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苗不能见太阳,晒久了,身上的海水一干,就渴死了,因此,我交代好谢存之后,站起来,立马招呼几个人在码头的工作区支了个大帐子,将分苗的东西搬了进去。
小东也没闲着,把扇贝苗倒到帐子下面,用抽水机抽了点儿海水,拿着水管,往苗上浇了浇,算给它们续续命。
“玦哥,”他示意我说:“可以了。”
“行。”我弯腰,随手抄了把苗。
看着都挺健康的,品质也不错。
——这次看苗我没去,货不是我选回来的,我也是才见着质量。
那海苗养殖基地离我们这儿挺远,去一个来回要好几天,海鲜养殖呢,一年能收获两次,所以那地方我们一年也得去上两次,头几年市场上骗子多,货良莠不齐,都得我亲自去看,每次走都让谢存难受得不行。
但干这个不是出门旅行,不像坐火车、坐大巴,我们一路开船,带个小孩纯折腾人,没法儿带他。
今年春,由于市场上的货普遍较好,我这个码头最佳选货王也终于能逃一次,没去看货,就半路从北海湾接了下船。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风,我怕小东搂不住把船开翻。
这些苗没了也就十五万打个水漂,怎么着都能重新赚回来,但海上死人是常有的事儿,人要是没了,损失就太大了。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东西的收益往往和风险挂钩,玩儿海能让穷人一夜乍富,也能让富人一瞬破产,甚至把命都赔进去。
我一直都觉得谢存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执着于来码头接我,我甚至还觉得如果接不到我,他会跟上次我泡海里朝他张开手一样,义无反顾地想跳下来陪我,哪怕他知道自己会被淹死。
但我没敢和他明面儿聊过这东西,他太小,这个话题也太沉重,我只能尽可能地熟悉大海并且征服大海。
当然,我做得也确实挺好不是吗?
自打几年前我应下赵德仁开始干这个起,我手底下没有一个人出过事儿,虽说养海鲜跟种地一样,既要卖体力又很靠天吃饭,但尽管市场再萧条,我也从来没让赵德仁亏过一分钱。
我放下手里的苗,抬头跟大东说:“给大家发手套吧,早点儿开始,咱们早点儿结束,早点儿送大家回家。”
“好。”大东应了我,往谢存那儿走去。
手套儿在我帐子下面。
大东一靠近,下意识抬手,刚想顺路摸摸那小孩儿的头,那面无表情的小孩儿叼着棒棒糖头一歪,避开大东的手,站起来就走,自顾自找了个箱子重新坐下来乖乖看我。
不让碰。
我乐得不行。
大东不信邪,手里捞起一沓手套,没立刻往回走,脚底一转,又凑近那小孩儿,就要摸摸人家。
这可不行啊,给我们家小孩儿快逼出帐子了。
“大东,”我叫他,“赶紧给我回来。”
大东还是不信邪。
我开玩笑,乐着给我们家小孩儿撑腰:“你敢让他晒着,我立马把你踹海里你信不信?”
“玦哥,根本不用你踹。”小东把头抻过来插道。
提到这码事儿,他可有话要说:“等会儿你们家这小恶魔能把大东绕倒进海里。”
当把全部精力和视线投入到一个正在移动的小孩儿身上时,一个人确实很容易忽略周围环境的变化。
“你当我跟你似的?”谢存刚站到遮阳的阴影边边上,大东停住不往前了。
他拿着一沓手套回来,用手套给小东后脑勺来了一下,“已知咱们两个当中有一个傻逼和一个智障,不巧,小东,两个说的都是你。”
没等小东反应过来,大东已经把手套一一发给大家了。
这些人是他早上开面包车拉来的临时工。
——分苗需要的人多,得十来个,我们干不过来,一般都需要另外雇人。
方方面面都打点好、检查好,我回了帐子。
兄弟们干活,我不能干看着,我也去拿了双手套,套上打算跟他们一起干,不过我这还没过去呢,裤腿被只小手拽住了。
“怎么?”我垂眸问。
谢存攥着双手套,举给我,“哥!”
我勾了勾唇,朝着他蹲下,装傻说:“讲给我听,谢存,宝贝儿,哥看不明白。”
今天我给谢存穿了件儿小衬衫,把他脸洗得白白净净的,他漂亮,身上又好闻,我看着他就舒心。
“……戴。”他慢吞吞地说:“哥戴……手套。”
我晃晃我的手,示意他:“哥已经有了。”
“再……戴个……”他把手套推进我怀里,凑我耳朵边儿说:“手……不疼。”
这么乖呢?
心窝子软成一滩水,我只能听他的,顺从地在手套外面又套了双手套。
这真不是他胡闹。
扇贝壳是硬的,开口处是锋利的,我们干活儿惯常使用的白色棉手套经常在分苗的时候被划破,当时没怎么察觉,晚上一洗手,手心儿里蜇的,全是剌痕。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我手心儿里伤口太多了,一层叠一层,早习惯了,但架不住有人替我在意、替我不习惯。
白手套见水见泥很快变黑,上头都是海水,就算划破手也不见血,我也不知道谢存怎么看出来的,每隔一会儿他就拎着双新手套过来让我换。
等把事情都解决了,我脱下手套,用抽水机里的海水把手洗干净,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没闹人,午饭也吃得这么乖,”我抬手看看表,又往远处眺望了一下海岸线,估摸出退潮的时间,抱起谢存,“哥带你回院儿里睡会儿,俩小时后咱们出来钓螃蟹,行不行?”
