩?

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担忧瞬间淹没了沈清梧。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冲出去抓住那老宦官问个明白,脚步却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不能问。不能表现出任何超乎寻常的关注。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步步挪回自己的小屋。

关上门,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那碗清水中的梨枝在暮色中泛着幽微的光,那“待晴,看新梨”的约定,此刻看起来如此遥远而脆弱。

玉瑶在受苦。而她,却被困在这四方天地,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靛青的衣襟。她将脸埋入膝间,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用剧烈的疼痛对抗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无力感。

夜深了。

没有月光,窗外一片浓重的墨黑。

沈清梧依旧坐在地上,眼泪已干,只剩下眼眶酸涩的痛和胸口沉闷的窒塞。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种极其微弱、却绝不可能听错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夜色和宫墙,隐约飘了进来。

是琴音。

极轻,极远,断断续续,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才拨响三两声。

弹的,正是她那夜掷出的、那首仅予一人听的曲调中的几个核心音节。不成调,甚至有些走音,虚弱得如同叹息。

却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重复着。

像是在挣扎着发出信号,告诉某个或许在聆听的人——

我还在。我还记得。

沈清梧猛地抬起头,泪水再次决堤而出,这一次却滚烫灼人。

她扑到窗边,死死捂住嘴,不让一丝呜咽泄露出去。她努力侧耳倾听,那琴音却消失了,仿佛只是她过度思念产生的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

那是从相府方向传来的。是玉瑶。在高热与“胡话”的掩盖下,用最后的气力,抚响的琴音。

她在告诉她,她安好。她在盼晴。

沈清梧滑跪在窗下,对着那片无边的黑暗,无声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仿佛那个病中抚琴的人,能看见一般。

风骤雨急,新梨尚小。但既已相约,便共待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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