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接孩子,等了一会儿安卡才从教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课堂作业说要带回家做。
她的老师这时走过来神情严肃地对我说:“安卡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完成课堂作业的,并且几乎所有的课堂活动她总是最后一个完成,我希望你回去能告诉她的父母一下,我回头也会给他们打电话。”
我说:“好的。”
“你是不是回去还要带她做作业?应该了解吧。”安卡的老师盯着我的眼睛又问,想必也被安卡折磨得不轻。
我同情地点点头:“我知道。”
一时间我俩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回去的路上安卡故意一个人落在后头,和我一起走在前面的班缇似乎情绪也不高,我想了想,告诉班缇我周末去逛昆西市场买了头上戴的帽子,又拿出手机给她看昆西市场为迎接圣诞节新立起来的巨型圣诞树的照片,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
安卡突然跑到我们前头,然后在路口停下来等我们一起过马路,待我走近时小孩心性地说:“我要看看你刚才给班缇看的照片。”我便打开手机给她看。
回到家,安卡吃完我为她准备的零食又要去厨房拿,我说不可以,她不听,我只得“威胁”她:“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爸爸。”
她很不高兴地回到沙发上,抱着胳膊气鼓鼓地以不听我读故事书作为抗议。
我说:“你不听没关系,我读给班缇听。”
安卡于是要求我读她指定的故事,连续读了两个,班缇也想选一个,安卡却不让,我说:“你已经选了两个了,让班缇也选一个,这样才公平。”
她生气地大叫起来,我说:“你不能总是要求所有人都依着你。”
她又气了几秒钟,见没人理她,也不闹了。
带回来的课堂作业安卡不让我陪她一起做,说“要等妈妈回来和妈妈一起做”,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说服她,但转念一想,若是勉强免不了又会惹来她的哇哇乱叫,让琳达看看她没完成的课堂作业是什么也好,便没再表示异议。
做完功课班缇让我给她折“东南西北”,我给她和安卡一人折了一个,两个孩子玩得很开心,我又乘势教了她们一些中文和英文拼写。
琳达今天提前回来了,似乎很饿,打开冰箱拿出一根奶酪棒垫肚子,我告诉琳达两个孩子的作业都做完了,她很高兴地说:“太好了!”
安卡拿出她的课堂作业嚷嚷道:“妈妈,妈妈,我还有这个要做,明天要带到学校去!”似乎完全不明白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我暗暗感慨安卡的懵懂,将她老师的话原样告诉琳达,琳达的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
安卡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奶酪,向妈妈狡黠地笑着表现出想吃的样子,琳达显得有些犹豫,我说:“安卡,你今天已经吃了太多了。”
琳达听到我的话,摇了摇头:“安卡,你不能吃那个。”
“不!”安卡大叫。
琳达把她拉到一旁,弯下腰握着她的两只手,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安卡,你不能这样。”
自从认识琳达以来我从未见她说过一句重话,她好像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却也是这个家庭的灵魂人物,从冷峻的亨特到蛮横的安卡,每一个人都很爱她,我也很喜欢她,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能够给人以滋养的温柔女性气质,是每个人都会渴望拥有的理想母亲的形象。
为了避免令她们尴尬,我走开去和班缇玩“东南西北”,琳达仍在那里对安卡好言相劝,没想到却换来安卡对妈妈的咆哮:“不!”
难以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内心竟然充满如此强烈的怒火,我这才意识到平时她对我已经算是客气了。
琳达还是坚持拿走了安卡手里的奶酪,说“对不起,你现在得和这个说再见了”,又让她和我拥抱道别。
“不!”安卡气鼓鼓地缩在冰箱和墙的夹角里,抱着胳膊表示拒绝。
我看着她为了吃一块奶酪缩在冰箱一角又小又气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突然明白她的愤怒并非仅仅针对我、而她的淫威也就仅止于此了,内心突然就变得强大了起来,对她不再感到生气挫败而只剩宽容,于是微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
我的反应似乎让安卡有些意外,她虽然还是不说话,身体语言里的那份对抗却已经不再那么坚定了,表现出有点委屈又泄气的样子。
琳达略带歉意地把我送到门口,一面为安卡的态度向我道歉,我说:“这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关系。”
这时安卡从厨房里跑出来给了我一个淡淡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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