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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秋杪汐冬(二)

秋日宴的女席设在精巧雅致的水榭之中。

暖融的灯光映着粼粼波光,熏香与花果的甜香在衣香鬓影间浮动。贵妇贵女们言笑晏晏,珠翠环绕,一派和乐融融。

秦瑶手中绞着一方绣帕,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将丝线掐断。她低垂着头,试图掩饰脸上的不安,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水榭入口的方向。

半月前在汐冬阁外那惊鸿一瞥,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被父亲接回来的“嫡长姐”……

她站在回廊的阴影里,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裹在一件素得刺眼的旧衣里。可当她抬起脸……

秦瑶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底下隐隐流动着青玉般冷冽的脉络,衬得眉目如墨笔精心勾勒。尤其那双眉眼,鸦羽般浓密眼睫下,像是蕴着寒潭深雪,幽邃。

她站在那里,明明孱弱不堪,周身却弥漫着遗世独立的孤高气韵,像一株生长在绝壁之上的幽兰,清冷而脆弱,却又动人心魄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探寻那份清冷之下是否藏着别样的温度。

秦瑶承认,那一刻,她甚至忘了母亲平日的叮嘱,忘了嫡庶之别,心头涌起的是一种纯粹的,被摄住心魂的欣赏。她并不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嫡姐,甚至……心底深处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想要亲近的好奇。

这份隐秘的、刚刚萌芽的悸动,立刻被身边芍姨娘冰冷刺骨的目光和掐在她手腕上的剧痛碾碎。

“看什么看!”芍姨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淬着剧毒的恨意和警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秦瑶耳中,“记住娘的话,她是你的绊脚石!是挡在你锦绣前程面前,最大的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她活着回来,就是来克我们的!你多看两眼,小心沾上晦气!”

芍姨娘的眼神阴鸷如毒蛇,死死盯着汐冬阁的方向。她女儿秦霜取代嫡女地位,嫁入高门的美梦,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嫡长女”,在芍姨娘眼中,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她和秦瑶最大的侮辱和威胁。

秦瑶被她掐得手腕生疼,更被那刻骨的恨意吓得心头冰凉。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心底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与母亲的警告和灌输的恨意交织缠绕,让她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水榭入口处的珠帘被侍女轻轻掀起。

吏部侍郎家的嫡女段白茵用团扇半掩着唇,轻轻碰了碰魂不守舍的秦瑶,低声问道:“瑶瑶,那是谁啊?这般气度风仪,我竟从未在楚京见过?”

一阵细微的骚动如同涟漪般在女席间扩散开。

暖融的灯火下,一道身影缓缓步入。

不再是汐冬阁外那身素淡的旧衣。来人一身沉郁华贵的云缎裙,浓重的色彩非但没有压住她,反而更显得她肌肤胜雪,身形虽单薄却挺直如修竹。珍珠头面在灯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半掩着那张清绝出尘的脸庞。

琴嫄怯搭着栖烛的手臂,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显得脆弱而疏离。

水榭被投入了一颗冰珠,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惊叹于其容色的,有探究其虚实的,有揣测其“病弱”程度的,更有如芍姨娘这般,眼神淬毒,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

秦瑶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窒住了。她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

秦瑶抬眼,琴嫄怯目光恰好朝她这边投来。

琴嫄怯唇边勾起极浅的笑,如初雪消融,在那张容颜上,绽放出一丝悲悯的柔和光晕。冲淡了眉宇间的几分疏离,让那双眼眸,似乎也氤氲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心虚的羞恼瞬间攫住了秦瑶。她声音细若蚊呐:

“她是我……是我长姐,秦嫄怯。”

段白茵有些诧异地看了秦霜一眼。这位秦大小姐方才那笑容,分明是温和有礼的。她怎么吓成这样?

琴嫄怯走到女席主位附近,对着几位身份最尊贵的诰命夫人,盈盈下拜,行了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福礼。

“嫄怯久病初愈,姗姗来迟,失礼之处,万望诸位夫人、小姐海涵。” 她的声音清泠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病弱沙哑,却字字清晰,落落大方。

这一番行止,从容得体,不卑不亢,既展现了相府嫡女应有的教养风范,又点明了“病弱”的处境,博得了在场许多贵妇的好感。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 一位与蔺夫人有些旧交的国公夫人连忙抬手虚扶,眼中满是惊艳和赞叹,“瞧瞧这孩子,生得这般标致,行止又如此得体,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蔺姐姐!”

