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身边的小姑娘…
“你是说,我身上——”姜馥迩觉得不可思议:“我颈下有个黑影?”
“是啊!姐姐不知道???”
姜馥迩木讷摇头,她真真什么也不知道。
“我师父说沐灵术对姐姐有影响,是吗?”曾荣春追问。
姜馥迩点头。
“我师父还说姐姐拿了泡过药水的紫星草,颈下黑影便狂躁乱舞,姐姐没感觉??”
姜馥迩茫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毫无新意地摇摇头。
见她这副姿态,曾荣春也犹豫起来,似乎和师父给他讲的对不上。
“可姐姐是有个圣母虫吧??”
提到圣母虫,姜馥迩这才忙低头去解那袋烫手的防水囊,终于坚定地点点头。
“我自小学驭虫,所用虫豸基本都是靠它的黏液孵化而成。”
“那就对了!”曾荣春边说边看向袋子里的金光灿烂,“姐姐不觉得你这袋子里的东西就和傀儡手上的金屋颇为相似吗??”
被他引导,姜馥迩又去看那巨大的傀儡人形,却发现她巨大的头颅已寻到方向似的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同时那些来回挥舞的触角也像嗅到了什么珍馐美味,忽然停顿下来。
傀儡手上金光瞬间黯淡,所有头颅齐齐转向三人这一侧,千万光束汇聚到一起,才让姜馥迩被眼前的触目惊心吓到黯然失色。
“坏了!你这虫子——”曾荣春一把将防水袋的开口捂紧,想借此掩盖里面的光,不再被傀儡发现。
饶是他动作再快,还是没逃过成千上万的触角追捕,只见那些发丝已经急不可耐朝姜馥迩处齐齐攻来。
海松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拎着曾荣春衣襟就躲去了旁边一个凸起的石碑后。毕竟这怪物的攻击目标不是他们二人,也就因此幸运躲过一劫。
反观姜馥迩的境况可不多好,虽然身型灵巧徘徊在巨大又沉重的触角间,但待体力耗尽也绝对会变得任人宰割。
看着姜馥迩左支右绌地抵抗,曾荣春急了眼追问海松:“大人怎能见死不救?”
海松却对这个问题置之不理。
要说逃,他不是没办法。方才跟着黑衣人从埋在虫王洞穴暗道中的棺材里取出的磁石仍能打开他们来时的磁门。
这里到处都是磁粉,别说是门了,就连方才那几个黑衣人都是磁虫幻化的。
可他似乎没想救姜馥迩,就只沉默地看着而不施加援手。
不知道二人过往有什么样的恩怨,但曾荣春毕竟得到过姜馥迩的施救,他没有理由就这样看着她白白送死。
于是他拼力推了海松一把,从石碑后跑出来对姜馥迩大喊:“姐姐扔了那袋圣母虫!”
尽管姜馥迩听到他在某处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她又怎能将她视若珍宝的圣母虫就这样留给那个怪物取食?
她依旧在触角间奋力逃窜,只是这次夜荧出鞘,她忽然转回来对身边的触手大杀四方。
一时间暗红的粘液如血瀑般四处横飞,随着触角落地,原本长在那上面的腐烂人头也因此如断了线的垂珠散落一地。看不出形状的嘴更像挣脱水面的鱼嘴,努力张合,渴望再回到暗红粘液中续命一般。
眼见姜馥迩杀红了眼,曾荣春已然错愕。
未曾想抵抗庞然巨物的纤小身影竟不受粘液影响,在血雨中更加游刃有余。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另外两人。
都哲和陌生男人刚刚从埋着升降梯的通道出来,就看到冰湖中血肉横飞的一幕。
男人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至今以来,他还没见过谁能抵挡虫液的侵蚀。
“你师妹竟不受虫液影响?!”
“定是和她身上的圣母虫有关!”都哲道。
看着姜馥迩身手矫健,男人倒也默认了都哲的说法,毕竟这些虫液和圣母虫归根结底都属同源,所以她安然无恙也正常。
两人站在阴暗角落里看着冰湖中的形式变化。
落在男人余光中的都哲却始终揉按额头,那样子仿佛头痛欲裂,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什么。
他知道这是因为虫液的影响,都哲被子书彦从种下的控术要彻底失效了,才用手拍着他后心的位置又淡然传了句话:“子书先生,这小姑娘恐怕和孤芽不太一样。”
半晌,就听都哲捂着脑袋,嘴里断断续续道:“荣乐何出此言?”
男人看向湖心的目色更沉了些:“这姑娘身上确实有虫芽,否则孤芽无法感知。但虫液对她毫无作用,反而——”他额头蹙紧:“反而能被她吸引。”
话音刚落,就看被姜馥迩砍下来的触角不断化为更多浓稠液体,腐化了一地脑袋的同时还纷纷围向姜馥迩脚边,恨不得攀爬到她身上才能获得满足一样。
“莫非她身上——?!”
都哲嘴里依旧发出木讷的声音,但与此同时又陷入极度痛苦,近乎崩溃:“师妹、幺幺别去!!”
