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班孩子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天,一进教室就看见许多家长送来的鲜花。玛丽安转交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礼袋,里面有一张感谢卡、一块巧克力和一张二十五美元面值的购物卡,是莱昂的妈妈送的,每个老师都有一份;佳佳给了我一小盆花和一张感谢片;贝儿给我的感谢卡里夹了一张二十五美元的购物卡,卡片外面印着贝儿的照片,能看出杰奎琳花了很多心思准备。
上午幼儿园专门联系了一辆冰淇淋车开到门口,全校的孩子像过节一样欢天喜地的聚集在教堂前的草地上,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排队到冰淇淋车的窗口前,每个人包括老师都可以选一种任何形状和口味的冰淇淋或雪糕,雪糕有小鸭子、忍者神龟、蜘蛛人、彩虹色的雪球等各种可爱炫酷的样式。大部分老师选择了甜筒、巧克力之类的传统冰淇淋,我则学着莱昂的样子要了一种叫做“酸屁孩”的雪糕,外面一圈粉红色酸酸的,中间是西瓜瓤的颜色,镶着粉红色的眼睛和嘴巴,吃完嘴唇和舌头都染成了鲜红色。
大约因为今天是班上孩子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天,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一样的气氛,从中午家长陆续来接孩子开始,到处是老师和孩子的拥抱、家长对老师的感谢、甚至家长和老师的拥抱。芬妮的妈妈平时看上去一副不苟言笑有些高傲的模样,今天不仅出乎意料地主动和每一位老师拥抱,而且还抱得很紧,满是依依惜别之情。
不过尅拉并没有因为这充满爱的气氛变得善良,还是一如既往地偷奸耍滑,三个老师之间也还是表面上喜笑颜开暗地里相互较劲,顺便忽略和孤立被边缘化的我,可是戏剧性的一幕突然发生了,阿登说“彦岚,我有礼物给你”,然后从他的小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子和一张感谢卡交给我。
我谢过阿登,打算把礼物放进包里,眼尖的林奈看见了,问我:“盒子里面是什么?”
“好像是首饰之类的。”我一面回答一面无可无不可地打开给她看,里面是一条精致的紫色四叶草水晶项链。
林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上戴的一枚绿色四叶草戒指,玛丽安的手上也戴着同样的一枚,不过一看就是廉价的玻璃制品。
玛丽安酸溜溜地问了尅拉一句:“你的是戒指还是项链?”
尅拉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纸盒打开,然后说:“是戒指。”
接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我是教室里每天最晚一个上班的老师,对早上发生的许多事都不知情,甚至看到林奈和玛丽安手上的戒指仍未反应过来那是阿登的妈妈早上来学校时送给她们的,经林奈这么一挑破,才明白自己收到的礼物原来是独一无二的一份,比其他三个老师的都要贵重——这仿佛是一个有趣的隐喻,尽管平日里另外几个老师明争暗斗对我百般排挤和贬低,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推给我,我似乎是教室里最卑微的一个老师,可最后得到的却是最特殊、最闪亮的那枚奖章,看来平日的默默付出总会有人看见。
虽然很开心,我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不动声色地继续默默干活,心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这几个老师只怕会更加嫉恨我了。
这两天其他班级的老师对我倒是格外和善,见了面纷纷微笑打招呼,不似前段时间经常不理不睬或存着戒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对比一来幼儿园就张牙舞爪的尅拉之后,觉得我其实还不错。
邦狄过来对我说:“我请大家明天到我家去坐坐,你要不要去?”
我连忙说:“我当然很愿意去。”
尅拉也受到了邀请,她问玛丽安和林奈怎么去邦狄家,玛丽安没接茬,林奈直说:“我不去。”
尅拉立刻见风使舵地表示:“我可能只是去停留一下,如果太远不值得就不去了。”
下午和尅拉单独在院子里看着剩下的孩子,尅拉又坐在沙池中央大挖特挖,一面千方百计把跑掉的孩子叫回她身边陪她一起挖。
杰奎琳来接贝尔时尅拉居然主动从沙池里站起来,一面跟着贝儿往外走一面向贝儿下达指令:“给彦岚一个拥抱。”那架势仿佛她是我和贝儿的主管似的。
我说:“我会陪贝儿过去。”
我和贝儿、尅拉一起走到杰奎琳面前和她聊了几句,感谢她的卡片,祝她们一切顺利,又与贝儿拥抱告别。
第二个来接孩子的是阿登的妈妈,我走过去直接用中文和她交流:“谢谢你送给我的项链,很漂亮!”
她十分恳切地对我说:“我很感谢你对阿登这么好,不像其他老师根本不负责任,可惜就是教阿登的时间太短了,所以想送你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你的感谢卡里还夹了一张购物卡。”
我再次表示感谢,说:“和阿登相处虽然短暂,但遇到就是缘分。”
尅拉这时也凑过来热情洋溢地向阿登妈妈做自我介绍,把话头抢了过去,阿登妈妈立刻满脸笑容地对她说:“阿登很喜欢你,还一定要在给你的感谢卡上写上‘我爱你’呢!”
之后是艾伦的妈妈,她平时因为接孩子总是迟到很不受其他几个老师的待见,偷偷摸摸地不敢和老师们打照面,但我理解上班父母的不易,一直对她很和气。这次尅拉没有凑上来,我和艾伦妈妈聊了几句,说“艾伦是个很好的孩子”,并和她拥抱了一下。
班级合并后尅拉坐到一张零食桌旁,等桌上还剩一个孩子时就丢下脏桌子跑到地毯上陪别的孩子玩去了。佳佳拿来一本故事书让我读给她听,达文立刻凑过来,曼妮也坐到另一张桌子旁给另外几个孩子读书,谁都不去收拾桌椅,最后还是汉娜主动摞起了椅子——我还是挺佩服汉娜的,整天对谁都笑呵呵,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也不计较,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难怪她能当负责人。
达文的妈妈来接达文了,我和她寒暄了几句,忍不住两次蹲下身拥抱达文,他也紧紧回抱我——这个孩子虽然很多时候内向沉默不太合群,有时还会暗暗地淘气,可是却那么爱听故事,也很讲道理,对他人给予的爱有感受、懂回应,要分别了,我还是挺舍不得的。
和尅拉一起带着剩下的佳佳回教室拿东西,尅拉问我可不可以去教室后面小房间的冰箱里拿一下丹尼尔妈妈送的饼干,我取了饼干回到教室,看见她正拿着一束玫瑰在擦水,再看装花的水桶里只剩下几只散的康乃馨,玫瑰已经被拿光了,这才明白尅拉刚才让我去取饼干原来是支开我好将最后一束玫瑰据为己有,却没想到我会回来得这么快。
我没吱声,也没去拿剩下的康乃馨,可是瞥向水桶的动作已经被精明的尅拉尽收眼底,她连忙将手里的玫瑰递过来:“这是贝儿妈妈给你的,我只是帮你把水擦干而已。”——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好心?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未免太高了吧!
我问:“你确定?”
“是的。”
“好吧,谢谢。”我老实不客气地接过玫瑰,她既然愿意给,我才不会谦让呢。
回到家,将收到的所有鲜花、礼物、卡片摆在一起拍照留念,心里感到很温暖,觉得这几个月的辛勤付出终于得到了一点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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