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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乌托邦

白泽昭为了避免楚皓雅从孔嘉宣身上看出端倪,没有告诉回国的同事任何关于楚皓雅的信息,他要为楚皓雅,为自己将重逢的惊喜感延展到无限大。

孔嘉宣回国后,在白泽昭的介绍下接到了许多项目,用于支撑他们项目研究的费用。楚皓雅公司的招标信息也是他告诉孔嘉宣的,并且私下为他扫除了一切障碍。

楚皓雅和孔嘉宣的相遇是必然,楚皓雅会注意到孔嘉宣也是白泽昭预设的必然。对此白泽昭自信到给予了孔嘉宣极大的自由度,虽然楚皓雅和孔嘉宣故事的开展与计划不同,但殊途同归。

在白泽昭眼中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孔嘉宣时不时和他的通话中逐渐出现了楚皓雅的名字,他也总是暗示孔嘉宣可以约她出去玩,在国内多交些朋友。他很自信地认为孔嘉宣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建议,听取了多交些朋友的说法,孔嘉宣又能产生什么感情呢?

孔嘉宣却将这些方案视作追爱建议,默默记在心里。

最早察觉到孔嘉宣情感萌芽的又是林芹。

孔嘉宣和楚皓雅看完音乐节的第二天,白泽昭回国了,他来考察国内的公司选址,同时想亲眼看下孔嘉宣的状况,还有那一抹不肯承认的对哥哥的思念。

孔嘉宣从机场接到白泽昭后,两人便按照约定的时间,一起来到了研究所。白泽昭陪着孔嘉宣接受定期复查,除了机械性能以外,他还让林芹特别关注了智能思维体的自我学习和发展情况。

白泽昭总感觉孔嘉宣与设定发展有些细微的差别,虽然目前为止计划都还在顺利进行,但发展过程总会存在偏差。例如孔嘉宣口中他在楚皓雅面前摔的那一跤。

吴想想给孔嘉宣做了彻底的全身检查,进行了保养,增强了下肢的平衡协调控制。林芹则按照白泽昭的要求进行了全套的思维检测,但结果无法现场运行完成。

作为炙手可热的行业新秀,白泽昭的日程早已被投资人抢占一空,他嘱咐林芹将结果同步给他后,便带着孔嘉宣匆匆离去。

在一旁等待的孔嘉宣,看着背对着自己,和林芹窃窃私语的弟弟,了然一笑后,便低下头和楚皓雅回忆起昨天的快乐,约定着下一次的日常出逃。

林芹抬头的瞬间便看到了孔嘉宣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微笑,她有些恍神,见白泽昭结束了嘱咐准备回头后,她刻意提高了音量,叫住白泽昭,见孔嘉宣也被吸引过来,面色恢复如常,便又补充了几句工作汇报,快速结束了对话。

白泽昭转身见到的孔嘉宣没有丝毫异常,完美无缺,脸上的笑容温和,不带有情感的温度。

林芹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显露出希冀和哀伤,她回到实验室等待着报告结果运行完成。

吴想想在完成保养后,就又和新认识的伙伴去参观世界机器人博览会了。

整个研究所的灯光渐渐熄灭,嘈杂的人声也逐渐消失,只剩下林芹在等待她心中期盼的那个结果。

运行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林芹忐忑地打开了孔嘉宣的检测报告,如她所想,孔嘉宣的自我意识明显增强,产生了超出设定的自主意识。林芹期盼的结果终于将要再现了,她回忆起孔嘉宣明显沉浸在情感中的表现,她犹豫了,不知是否应该将这个结果告诉白泽昭。

白泽昭关注孔嘉宣自我发展进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让他知晓后,孔嘉宣是不是又会重蹈覆辙,是不是又会像一一,失去自我,在被赋予自我、探寻自我、成为自我的过程里中,不断被抹杀自我。

林芹思考半晌还是决定替孔嘉宣隐瞒这件事。孔嘉宣身上寄托着她对一一,对曾经的孔嘉宣的私心,她想看看她手下的冰冷代码会自我发展成什么样的存在。至于白泽昭发现后是否会归零,那是之后的事了。

