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逝者如斯夫。
每天下午,何庭都会和陆心阳一起,准时去上课。化学系比物理系好不到哪里去,一群人整天在那里传教一样宣传各种“批示”“报告”,喜气洋洋,疯得跟过年一样。何庭下午去司马良家上两个小时的课,晚上则偷偷躲在被子里自学化学。由于自学难度大,进度慢的可怜。何庭一开始觉得烦躁,想,为什么老师不也精通化学呢!他要是也教化学该多好。这么想着何庭又愧疚起来,贪心不足!更加感激至少在物理上,他发现自己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学习物理化学的同时,外语何庭也并没有丢掉。毕竟是他现在的专业课。
何庭的外语成绩上升很快,这导致那个原来外语常考第一的郁流景注意到了他。
郁流景是个性格外向、活泼开朗的人。帅气俊秀的面貌,清澈温儒的声音、温柔款款又绅士的风度,让他几乎成了学校最受欢迎和喜欢的人。
何庭的外语成绩上升得那么快,郁流景有了危机感。
于是他开始来找何庭的麻烦。往他位子里放只青蛙、书包里扔几只蟑螂什么的,日常三次。当然不是他自己动手,他只用皱皱眉头,自有一群人屁颠屁颠地抢着为他“排忧解难”。
何庭每次发现这些,都是面不改色,面无表情地把这些扔掉。知道有人在捣乱,他从来不理会。
他越不理会,越显得郁流景的行为是多么可笑,越让郁流景生气。然后他就指挥他的小弟,溜进何庭的寝室,大闹一通,然后悄悄溜走。反正现下乱着呢,没人会来管。
这次何庭生气了,他冷着脸来找郁流景。
郁流景死不承认,笑嘻嘻地说,“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是我?”
何庭笑了,走上前,拽起郁流景的衣领,笑道,“我劝你把东西好好还给我,缺了一角,我就弄死你。”
郁流景挣扎着去推何庭,咆哮道,“你有病啊!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要弄死我,你是犯了法的!你也逃不了!”
“法?”何庭笑,“不是你们教会我,有句话叫“老子就是王法”吗?等我被你亲爱的“法”抓起来时,你可能自己投胎去了呢。”
郁流景挣扎不开,有些慌了,道,“不是,我说,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是指什么东西。是我的小弟们自作主张去给你捣乱的,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何庭松了手,垂眸,小声道,“一个小木箱。”
郁流景没听清,问,“什么?”
何庭微微瞪大了眼睛盯着郁流景,将他的衣服扯得更紧,他一字一句道,“一个小木箱,里面,有很多纸。……是讲义和笔记。”
郁流景简直无语,几张破纸,值得他这么发疯啊!又被他阴郁的神色吓到,急忙道,“我……我马上去给你找回来。”
说完拔腿就跑,也不知是不是真去找了。
何庭失掉了全身的力气般瘫坐在地,然后,眼泪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地掉到地上。
那个小木箱里,装着他的物理笔记和司马良给他的讲义。
要是找不到了,就弄死那个家伙,自己再弄死自己好了。何庭冷笑着想。
他骨子里一直有一份被压制着的疯狂和残虐。他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不是心怀美好、善良温柔的人的。只是他习惯了克制和压抑,并且从来都控制得很好。可一旦真的惹到他了,他疯起来连自己都怕。郁流景要是没有把讲义和笔记原封不动、丝毫未损地还给他,他一定会弄死那个家伙的。先碎尸万段,再抛尸荒野。
察觉到自己有这么恐怖的想法,何庭叹了口气——
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陆心阳,没有出现司马良,没有出现这些给予了他诸多善意与关心的人,从晦涩阴冷的童年里走出来的他,如今会是什么模样?
大抵是心狠手辣地报复社会,然后被社会心狠手辣地报复,最后成了无名游魂吧。指不定因生前做多了坏事,游魂都做不了,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
你看,生命中曾给予他人的些许善意,就可能成为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光亮,莫大的欢喜。因这微弱但真实的光亮,他们有了方向;因感受到了这不带目的、自然而然的善意,他们欢喜,他们学着压抑自己心里的怨气,像你温柔待他一样,去努力温柔对待这个世界。
他们的人生轨迹因此得到救赎,走向一个黎明的天地。
何庭抬手捂住了脸。眼泪就从指缝顺着手指蜿蜒滴下。
他在心里叫道,陆心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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