谢存答应得特爽快。
我交待大东开车把人都送回家,又让小东带着几个我们的自己人把场子收拾干净,把船开到我们的塘里,才带着孩子回大院儿。
今天太阳好,院儿里晒了一院子海笼,我干妈和我小姑正坐在院门口儿无花果树的树荫下面边聊天边用织梭补笼。
——海笼放海里养着,捞出来也有破口儿的时候,这一个笼子小二十块,扔了太可惜,都是直接补,除非用到不能用了。
“沉玦回来了?”我干妈先看着我了。
我给她打了个“嘘”的手势,告诉她:“孩子睡了。”
她了然:“那行,不说了,赶紧抱进去睡会儿吧。”
话落,我干妈看也不看我了,扭头跟我小姑小声说:“看给咱们家沉玦宝贵的,你是没看见,我刚看着沉玦进院儿的时候,沉玦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抬着,就这么抬着,也不嫌累,给孩子脸遮太阳呢。”
“哎,我要再年轻几十岁,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能干还知道疼人,嫁过去以后,这辈子吃的最大的苦可能就是下雨天忘带伞淋着了。”
“沉玦能给你机会让你淋着?”我小姑反问。
我干妈不假思索:“那倒也是!”
俩人凑在一起越说越离谱,都快扯到给我介绍爱人了,我推开门,逃也似的赶紧进去了。
我想,要是我突然往家里放个对象,谢存这小崽子指定能给人挤兑死。
不过,就算谢存乐意,她们俩可能也不太乐意。
经过这几年的思考,我发现,我确实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对她们产生过任何绮丽的幻想。
我渴望征服、渴望占有,甚至渴望控制的,是像我一样的男人,有劲瘦紧实的腰身、修长有力的大腿,能在我按住他们的脑袋时,在枕头里失控地发出低沉又沙哑的喘息。
直到他们求饶,我才聊以宠溺的安抚,温笑着放出心中的野兽,在真正大开大合的征伐中吞食这片刻鲜美的脆弱。
按理来说我不是这样的人,见证他人的破碎和痛苦并不能让我感到更快乐,但挺多次,我自己的心都告诉我自己:
谢沉玦,你隐秘的**确实以此为食。
“醒了?”我捏捏谢存迷糊的小脸,把水杯放到他嘴边儿,“来,张嘴,喝点水。”
谢存也是真睡渴了,抱着我的手,仰头喝去大半杯。
等他舒服了,我抹了一把他嘴角的水渍,拎着杯子把他喝剩下那点儿一口气干了。
我这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想去烦别人。
下午除了钓螃蟹没别的事儿要干了,我牵着谢存,路过我小姑和干妈那儿,逗着人顺走了一盘补海笼用的笼线。
“你个臭小子!你拿它干吗?快给我还回来!?”我干妈反应得挺快,站起来抬手照着我就想给我两下。
我乐得,一个闪躲,抓起手边儿的谢存,撒丫子就跑,没多久就把人甩得远远的了。
“哈哈哈哈哈……”我后知后觉,笑容突然暂停,跟坐在我脖子上的谢存说:“看着哥刚刚干嘛了吗?”
“你可千万别学哈。”
刚刚那套,属实有点儿太混了。
“哥,”谢存牵着我专门往上伸着给他抓的手,弯下腰,没回应我上面儿那句,反而说:“你刚刚……一眼都……没看我。”
一眼都没看。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你?”我仰头,没过脑子地问:“你刚刚一直都盯着哥呢?”
别的谁也没看?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也都没看?都不好奇?
谢存一点儿也没觉得这是个问题,理所当然地轻声说:“嗯。”
“只看哥哥。”
谢总本性初见端倪
(下面涉及文章一丢丢架构,不想提前知道不要看)
或许大家喜欢现在的沉玦吗,乐呵呵的,爱逗人玩儿,虽然爹,但还挺少年气的(我认为),喜欢的话珍惜,再写几章,写到下一卷第三卷,他将因故彻底黑化,乡亲们,咱们升咖啦,收拾收拾从农村频道进化到翻云覆雨霸总台^^
以及这对劲爆小情侣会在第三卷极限拉扯,然后在第四卷,随着某存也黑化,彻底疯狂彻底发癫电闪雷鸣爱恨交织天雷勾地火噼里啪啦(词穷了…因为这不是个纯日常文,当能感觉到越来越爱时,我将带着我的两把大刀上场,不是我刻意,前文没交代完的、前文看似不合理的,后面需要闭环,剧情本来就是这样的orz,当然肯定hehehehehe,瓦达西前四卷卷名是四季,第五卷卷名叫圆满^^)
竟然日更了这么多天,感谢基友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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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只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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