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的工作和对峙让苏妄筋疲力尽。
这天深夜,他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租住的旧公寓楼下。
连续几天的神经紧绷和饮食不规律,让他此刻无比渴望一碗能刺激麻木感官的重口味食物——螺蛳粉。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常去的“柳姐螺蛳粉”小店,打包了一份加臭加辣加酸笋的豪华版。
浓郁的、极具穿透力的“香气”随着他上楼的脚步在狭窄的楼道里弥漫开来。
就在苏妄掏出钥匙,准备打开自己那扇贴着“内有恶犬(其实是绿萝)”贴纸的房门时,对面那间一直空置的公寓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楼道声控灯应声而亮,将来人照得清清楚楚。
那人身形颀长挺拔,穿着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丝绒睡袍,腰带系得一丝不苟,领口露出熨帖的白色睡衣边缘。
头发显然是刚洗过,带着柔顺的光泽,一丝不乱。
他面容英俊,轮廓分明,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生理性的排斥。
他正是刚刚结束一场漫长视频会议、准备倒杯水就休息的简霁。
他今天刚搬进这间离公司更近的公寓,图个清净方便,没想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酸笋发酵、辣椒油和某种难以名状气息的、极具侵略性的味道,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他高度敏感的嗅觉神经上!
简霁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那近乎完美的表情管理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气味的源头——那个提着外卖袋、穿着邋遢、头发乱翘的年轻男人。
苏妄也愣住了。
他认出了这张脸!财经新闻里、危机公关案例分析的PPT上、甚至“小喇叭”偷拍发来的照片里——磐石公关的“定海神针”,那个用华丽谎言给“味美鲜”这坨臭狗屎镀金的伪君子,简霁!
冤家路窄?不,这简直是地狱级笑话!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妄手里那碗螺蛳粉散发出的、对简霁而言堪称“生化武器”的味道,在狭小的楼道空间里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简霁深吸一口气(随即后悔了,那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涌),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嫌恶:“这位先生,你手中的食物……气味过于强烈,严重影响了公共区域的环境卫生。”
苏妄从震惊中回神,看着简霁那副仿佛身处毒气室的精英派头,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他故意把外卖袋往上提了提,让那“**”的香气更加浓郁地飘散过去,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痞气十足的笑容: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味美鲜’的镀金大师,简大顾问吗?怎么,给过期原料洗地的活儿干累了,跑这儿来体验人间烟火气了?”他夸张地嗅了嗅空气,“螺蛳粉,正宗柳州风味,香飘十里,提神醒脑!要不要来一口?保证比你那些公关稿有味道多了!”
简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洁癖和强迫症在神经末梢疯狂尖叫。
他看着苏妄那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嚣张模样,以及那碗不断散发“毒气”的螺蛳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强迫自己维持最后的风度,声音冷得像冰:
“我对阁下的‘风味’没有兴趣。请你立刻进屋,并关好房门。另外,根据《物业管理公约》第三章第五条,业主有义务维护公共区域的清洁与安静。希望你能遵守。”他说完,不再看苏妄,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迅速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那扇厚重、隔音(希望如此)的房门。
震耳的关门声在楼道里回荡。
苏妄对着紧闭的、光洁得能当镜子用的高级防盗门,竖了个标准的中指。
“伪君子!事儿精!”他低声骂了一句,也用力甩上自己的房门。劣质门板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门内,苏妄迫不及待地打开螺蛳粉,浓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大口吃着,辣得嘶嘶吸气,心里却莫名地有点爽。
一想到隔壁那个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简霁此刻可能正戴着防毒面具、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就觉得这场“头条战争”似乎也没那么疲惫了。
门外(或者说墙的另一边),简霁站在自己空旷、整洁、弥漫着雪松香薰的客厅里,脸色铁青。
他走到新风系统控制面板前,毫不犹豫地将换气功率调到最大。
然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高端生鲜配送APP,下单了五瓶最强劲的空气清新剂(不同香型),备注:加急!立刻!马上送!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关于“苏妄”的详细资料,上面清晰地写着他的住址——正是对面那间公寓。
简霁捏了捏眉心,第一次对自己的选址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场始于舆论场的战争,以一种谁都没想到的方式,蔓延到了家门口。
而他们都没意识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场由扫地机器人引发的、啼笑皆非的“特洛伊木马”事件,即将让这对冤家的“邻里情”更加“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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