孔嘉宣像活在一个巨大的乌托邦里,他从未思考过拥有机械心脏的他为什么会有心动的感觉,为什么会有情感?在他的认知中他曾经是一个正常人,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变化。

白泽昭则一刻不曾松懈过自己计划的推进,他时常关心孔嘉宣的身体,给孔嘉宣介绍现在治疗方法的实验进展。等到时机合适,他便会用接受治疗的借口,让孔嘉宣回到星国,铺垫自己的闪亮登场。

当白泽昭告诉孔嘉宣治疗方法已经实验成功,即将开放第三期实验名额时,孔嘉宣终于获得了站在楚皓雅身边的勇气。

白泽昭被急速扩张的公司合作阻拦了回国的步伐,远在国内的楚皓雅和对公司壮大至关重要的投资间,他选择了意外得来的投资机会,他签署了合作协议,在一年间他带领团队突破了技术瓶颈,赢得了更加璀璨的个人高光时刻。

白泽昭带着从行业新秀蜕变为行业前沿的昭玄回到了国内,《神游》也风靡全球。

孔嘉宣和楚皓雅也因此侥幸享受了一段格外幸福的时光,找到了彼此的前进方向,也绽放出属于他们的微弱光亮。

孔嘉宣看着唾手可得的幸福心生退缩,他的心中始终高悬着一柄利剑,随时会戳破他的美梦泡沫。他渴望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和楚皓雅一起创造期待已久的未来。

此刻越是幸福,孔嘉宣越是迫切地希望接受治疗。

也正因为这份迫切,林芹替他隐瞒的秘密,被白泽昭窥见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孔嘉宣在昭玄宣布确立中国总部后,主动恭喜着弟弟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夙愿,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自己的治疗安排:“阿昭,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接受治疗?最早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手术?”

白泽昭闻言思绪被自己曾经忽视的瞬间打断,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地回答道:“很快,我和医生再联系下,尽快给你安排。怎么了,哥哥,我们等了那么久了,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等技术完全稳妥,我才能放心你接受治疗。”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我很想快一点变成正常人,能够和她好好在一起。等我治疗好,我带她和你见面。”孔嘉宣坦率地交代着自己的计划。

孔嘉宣的回答让白泽昭的镇定自若被打破,他心里的碎片被拼合起来。

孔嘉宣对自己越发人性化的关心,主动询问治疗方案,甚至能够确认自己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情感。

白泽昭心里暗自骄傲,他的项目将震惊世界,智能思维体竟然真的可以产生情感,突破设定,拥有独立思考。他和林芹基于神经网络的进阶深度学习组合技术竟可以发展到这种地步。

“好,哥,明天你记得去研究所复查,随时监控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是否平稳。”白泽昭镇定自若地让孔嘉宣再次检测,他要确认自己的猜测。

短暂欣喜后,他才开始好奇,孔嘉宣口中那个喜欢的女孩子会是谁?孔嘉宣在国内的生活虽然有很大的自由程度,但他的社交范围大半都在白泽昭的计划范围内。

通话挂断后,白泽昭心中渐渐升起不安的猜测,孔嘉宣口中的那个女生究竟谁?

白泽昭冷静下来后,他拨通了林芹的电话。林芹作为技术研发和实验观测人员,不应该没有察觉到孔嘉宣产生情感这样重大的项目进展,但上次检测时林芹给他的报告上没有任何异常指标。

“小芹,我让我哥明天去研究院复查,这次你还是重点监测上次的那些指标。今天他和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这是明显的情感觉醒,重点监测技术原理是否可破译。你顺便和他了解下,他喜欢的人是谁,我们可以提前做安排,防止后期别人因为受到欺骗,过于伤心。”白泽昭冲林芹安排好这一切后,便投入到将公司整体转移到中国的前期准备工作中。

白泽昭对于孔嘉宣短时间内产生的情感心存疑惑,但他完全信任林芹,他们有着对智能思维体共同的目标,乐于见到这一项倾注他们心血的技术有突破性进展。林芹没有理由向他隐瞒孔嘉宣的变化,让项目进度放缓。

接到通知的林芹,心情沉重,她精心维护下的属于孔嘉宣的自由,就要这样消失了吗?白泽昭和她的确有着共同的目标,但在一一离去后,她始终无法再对白泽昭毫无芥蒂。

确认孔嘉宣产生自我意识和情感的白泽昭会如何处理孔嘉宣呢?

