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第一天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陆妄之别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暖融融的光斑。叶千屿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前,手里举着本食谱,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这个‘少许’到底是多少啊?”他戳着食谱上的字眼,转头看向正在水池边洗菜的陆妄之。对方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水流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淌,溅起细小的水花。
陆妄之回头看了眼,嘴角勾了勾:“你觉得够就够,做饭又不是做实验。”他把洗好的青菜甩了甩水,放在案板上,“过来,我教你切菜。”
叶千屿乖乖走过去,握着陆妄之递来的菜刀,感觉那刀比自己平时用的钢笔沉了不止一倍。陆妄之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手掌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一起落下刀。
“慢点,别切到手。”他的呼吸落在叶千屿颈窝,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像羽毛似的搔得人发痒。叶千屿的耳朵瞬间红透了,连带着握刀的手都有点抖,切出来的菜丝歪歪扭扭,长短不一。
叶千屿感觉他们两个的姿势很暧昧,想要挣脱开来,但发现后面的人悄悄收紧
“你故意的”
“嗯,”陆妄之低笑,声音里带着点得逞的狡黠,“谁让你站这么近。”
打闹间,锅里的油忽然“滋啦”一声冒起烟。叶千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铲子扔出去,还是陆妄之反应快,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迅速把菜倒进去翻炒,铁铲碰撞锅底发出清脆的声响,混着菜香漫满了整个厨房。
“你去摆碗筷。”陆妄之头也不回地说,侧脸在油烟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千屿哦了一声,转身去拿碗碟。餐厅的长桌上铺着深色桌布,阳光透过花瓶里的水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像祖母以前常说的“过日子”——有烟火气,有两个人的影子。
菜端上桌时,卖相实在算不上好。番茄炒蛋的蛋有点焦,青菜炒得蔫蔫的,唯一能看的是一盘凉拌黄瓜。叶千屿戳着米饭,有点不好意思:“好像……不太成功。”
陆妄之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放进嘴里,嚼了嚼,认真点头:“挺好吃的,有烟火气。”
“你骗人。”叶千屿瞪他,自己尝了一口,差点被那股焦味呛到,“明明就很糊。”
“那也是你炒的。”陆妄之把那盘番茄炒蛋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我爱吃。”
叶千屿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那盘糊掉的菜,心里忽然酸酸的。他知道陆妄之不是不挑食,只是在顺着他。就像以前在学校,他带的便当哪怕凉了,陆妄之也会说“比食堂好吃”。
“下次我一定做好。”叶千屿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青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好。”陆妄之笑了,往他碗里夹了块没焦的蛋,“多吃点,下午有力气。”
吃完饭,叶千屿抢着洗碗,陆妄之就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泡沫沾到叶千屿的鼻尖上,像颗小小的奶糖,陆妄之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温度让叶千屿的心跳漏了一拍。
“去客厅待着吧,这里我来就行。”叶千屿把他往外推。
陆妄之没动,只是看着他:“想不想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叶千屿眼睛亮了亮:“想!”
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陆妄之从书房翻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封面是磨损的皮质,翻开第一页,是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被裹在白色的襁褓里,皱着眉头,一点都不可爱。
“这是我刚出生的时候。”陆妄之的声音有点淡,“我妈说我那时候总哭,护士都嫌我吵。”
叶千屿指着照片笑:“原来你小时候这么丑啊。”
陆妄之捏了捏他的脸颊:“现在呢?”
“现在……”叶千屿故意拖长调子,看着陆妄之微微绷紧的嘴角,忽然笑出声,“现在好看。”
陆妄之的耳尖红了,翻到下一页。照片里的小男孩长到了四五岁,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攥着个变形金刚,眼神怯怯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这是我五岁生日,我爸妈带我去拍的全家福。”陆妄之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拍完这张,他们就去国外了,一年就回来一两次。”
叶千屿的心忽然揪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的祖母,虽然母亲不在了,但祖母总把他护得好好的,从来没让他尝过这种孤单的滋味。他悄悄握住陆妄之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能传递很多没说出口的话。
“后来呢?”叶千屿轻声问。
“后来就一个人过呗。”陆妄之翻着相册,语气很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请了个阿姨做饭,周末就自己在家待着,或者去网吧打游戏。”
叶千屿看着照片里那个越来越沉默的少年,忽然很想抱抱他。原来陆妄之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是被孤单泡出来的。他往陆妄之身边靠了靠,打破沉重的气氛笑着说:“以后有我呢。”
陆妄之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也笑起来。“嗯。”
两人靠在一起翻着相册,阳光从窗外移到他们脚边,暖得让人犯困。叶千屿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靠在陆妄之怀里睡着了。
陆妄之低头看着他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像做了什么好梦。他小心翼翼地把叶千屿抱起来,走进客房,轻轻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床头柜上放着个相框,是陆妄之昨天特意找出来的。照片里的他和叶千屿站在露清源生日会的背景板前,叶千屿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他站在旁边,嘴角难得地扬着。
陆妄之看着照片,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以前他总觉得这栋房子太大太冷清,像个华丽的牢笼,可现在,因为有了叶千屿,这里好像终于有了点家的样子。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拿出手机,看到露清源发来的消息:“下午去南郊滑雪场玩,你俩来不来?人多热闹!”
