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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椿棠晓瑟

琴嫄怯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并未立刻回答,目光反而越过争执的两人,落在了柜台角落里一盒安静躺着的胭脂上。

那颜色是极淡雅的粉,透着一点微醺的暖意,如同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海棠花苞,含蓄温婉,不争不抢。

她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将那盒胭脂拈起,指尖感受着瓷盒温润的触感。盒身上用小楷写着两个字——“棠梨醉”。

“这个吧。”琴嫄怯的声音清浅,将“棠梨醉”轻轻放在秦瑶和段白茵面前的柜台上,“这个颜色,更好看些。” 她并未解释为何选这个,但那淡雅的颜色和她本身清冷的气质,仿佛天然契合。

秦瑶和段白茵同时看向那盒“棠梨醉”,又看看琴嫄怯那张在铺子暖光下更显苍白却也清丽绝伦的脸庞。那淡雅的颜色,确实……似乎比她们挑的明艳之色更衬阿姐的气质。

秦瑶怔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还是阿姐有眼光!这个颜色又雅致又特别,比我们选的那些俗艳的好看多了!”

她立刻把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石榴娇”和“金盏醉”丢开,拿起“棠梨醉”爱不释手地看。

段白茵也点头赞同:“确实,这颜色淡雅脱俗,更配秦大姐姐。” 她看着琴嫄怯,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心的欣赏。

秦瑶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愧疚,又或许是心情大好,她豪气地将“棠梨醉”往琴嫄怯手里一塞,然后小手一挥,对着柜台后笑吟吟的老板娘大声道:“老板娘!这个‘棠梨醉’我们要了!还有……”她转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带着一种“我全包了”的豪爽劲儿,对琴嫄怯说道:

“阿姐!今天你看中什么,尽管挑!妹妹我请客!就当是……是给你赔罪,还有谢谢你帮我选颜色啦!钱都算我的!”

段白茵在一旁抿嘴偷笑,悄悄对琴嫄怯眨了眨眼,意思是“看吧,小富婆要散财咯”。

琴嫄怯看着手中那盒温润的“棠梨醉”,又看看秦瑶那张写满真诚和想要亲近的脸,以及那副“我很有钱你快来宰我”的可爱模样。她轻轻笑着,如同初融的春雪,是真实的暖意。

“好。”她并未推辞,应了一声。在这短暂而温暖的时刻,在这充满脂粉香气的“春棠晓色”里,她允许自己暂时放下袖中的密信和心头的重担,做一回被妹妹宠着,只需挑选胭脂水粉的“秦大小姐”。

栖烛站在稍远处,看着自家小姐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笑意,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了些许。目光落在小姐柔和下来的侧脸上时,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三个少女围在柜台前,秦瑶叽叽喳喳地让老板娘再拿些新货色,段白茵笑着帮忙挑选,琴嫄怯则安静地听着,偶尔指点一二,空气中弥漫着甜香和少女们轻快的笑语。

这时,铺子门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挡住。

一个穿着鹅黄云锦襦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眼的丫鬟。她容貌娇艳,眉眼间带着一丝被娇惯出来的傲气,

孟鸢的目光随意扫过铺内,当落在段白茵身上时,那带着骄矜神色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琴嫄怯在看到孟鸢的瞬间,身体猛然地僵了一下。

孟鸢!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胭脂铺里温暖的假象。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雀州春日宴上,孟家三小姐含羞带怯,频频望向她兄长琴岌的目光;兄长书房外,孟鸢托人悄悄递来的,绣着并蒂莲的香囊;甚至……琴家未出事前,母亲偶尔提起孟家这位小姐对岌儿的心思时,那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竟是忘了她?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琴嫄怯的脚底窜遍全身。

如果摧弦江的密信是真的,如果孟家真的参与了构陷琴家……那么眼前这个曾经痴恋着她兄长的孟鸢,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琴家被满门抄斩?她……她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知情者?还是……帮凶?!

