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暑气渐渐散去,仿佛被黑夜吞噬。一家人陆陆续续上小楼阳台乘凉。阳台的栏杆上面缠绕着的藤蔓月季,开得盛欢,并且散发着阵阵浓郁的香味。微风拂过,藤蔓上的花朵轻轻摇曳,像是在跳着轻柔的舞蹈,给人带来欢快愉悦的好心情。
大宅背后的山麓上吹来习习凉风,那风儿好似从山上清凉的泉水中吹来的那样,带着丝丝凉意。轻柔地抚摸着阳台上每个人的脸庞。这风里也夹杂着花园里花朵的芬芳,还有树叶的清新气息,让人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感受着着夏日夜晚独特有的惬意。
大少爷心情格外的好,他从屋里取出了自己心爱的竹萧。那竹萧看上去已有了些年头,竹身被摩挲得光滑无比,隐隐泛着一种温润的光泽。大少爷站在阳台的一角,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他轻轻抬起竹萧,放在嘴边,试了试音后,萧声流畅的音符便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那箫声随着微风迂回在大宅的内外,凄凄凉凉,优美动听,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能穿透人的灵魂。也好似在表达着大少爷内心复杂的情感流露。
兄弟姐妹们围坐在一起,中间放着装满西瓜的大木盆。西瓜被切成一块一块的,鲜红多汁,在月色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大家边吃着西瓜,那甜蜜的汁水在口腔中缓缓散开;一边静静地倾听着大少爷的萧声。
晚风吹来,轻柔的如同情人的手,轻轻拂过每个人的脸颊,随风夹杂着萧声的韵律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犹如此时仙女下凡,舞动着美丽的纱裙,那纱裙在风中飘来拂去,如梦如幻,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今晚白先生也来叶家吃饭,是老爷特地安排的。这个时候的他正被老爷太太唤进了起坐间,大小姐也跟随其后,他俩将一起面对老爷太太的谈话。
房间里沉闷了一会儿后,老爷说:“一添啊,听说你是有家室的人啊。这一点,你为什么不早点与子绚说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叶老爷一脸的不开心,语气也生硬了起来。
这段时间,白一添和叶大小姐经过长期的接触,也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前些时候,叶大小姐也打听到了这白先生的情况:白一添是常熟沙洲人。还未出世就死了父亲,其母只生育了他一个儿子。由于本来就家境殷实,所以其母年轻守寡后终身再未嫁人,并将这视如生命的儿子培养成人,而且还为他娶了个自己喜欢的乡下姑娘作儿媳。白一添虽然遵照老太太的心愿与这姑娘结婚生子,但在感情上仍是一纸空白,更谈不上爱情。两人一年也难得见面,就是相聚也如同陌人。
当叶大小姐了解到了这些情况后,如同五雷轰顶,一下子没有了方向。她去质问白一添,要他解释这一切。白一添如实道来,一一承认,将心中的痛苦和害怕失去爱情、以及对叶大小姐的真正爱慕之情倾述道来。当时两人为了此事难缠的现状,痛哭流涕,并有相见恨晚,又有无可奈何之意,这该如何是好!如今感情已发展到这地步,要想收场也谈何容易。所以在白一添的一再要求和劝说下做出了决定和保证,并且在坚决与乡下老婆离婚的誓言下,叶子绚作出了让步,答应与白一添继续保持他们的恋爱关系。如今的叶大小姐已陷入了爱情的旋涡,完全不能自拔了。
这叶大小姐看着父母非常气愤和伤心的态度,又瞄了这个自己已经喜欢上的男人说:“这些事情,他也已经与我讲清楚了。”
老爷愤愤地说:“讲清楚有什么用,难道你要嫁一个有妇之夫吗?你算什么呢!真是气死我了。你可要记住你的身份,叶家大小姐!”
太太也说:“我看此事也就到此为止吧。白先生你既然喜欢我的女儿,总不能叫她如此委屈吧!你也要为她今后想想,叫她如何做人呀。”
此时,大小姐伤心地抽泣起来。白一添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一边听着长辈的话语,一边瞧了瞧自己心爱的女人,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与乡下的女人离婚!我一定要娶子绚为妻!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善办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窗外飘来了阵阵萧声,和夹杂着西瓜甘甜清凉的诱人甜香。但丝毫没有给屋内的四个人带来好的心情。
老爷看着一边是悲痛的女儿,一边是可怜的白一添。想想他俩目前的感情是谁都非常明白的了。既然事情这样,要想了断他们的感情,恐怕也是很难的。如今白一添又这样坚决的表态,也就心软了一些。
老爷对女儿说:“绚儿啊,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白一添你不离婚,这桩婚事,我们是坚决不同意的!你们自己去好好的斟酌吧!”
太太伤心地流下了泪。她觉得女儿太可惜了。于是就提醒女儿说:“儿啊,凡事你都要清醒点。你又年轻,又漂亮,又何苦呢!今后的路长着呢,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呀!”
