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忍着痛咬唇,腮颈红透,鬓发微湿,如一支被露水打湿的粉白梨花。
下一刻微凉的手指将她唇瓣自齿下解救,声音缠绵动听。
“……乖绵绵……叫夫君。”
如碧海孤舟被风浪打的起伏不定,她勉强睁开眼,却看到了上方那抹那勾起的唇角。
她闭上眼承接风暴。
心里默默想:这个狡猾的夫君。
方才用美色诱惑,低下头求她,这会如愿以偿,便展露了狡黠的一面。
没了桎梏,声音断续吟出,她在这破碎中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云锦睡去前还在模模糊糊地想:成婚前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人,明明举止从容风度翩翩,怎的于床榻之上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再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裹着衾被,被江郎抱着来了侧舍。
直到被温水包裹,她才找回了几分清醒,看着仅披着外衣为她洗发的夫君,疲累的眨了眼睛:“为何……”
声音竟有些沙哑了。
江郎抬眸看她,挑眉不解其意。
耳边是乌发湿水之声,她似嗔怪地盯他,他好似明白了过来,温笑着说:“你还小。孩子的事,不急。”
“我们……来日方长。”
.
云锦醒来时,又是已过午时。
她伸了一下腰,只觉周身酸痛,掀开衾被一瞧,肌肤之上满是红淤,一想起这两日的遭遇,又羞又气,只好窝回了衾被中。
门被推开,还未见人便先闻到了一股香气。
她睁大眼睛,只见江郎已经将饭菜摆在桌子上,似乎察觉到了目光,回了头。
“绵绵饿不饿?”
她心中有些忿忿不平,但饥肠辘辘之下被饭菜的香气勾走了一半,又在这一声轻柔的嗓音下消解殆尽。
毕竟那张亮目俊颜流漏出的温柔,很难让人抗拒。
衾下的自己未着寸缕,见昨日脱下的衣衫已经不见,便知被江郎拿去洗过了,她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木箱。
“为夫来吧。”
他取出衣物,靠近床边,云锦见他大有一副要亲自动手为她着衣的姿态,脸一红,自衾被下伸出细白的手臂,从他手中拿走衣物,“我自己来。”
“好。”他应下,抿了抿唇,似是宠溺之下的失笑,去了一侧为她打水。
她在衾被之中匆匆穿好,掀了被。
他正好走了过来,屈身床侧,白嫩的脚丫被握在了温暖的掌中。
绵绵抽了一下没抽出来,见他态度这般,只能任由他为自己穿好鞋袜。
看着那俊美的侧颜,她羞怯道:“你这样待我,日后可怎么好。”
“为夫愿意,一辈子又何妨。”
云锦倍感温暖。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缘分,竟让她得了这样好的夫君。她起身,随着他一同去盥洗用餐。
日头正盛,晒在人身上暖暖的,云锦乖乖地坐在院子里,任由江郎为她梳发。
看着放在一旁的竹萧,想起了未成婚前,她常常在侧舍窗口偷看素衣松发的青年于月下吹箫。
她不懂这些乐器,只觉得那背影孤寂可怜,偶尔也能隐约那乐音之中满是悲戚。
她仰头看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想听你吹箫。”
江郎为她束起了长发,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
好看的眼睛仿佛一个钩子,勾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眼睁睁看着他俯下头来,距离越来越近……
睫羽微颤。
她都几乎要闭上眼睛了,却见他狡黠一笑,贴向了她的耳际,轻轻道:“绵绵这是做什么?”
云锦猛地回过神。
他的手已漫过她于石桌前拿了萧,故作讶然道:“绵绵不是要听吗?”