陆妄之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正想回复“不去”,低头看到叶千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他忽然改了主意,回了个“好”。
叶千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陌生的被子。他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是陆妄之的家,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陆妄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看着手机。
“我睡着了?”叶千屿的声音还有点迷糊。
“嗯,睡了快两个小时。”陆妄之收起手机,“露清源叫我们去南郊滑雪场,去吗?”
叶千屿眼睛亮了亮:“去!我还从没去过滑雪场呢。”他小时候总盼着能去滑雪场玩,可父亲总说“浪费时间”,祖母身体不好,也没法带他去。
“那我去准备东西。”陆妄之起身想走,却被叶千屿拉住了手腕。
“陆妄之,”叶千屿看着他,眼神认真,“谢谢你。”
陆妄之愣了一下:“谢什么?”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谢谢你给我看这些照片。”叶千屿的声音很轻,“也谢谢你……让我觉得不孤单。”
陆妄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他想要弯腰吻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
南郊滑雪场比叶千屿想象中热闹得多。白茫茫的雪地上挤满了人,笑声、尖叫声、雪橇划过雪地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甜汤。
露清源穿着件亮黄色的滑雪服,像个移动的小太阳,老远就冲他们挥手:“千屿!陆妄之!这里!”
叶千屿跟着陆妄之走过去,看到付润博、孟晚舟,还有宋清砚和白疏钟都在。白疏钟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双眼睛,正被宋清砚手把手教着穿滑雪板,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快来快来,我租了两副双人雪橇!”露清源兴冲冲地把一副雪橇推到叶千屿面前,“千屿,我带你啊?”
“不用。”陆妄之抢先一步,拿起雪橇放在叶千屿脚边,“我带他。”
露清源“啧”了一声,冲叶千屿挤眉弄眼,转身去找付润博了。
叶千屿看着脚边的雪橇,有点紧张:“我不会滑,会不会摔啊?”
“有我在,摔不了。”陆妄之蹲下来,替他把滑雪靴扣紧,手指碰到他脚踝时,叶千屿忍不住缩了缩脚。
“别动。”陆妄之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再动就真要摔了。”
叶千屿乖乖不动了,看着陆妄之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不那么怕了。
两人踩着双人雪橇,陆妄之在后面控制方向,叶千屿在前面掌握平衡。刚滑出去没两米,雪橇忽然歪了一下,叶千屿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抓住身前的绳子。
“别怕,身体往前倾。”陆妄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他轻轻调整方向,雪橇渐渐平稳下来,顺着雪坡往下滑。
冷风迎面吹来,带着雪的清新气息,叶千屿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却忍不住笑出声。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身后陆妄之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踏实得让人想赖一辈子。
“加快点?”陆妄之的声音带着点蛊惑。
“好!”叶千屿大声应着。
雪橇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叶千屿的笑声像撒在雪地上的糖豆。快到坡底时,陆妄之猛地刹车,雪橇在雪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稳稳停住。
“刺激吧?”陆妄之的气息喷在叶千屿颈窝,带着点喘。
“刺激!”叶千屿回头,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阳光在他瞳孔里跳跃,亮得惊人。
不远处,宋清砚带着白疏钟滑了过来,两人摔在雪地里,白疏钟压在宋清砚身上,吓得闭着眼睛,宋清砚却在底下笑得开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露清源举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这一幕,冲他们喊:“虐狗啦!有人管管吗!”
白疏钟的脸瞬间红透了,慌忙从宋清砚身上爬起来,雪粘在他的围巾上,像朵小小的棉花。
叶千屿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被悄悄填满了。原来喜欢可以这么坦然,不用藏,不用躲,像雪地反射的阳光,明亮又坦荡。
玩到傍晚,大家都累得瘫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孟晚舟给每个人递了杯热姜茶,看着叶千屿和陆妄之粘在一起的样子,忽然笑了:“你们俩现在越来越像连体婴了。”
叶千屿的脸红了,陆妄之却把他往身边带了带,坦然道:“不行吗?”
孟晚舟被他噎了一下,笑着摇摇头:“行,怎么不行。”
夕阳把雪地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大家靠在一起聊天,从考试成绩说到下学期的计划,从喜欢的明星说到未来想考的大学。叶千屿听着陆妄之说想考南方的理工大学,心里甜甜的——那也是他想去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叶千屿靠在车后座睡着了,头歪在陆妄之肩上。露清源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悄悄对陆妄之说:“千屿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比以前多了。”
陆妄之低头看着叶千屿恬静的睡颜,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替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好。
有些改变,不需要说出口,就像雪地里的脚印,清晰得藏不住。
把露清源送回家后,陆妄之把车开得很慢。叶千屿醒了,揉了揉眼睛:“快到了吗?”
“快了。”陆妄之侧头看他,“今天开心吗?”
“开心。”叶千屿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陆妄之的心跳漏了一拍,把车停在路边,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个吻带着雪的清冽和姜茶的暖意,温柔得像要把人化在里面。
回到家,叶千屿才逐渐平复心情,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叶千屿把今天的经历写在纸条上:“今天去滑雪了,陆妄之带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露清源说我笑得比以前多了,我想,那是因为有他在啊,而且,他今天还亲我了。”
他把纸条放进铁盒子里,看着里面越来越厚的秘密,忽然觉得,这些未拆封的信,终有一天会变成阳光下的告白,像今天雪地里的脚印,清晰又坦荡。
窗外的月光很亮,叶千屿躺在床上,想起陆妄之最后那个吻,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他知道,这个寒假会有很多很多甜甜的事,而他和陆妄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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