“是啊是啊,病了一场,瞧着是清减了些,但这气韵,真是没得挑!” 另一位夫人也笑着附和。

坐在秦霜旁边的芍姨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她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和善”笑容,站起身。

“劳诸位夫人小姐们挂心了。这位……确实是我们相府的大小姐,嫄怯。” 她伸出手,看似亲昵的,虚虚地揽向琴嫄怯。

“这孩子啊,”芍姨娘的声音陡然转柔,充满了关切和心疼,“命苦!自小身子骨就弱,实在是没法子,才忍痛将她送到京郊净慈庵,托付给佛祖菩萨庇佑着养病。这一养啊,就是十几年,可怜见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角,语气唏嘘。

“如今可算是菩萨保佑,老爷念女心切,这才接回府来。” 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担忧”:

“只是啊,毕竟沉疴多年,这根基还是虚得很!汤药不离口的。这不,今儿这宴席,都是强撑着来的,我这做姨娘的,看着都心疼得紧!”

水榭中原本热烈的气氛,因为芍姨娘这番“情真意切”又“暗藏机锋”的介绍,而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不少夫人小姐看向琴嫄怯的目光,也从纯粹的欣赏赞叹,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惋惜。

琴嫄怯静静地听着。甚至,在芍姨娘说到“心疼得紧”时,她还配合地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段脆弱白皙的脖颈。

这位芍姨娘,果然没让她“失望”。这暗箭,放得真是又急又毒。

琴嫄怯落座在主位旁为她预留的位置上。绛紫色的华服铺展开来,如同暗夜里盛放的优昙。

平静的间隙,几乎要将脸埋进面前玉碗里的秦瑶,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飞快地抬起眼皮,朝着主位的方向,含糊地唤了一声:

“阿……阿姐好。” 话音未落,她便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低下头,拿起银箸,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中精致的菜肴。

琴嫄怯的目光在秦霜那瑟缩的头顶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

她的心神,早已越过水榭中浮华的喧嚣与虚与委蛇的笑语,穿透那层作为隔断的精致珠帘,落向了对面男宾席间。

根据栖烛这些时日暗中收集的信息,以及对琴家旧案的梳理,她父亲琴大人,当年正是太常寺博士。而太常寺的最高长官,太常寺少卿闵随岩,此刻正端坐在男宾席显眼的位置。

父亲当年获罪,卷入党争,构陷者编织的“谋逆”罪名中,就有一项是“于重大祭祀中故意错乱仪轨,诅咒君上”!这罪名,若非精通礼乐典章、且身处其位的太常寺内部人员“佐证”,如何能坐实?闵随岩作为如今的太常寺掌印者,他是否知晓当年旧案内情?

她状似不经意地抬眸,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穿着太常寺少卿官袍的身影。出乎意料,这位少卿大人,竟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许年纪,他正与身旁的同僚交谈,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年少得志的从容与隐隐的锋芒。

琴嫄怯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带着探究。

闵随岩似有所感。

他正欲举杯的动作蓦然一顿,被审视意味的视线牢牢锁定的异样感,让他瞬间警觉。

闵随岩的眼神,年轻却异常锐利。有一丝被如此大胆注视而引发的,转瞬即逝的讶异与兴味。

琴嫄怯未曾闪烁半分。闵随岩目光投来的瞬间,她只是略感疲惫般,微微侧过了头,视线落在了面前案几上精致的点心上。

闵随岩看着珠帘后那位低眉敛目的绝色佳人,眉峰饶有兴致地微微挑起。

“闵少卿?看什么呢如此入神?”

闵随岩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坦率中带着一丝探究:“李大人说笑了。只是看对面那位……容色气度着实罕见,瞧着却面生得很。是哪家的小姐?”

旁边的官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笑道:“哦!闵少卿好眼光!那位啊,正是左相大人府上久病初愈,刚从京郊净慈庵接回来的嫡长女。天仙般的人物,可惜啊……” 他摇头叹息,未尽之意显然是受了芍姨娘那番“病弱”论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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