她还以为……
明白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低了头来。
身边已幽幽传出了一道柔和缠绵的乐音。
忽有风起,卷起二人的衣衫,纠缠在一起左右飘摆不定。
云锦抬眸,身旁之人长身玉立,样貌仪态绝佳,周身溢出的矜贵之感,不是村子里的人可比的,恍如那本不染浊的一块壁玉。
她在温暖的日光中躺在院中的竹椅之上,听着乐音,生了困意,悠悠睡去。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江郎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绵绵我去山上捉只小兔来给你养。”
她转了身子,含糊的应了“好”又继续睡去。
酉时,她幽幽转醒,发现已回了榻,便知是他将自己抱回房间的。
外面已是暮色迟迟,山道之上未见那熟悉的身影。
她便入了灶房,少顷,做好了饭菜,端在桌上静静等着。
时间流逝,月色浓浓,屋舍内已是黯淡了下去。
云锦心头隐隐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知从何而来,许是因为江郎从未这样迟的归过。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将蜡灯点燃。
在桌旁坐了少许,饭菜早已凉透,因是入了初秋,入了夜的风也带了丝丝凉意。
云锦在房间内转了几圈,又来到了院门前,手中捏着袖摆,远远地眺望,而那幽森的山道始终没有人影。
子时。
她终是坐不住了,披了外袍,又点了一道灯笼持在手中,匆匆上了山。
山中寂静,处处皆是枝丛暗影,风一吹还会随之摆动,沙沙作响,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皆是晦暗一片。
“江郎……”
云锦忍着不去看旁处,在树间穿梭,脚下土砾杂乱,甚是难走。
不知为何,灯笼内的光也是忽明忽暗,摇晃不停,她回过神,才发觉竟是自己的手抖得太过厉害。
蔼蔼大山之内,仅有这一抹微光颤颤。
她循着溪泉声,走出了黑暗的密林,溪边月光倾洒,尽显通亮,环顾四周,仍是不见人。
“江郎……”
她不停的呼唤,忽地脚下一滞,身形不稳,趴在了地上。
灯笼摔在地面滚了几圈,烛突的一下灭了,整个阴林暗了下来。
双臂与膝腿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云锦眼眶湿润,双泪垂下凝白的脸庞,但她仍咬着唇,不肯发出哭声。
没了灯笼,她在林中走的更为艰难,差点还迷了路,好在又过了一刻,终还是走出了山。
下了山她便向着家跑去。
家中烛光已是微暗,依旧还是她点的那盏。
将屋舍,侧舍,灶房,前后院子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缓缓的在阶前蹲了下来。
月已是被薄纱般的雾笼罩了起来,仿佛娇人遮面,不漏真颜。
云锦靠着门柩呆呆的望着山道,脸上的泪痕犹在。
江郎肯定会回来!
她抱着这个信念,坐在门前痴痴的等着。
微风阵阵,拂过她的脸,乱了鬓角的碎发,来回摇摆,犹如那一双带有凉意的手轻轻抚摸。
.
天光倾洒,云锦猛然惊醒,四下一瞧,见自己仍坐在门前,竟是昨夜在此熬不住睡了过去。
心忽的沉了下去。
若是江郎回来了,定不会舍得她在这儿睡的。
虽是如此想,她还是起了身又寻了一遍。
竹舍空空。
云锦站在木箱子前,忽地忆起昨日还是江郎为她拿的衣衫,不由地心头一酸,随即眼神又笃定起来,她要去再去山上寻寻,万一昨夜天暗,她不曾看清。
换好了衣衫,她又上了山。
白日的山间视物比夜晚好多了,没有那四处伸展如怪物一般的黑色残影,但她不敢休歇,一边呼唤一边寻找熟悉的身影。
自山上下来,已是傍晚。
云锦的鬓发早已凌乱,衣衫绣鞋沾染了污泥,脸上泪痕斑斑。
她呆滞地站在山口岔路中,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是继续上山,还是回家,亦或者……
她极为缓慢的转了头。
这一条山道通向的是清竹镇。
那里人居成群,比这边繁荣的多,当初她也曾提出去镇上生活,但江郎不喜繁闹,便在此处继续住了下来。
因距离太远,天色黯淡,看不到全镇的样貌,只得见远处微渺光亮。
她却在心中暗自下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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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
清竹镇府衙大门被人敲响。
躲在门廊下的穿着灰袍的门丁勉强睁眼,竖起耳朵一听,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便伸了个懒腰,挪着酸麻的腿走到门前,吆喝了一句:“来了。”
破旧的乌门打开,漏出的是一张清丽容颜。
门丁稍是一愣,随即看了看周围。
天微亮,还带着露水与凉意。再看眼前的人,是位身娇体弱的少女,青丝垂在两侧辫成麻花辫,穿着打扮甚是朴素,凌乱的模样好似行了一夜般的疲累,白嫩的脸蛋上脏污不堪,一双杏眸满是忧切。
“你是何人?”
因睡梦被打搅的门丁语气不佳:“因何而来?”
少女声哑,切切道:“民女乃是竹村之人,名唤云锦,此来报案寻人。”
来人正是云锦。
昨夜下了山,并未回竹屋而是直接顺着山道一路步行来了镇上,找到了府衙。
门丁一听是因此,神色松懈了下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向着她指了指门外一侧的乌木柱。
“还未到上衙的时间,你先在外候着,开了门再进,莫要再敲了。”
“大人,大人我夫君已是失踪两日……大人。”
云锦目光追随着他,焦急无奈地看着大门在眼前合上,失落裹挟着疲累席卷周身。
她无奈地向外一步三回头,最后坐靠在那乌木柱旁,静静的望着远处青乌的半边天。
一夜的跋山涉水,早已让她身心疲惫,甫一坐下,困意席卷。
几欲睡着,她又猛地醒来,反复几次,最终还是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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