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回应秦凯昊那句沉痛的质问,床上的人突然开始剧烈地发抖。
陆知晚的呼吸一哽,又急又浅,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似乎整个人陷进深不见底的梦魇里,挣脱不出来。
“哥……哥……”她破碎地呜咽,眼泪从紧闭的眼角不断往外淌,“别丢下晚晚……晚晚听话……冷……好冷……”
那几声含混不清的“冷”和“疼”,像冰锥子,直直捅进卧室里两个男人的心窝子里,又冷又疼。
秦凯昊猛地扭过头,下颌咬得死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一股火混着说不出的憋屈在他胸口横冲直撞,堵得他快要炸开。
江燃沉默着。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是震惊,是压着的怒火,还有一种压都压不住的心疼,揪得他心口发紧。
他动作有点笨,几乎是僵着伸出手,用指节去抚她眼角的泪。
他指腹有糙茧,磨得人有点痒,但那动作却轻得不行,好像怕碰碎了她。
这点笨拙的触碰和指尖的微凉,好像给了她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陆知晚的呜咽声低了下去,攥紧他衣襟的手指松了点力道,但依旧没放开。
江燃就这么维持着这个极其别扭又耗费体力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突然——
床上的人猛地弹动了一下!
陆知晚的呼吸突然变调,成了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困兽般的痛苦喘息。
她眼睛猛然睁开,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急剧收缩,没有焦点,只剩下一片被巨大恐慌吞没的空白!
“呃啊……”
她喉咙里发出被掐住似的嘶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打颤,手指猛地揪紧胸口的衣服,青筋狰狞凸起。
“晚晚?!”秦凯昊第一个箭步冲过来,脸唰地白了,手伸到一半又僵住,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哪儿难受?!做噩梦了是不是?”
陆知晚根本听不见。
巨大的情绪在她体内乱窜,找不到出口。
她猛地挥开秦凯昊的手,力道大得吓人,随即又痛苦地抱紧自己的头,指甲狠狠抠进头皮!
“别碰我!……走开!”她声音嘶哑裂开,充满了无法自控的痛苦,“滚,都给我走!让我一个人呆着!!”
秦凯昊被她这反应惊得后退半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发麻。
他见过她哭闹,从没见过她这样……彻底疯了似的崩溃。
“燃哥!她这状态不对!”
他猛地扭头看江燃,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她以前从不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燃动作比他更快,人也更沉。
在陆知晚挥开秦凯昊的瞬间,他已经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精准地握住了她那两只疯狂挥舞就快要伤到自己的手腕。
“陆知晚。”他声音低沉,清晰地叫出她的全名,像一道冷硬的命令,直直落下,要把她从悬崖边拉回来。
“看着我。”
陆知晚挣扎着,眼泪冷汗糊了满脸,眼神涣散狂乱。
“呼吸。”江燃继续指令,目光沉静却极具压迫感地锁住她,无视她的挣扎,开始放缓放深自己的呼吸,“跟着我。呼——吸——呼——”
他手掌烫得像烙铁,死死箍着她的手腕,那劲儿很大,但不疼,就是一种让人没法挣脱、也莫名安心的固定。
他一遍遍重复,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有种强行把秩序拉回来的力量。
渐渐地,那狂乱的挣扎弱了下去。陆知晚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艰难地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江燃。是燃哥哥。
那个小时候在她摔得最惨的时候,会沉默地把她拎起来,帮她拍掉灰,然后塞给她一颗糖的燃哥哥。
巨大的恐慌和委屈后知后觉地漫上来,淹没了那阵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狂躁。
她停止了颤抖,变成一种脱力后的极致虚软,像是融化了的冰块,明明没了力气,那股子冷意却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冻得人心里发寒。
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是无声的崩溃,而是变成了压抑的、小动物般的、让人心碎的呜咽。
一阵灭顶的羞耻感紧随其后,将她淹没。
她最不堪、最丑陋、最失控的样子,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她曾经最想靠近的人面前。
“……冷……”她牙齿打着颤,下意识地朝眼前唯一的热源蜷缩过去,寻求一点温暖和庇护。
江燃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那纤细的腕子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刺目地提醒着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自然地伸出手臂,将她连人带身上盖着的他的外套一起,揽进自己怀里,让她的额头抵上自己温热的颈窝。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稳稳地渡过来,试图驱散她从魂里透出的冷。
推荐曲目《HEAVEN》——Aillee
对于浑身冰冷的晚晚来说,江燃怀抱的温度和安全感,就是她在无边地狱里触碰到的唯一一片“HEAVE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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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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