林芹不敢再去冒险,所以她选择了隐瞒,这一次她瞒住了吴想想,也瞒住了白泽昭。即便白泽昭会支持这项技术的进展,可孔嘉宣又将回到实验室,成为下一个一一,成为被他们操控生死的一团数据。

孔嘉宣来到研究院时,见到的便是一个心情沉重的林芹,他忍不住开口关心道:“小芹,最近是实验不顺利吗?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们平时让人如沐春风的小芹消失了。”

林芹听见孔嘉宣如朋友的关心,心中的愧疚和不忍愈发浓烈:“对,最近的项目比较棘手,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别把自己逼太紧了,小芹,你这么厉害,慢慢来总会成功的。也许顺其自然,也会给自己和项目更多的灵感和突破呢?”孔嘉宣认真地安慰道。

林芹闻言,长舒一口气,她在心中劝慰自己:对啊,顺其自然,也许结果不会那么坏呢。

白泽昭是乐于见到智能思维体的一切突破的,而孔嘉宣和白泽昭之间也明显不再仅仅是使用者和工具的角色,他们之间也培养出了难以割舍的兄弟亲情。或许白泽昭知道这个结果后,会将孔嘉宣看做一个人来对待,而不仅仅是实验体。

林芹说服了自己,在吴想想完成机体检测离开后,她按照白泽昭的安排,对孔嘉宣进行了详尽的思维检测。

完成检测的第一时间,孔嘉宣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面露甜蜜笑容地回复着消息。

“宣哥,谈恋爱了啊?嫂子是谁啊,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让我们见见。”林芹记起白泽昭的嘱咐,加之自己内心的八卦之心,她单纯好奇地问起孔嘉宣的恋爱对象。

“啊,对啊,是之前做项目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很可爱很善良,但最近我俩都有点忙,等我们工作稳定点了带来和大家吃饭,也得见见阿昭了。”孔嘉宣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着楚皓雅。

“你合作项目的公司我都挺熟啊,叫啥啊,我看看我认识不?”林芹再接再厉地问道,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也是,说不定你俩也见过,但应该不认识,叫楚皓雅。”孔嘉宣没有多想地回答着林芹的询问。在他眼中,林芹是他弟弟最好的朋友,在他眼中也和妹妹一般。

“是新人吗?我还没听过这个名字。”林芹思索片刻,确认对自己这个名字非常陌生。

“对,刚毕业工作没多久。我要去接她下班啦,下次见,小芹。”孔嘉宣看了看时间后,匆匆结束了话题,赶着接刚和合作方谈完项目的楚皓雅。

孔嘉宣和楚皓雅幸福地享受专属两人的庆功宴时,林芹看着手中的报告仍在犹豫。报告中的指标比上次更加突出,孔嘉宣的情感强烈程度和意识觉醒已经等同于常人,林芹的项目取得了彻底的成功。但这份报告交到白泽昭手中后会发生什么,林芹无法预测。

林芹的脑海中响起孔嘉宣温柔的安慰,她将报告和孔嘉宣对象的信息发送给白泽昭后,静静地坐在实验室中。她再次进入了《神游》,看着一一曾经待过的游戏环境,她轻轻开口:“一一,我很想你。”

收到林芹回复的白泽昭,看到孔嘉宣对象信息后瞳孔瞬间放大,他反复确认楚皓雅的资料,心中的不安被坐实,这是他对于自己的计划第一次感到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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