男人:“——依我看,即便孤芽真的吞噬她,也不见得能掌控她体内的虫芽,子书先生的计划恐怕要作罢了。”
语讫,都哲一阵剧烈咳嗽,以至于憋红了脸蹲下身来,半晌才从嘴里咳出个刻满符字的果核。
瞧着旁边的人再也不受子书彦从掌控,男人脸色一沉也立即旋动机关返回来时的升降门,同时还将升降门外的巨锁落了下来,确保都哲不会跑出去。
都哲朦胧中苏醒,脑袋里仿佛有百人在拔河,左拉右拽让他站稳的能力都近乎消失。
可他为子书彦从做过的事可谓是历历在目,甚至不久前将姜馥迩推下深崖都记忆犹新。
他怎么也不敢想自己是如何下狠手的,更不敢想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自小疼爱的小师妹。
他只恨自己赌性成瘾,才在然庆被迫接受了子书彦从投来的诱惑。
他想过就此逃亡,可身后的机关已完全锁死,他无路可退。
——
姜馥迩浑身上下已被暗红的粘液围个彻底,虽说没有别的不适,但沉重的液体让她仿佛背了个人一样,动作都变得迟钝且不准。
可是被她砍掉的触角没完没了地疯狂生长,虽说已没有镶在上面的头颅,但每个留着孔的地方都在全力吸食她,导致她落脚的平衡都消失殆尽。
眼前的触角繁多且凌乱,她无法顾及周全,差点被头顶压来的另几只触角钻了空子卷到半空。
千钧一发时,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外力阻挡,以至于她轻而易举从漩涡中挣脱开,落到触角外才看清冲进触角风暴里的人竟是都哲。
她诧异惊呼,不计前嫌。
但都哲完全顾不上回应,没过多久就因触角喷射的粘液腐蚀了原本力敌千钧的四肢。
粘液包裹在他身上,并将他四肢逐渐融化地越来越细,近在咫尺的腐蚀终让姜馥迩不忍直视。
粘液腐蚀的速度极快,伴随着触角的发力,轻而易举将不顾一切奋战的都哲卷进了触手的中心。
都哲极度痛苦地呐喊,即便反抗挣扎也是徒劳。
很快,他脖颈和下巴沾染黏汁的地方也变得血肉模糊,直到彻底没有反抗的余地。
傀儡对姜馥迩的攻击削弱了几分,才令她得空站在原地看着触角里的都哲垂死挣扎,一时间更不知是该救还是该这样冷眼旁观。
但容她思考的时刻并不多,姜馥迩趁着另几只触角攻向她时,当即脚尖一踮,用迎来的几根触角做踏板跃向卷走都哲的那一根。
但她仍然晚了一步,眼看裹着他肢体的触角掉落,都哲却被送进一个冒着暗红浓液的圆口中,上身的每一次挣扎都会有血肉模糊的液体从身下涌出,随后他的身子就陷得更深了些,直到埋没了胸口。
“师妹快走呀!”
都哲费力咬出几个字,浓重的血气和沉重的呼吸无一不再说明他奄奄一息。
“师兄为什么冲进来?!”
姜馥迩有太多问题,但此时此刻脱口而出的还是这样一句夹带关怀的言语。
同门一场,她不相信都哲背信弃义,更想问清他的难言之隐。
可眼下机会寥寥,她只能抱有一丝侥幸。
“我想活着!”都哲艰难道:“可还是低估了这东西的邪性……”
“师兄是想帮我的?”
姜馥迩躲不开触角攻击,只好从原本位置跳到另一个触角支起的高处,无意又被手中隔水袋灼了一下。
她无意松手,只是痛感太突然,任凭装着圣母虫的隔水袋从手心滑落,掉到触角上。
都哲此时已近乎丧失意识,嘴唇青紫,抽搐不停。
他努力按捺着不停上翻的双眼,生死弥留之际,忽被一束刺眼强光笼罩。这光芒极暖极柔,仿佛春日暖阳带给人的无限生机,令人难以割舍,更使人义无反顾想拥抱这份生的希望。
柔软的梦中小师妹始终保持微笑,就像她小时候一样真挚且毫无保留。
都哲想去抓住那令人留恋的笑容,可双手使不上力。
他大抵知道自己不行了,想嘲笑自己的贪婪和自大,他本以为能亲自送姜馥迩到西梁的,可眼下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下意识去扯动嘴角自嘲,残存的意识才让他发现下巴沾染的粘液已将他下唇腐蚀。
“幺幺!孤芽、孤芽在金屋里!砍下她脑袋,你便能活!”
这是都哲最后给姜馥迩留下的一句话,一句善意的劝谏。
看着他逐渐被腐蚀成血肉黏连的脸和以诡异角度转向阴暗的脑袋,姜馥迩心中五味杂陈,她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都哲的死。
只是眼角的泪来不及落,她就被凌乱攻向她的触角被迫转移了方向。未及捡起的圣母虫想自救,扑闪着翅膀展翅飞向姜馥迩,却不料被巨大的手掌一把捏进掌心,金光骤燃的一瞬后便再无半点生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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