琴嫄怯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深邃的眼眸死死盯住孟鸢,那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质问。

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勉强抑制住冲上去揪住对方衣领的冲动。

然而,孟鸢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似乎只是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随即就牢牢锁定在了段白茵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挑衅,根本没认出眼前这个苍白纤弱的“秦大小姐”,就是当年那个让她芳心暗许的琴岌的妹妹!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段家大小姐。”孟鸢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却字字带刺,“怎么,段家如今连给女儿买胭脂的钱都要省了?跑到这西市小铺子里来挑挑拣拣?”

孟鸢显然是认出了段白茵,并且两人之间早有龃龉。

段白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冷意。她放下胭脂盒,挺直了腰背,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孟三小姐管得真宽。西市铺子怎么了?东西好,价公道,总比某些人仗着家世,只会在金玉堆里挑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强。再说了,再好的胭脂,也盖不住某些人刻薄寡恩的本性,涂了也是白涂。”

“你!”孟鸢被戳到痛处,气得柳眉倒竖,“段白茵!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们段家如今什么光景,自己心里没数吗?一个破落户,也敢在我面前充脸面?”

“破落户也比你这种眼皮子浅,只知攀附的人强!”段白茵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够了!”秦瑶一看两人越吵越凶,火药味十足,生怕在铺子里闹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硬着头皮挤到两人中间,试图打圆场:“孟姐姐,白茵,你们都少说两句!大家都是出来散心的,何必为点小事伤了和气?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的面子?”孟鸢轻蔑地瞥了秦瑶一眼,显然没把这个左相府庶出的二小姐放在眼里,“秦二小姐还是管好自己吧,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身边带,凭白掉了身份!” 她这话意有所指,眼神更是刻毒地扫过琴嫄怯——那个在她眼中“病弱无用”的秦家大小姐。

琴嫄怯却像没听到这恶毒的指桑骂槐。她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仿佛穿透了争吵的孟鸢和段白茵,穿透了这喧闹的胭脂铺,落在一个遥远而血腥的时空里。

孟鸢……她真的不记得了。

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彻彻底底的陌生,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提起琴家了吗?没有。她提起兄长琴岌了吗?也没有。

她只记得和段白茵的旧怨,只关注着眼前这场无谓的口舌之争。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荒谬感席卷了琴嫄怯。曾经鲜活的爱恋,刻骨的血仇,在孟鸢这里,竟然如同从未发生过?是被刻意遗忘?还是……失忆而被彻底抹去?这比直接的仇恨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无力。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游荡在世间的孤魂,背负着沉重的过往,而那个本应与之有深刻纠葛的人,却将她连同那段惨烈的历史,遗忘得一干二净!

铺子里的甜香变得刺鼻,夕阳透过窗棂照在那些精致的胭脂盒上,却仿佛折射出冰冷的刀光。栖烛敏锐地察觉到琴嫄的不对劲她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几乎完全挡在了琴嫄怯身前,冰冷的目光带着警告,直视着孟鸢。

孟鸢被栖烛那带着杀气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又见段白茵和秦瑶都怒视着自己,知道再吵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便宜,重重地哼了一声:“晦气!” 转身带着丫鬟,昂着头,像只斗败却强撑面子的孔雀,快步离开了“春棠晓色”。

争吵戛然而止,铺子里却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尴尬和沉重。

段白茵气得胸口起伏,秦瑶一脸担忧和歉意地看着琴嫄怯:“阿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那个孟鸢她……”

琴嫄怯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她轻轻拂开秦瑶试图安慰的手,目光落在柜台上那盒孤零零的“棠梨醉”上,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无妨。” 她拿起那盒胭脂,指尖冰凉,

“我们……回府吧。”

甜香的幻梦彻底破碎。余下的,只有再次被拖入混沌漩涡深处的冰冷。

遗忘,有时比仇恨本身,更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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