那白一添一听,觉得叶老爷有点松口,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老爷、太太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离婚的。到时我将离婚证书给你们送来。”然后又很诚恳地对老爷说:“我很爱子绚,我对她是真心的。这一点上,今后你们都会看见,不用我多说,你俩放心吧,我会使叶小姐永远幸福的。”
阳台上的兄弟姐妹们正享受着暑期美好的夜晚。星星布满着黑色天空,月亮今晚好似一起来为大家凑热闹,高挂在头顶上,又亮又圆,给大家带来了快乐的好心情,可是屋内的四个人现在的心情差到了一塌糊涂。
对于白先生的人品,老爷太太还是蛮喜欢的。唉!真是美中不足啊。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有如此了。这件事情,犹如水已经泼在地上了,无法拾起,有啥办法呢?老爷心里只希望白一添能妥善处理家事,女儿开开心心地嫁人。虽然太太不肯接受这白先生,但还可以做做工作,毕竟是爱女作的选择。
太太又怨恨、又怜悯地擦泪,无时不哎声叹气起来,以解胸中的郁闷和烦恼。此时的她一点都弄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恋上这样一个复杂背景的男人,更弄不明白女儿对爱情能舍弃一切,执著到这样的地步。想想在那些众多的狂热追求者,无论是谁,总要比结过婚的男人强吧!“唉……!”又是一声长叹以后,连连的摇起头来,嘴里还不断地一声接着一声说道:“不值啊,不值!我的宝贝女儿!”
子绚听了母亲的话语,知道母亲肯定不会同意,更是伤心不已。如今的她在理智和感情中已经无法再听得进别人的劝说。现在看来,一直自以为是傲气实足、被人追捧、名气显赫的叶大小姐,还是一个很重感情的女人。一旦付出感情,更是无法挽回的了。平时被人感觉聪明、精明、高傲的叶子绚现在却不见了。事情轮到了她的身上,却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望着房里伤感的两个女人,老爷更是心疼。虽然自己还算比较理智,比较讲实际,但毕竟是女儿的终生大事,听过太太的道白,对刚才心软有些所松动的原则问题,想想确实也有点后悔了,“唉……!”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摇头,真是勉为其难啊,看来感情纠葛真是非常的难缠。使人痛苦、叫人烦恼,更让人措手无策!他也只能无奈地长叹短嘘起来!
白一添在两老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中和大小姐痛哭流涕的伤感中,耷拉着脑袋,再也没能说出些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起来了,屋内悲悲戚戚,非常的沉闷。
可是房外的阳台上大家却非常高兴。兄弟姐妹只知道是有关大姐和白先生的婚事,父母很不满意,在谈话呢。然而这些孩子们,他们可不懂这些。他们有他们的天地,有他们的喜怒哀乐,那些离他们还很遥远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理会的。所以此时的他们在阳台上非常愉快地听着大少爷的箫声,并和着韵律,一起轻声的哼起了这正在吹奏的优美曲调——《凤求凰》古曲。
大少爷看着眼前大家啃着西瓜,倾听着他的吹奏,他嘴角微微上扬,情感洒脱流露,充分表现和完美演绎着自己理解的曲子乐感,萧声却没有丝毫紊乱,依然持续着那股清冷又迷人的旋律。
子彤年纪最小,她的眼睛里满是憧憬,轻声对鼎少爷说:“大哥的萧声好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呢,我好像听懂了。”
鼎少爷频频点头:“嗯,是的。”
二小姐子馨笑了起来,说道:“彤弟,你还听得懂里面有故事呢。”
鼎少爷连忙对二姐说:“是的,我也听出来,里面确有故事呢。”他眯着双眼如同享受一般,按着韵律,摇头晃脑,不一会儿又肯定地说:“彤妹说得对,大哥的曲子就是在讲述着故事,这个要自己领会和想象的呀。”
二小姐笑着说:“你们两个小鬼还真是开窍了,不错的。”
康少爷咽下一口西瓜,也点头赞同道:“这萧声听着就觉得心里凉凉快快的,比这西瓜还解暑呢。”
接着就听见大家一阵哄笑。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时,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犬吠声,像是在给着萧声做着一种别样的和声。这犬吠声由远及近,渐渐地打破了一些这如梦似幻的氛围。
大哥的萧声渐渐低沉,最后归于平静。他轻轻放下竹萧,说道:“今晚就吹到这儿吧。”兄弟姐妹们这才仿佛从一场美梦中苏醒过来,但是那萧声带来的美妙感觉却依然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众人这才从音乐中清醒过来,大家鼓掌喝彩,热闹的气氛冲破了夜晚的空中。
鼎少爷说:“好,大哥吹得好,快歇息吧。快吃西瓜,这西瓜太好吃了。”
康少爷提议说;“接下来大家随便唱唱歌也行。”
彤和鼎拍手叫好。
康少爷接着说:“那我先来吧。”
阳台上微风依旧轻拂着,大家围坐在一起,康少爷轻轻的吟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调,大家伴随着他深沉的嗓音,一起低声的跟随着哼唱着。这组合出来的声音虽不专业,也不完美,但合在一起的韵律,却能暖化每一个人的心坎,那是兄弟姐妹的情感曲子,每一个音符,都会牵动着每一个手足之情。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花园里虫鸣声也几乎停止,只有歌声与微风交织,勾勒出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面。此时的夜晚,充满着情亲的温暖和习习凉风的惬意,令人难以忘怀。
屋内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老爷听着阳台上大家的吟唱声,说:“好,就这样吧。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完美的交代。”
然后白一添谦卑地点头说:“一定,一定。”
“好吧,我们一起去阳台和他们一起纳凉吧!”老爷站起身子准备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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