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门口的馄饨摊回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暖黄的光落在迟衍肩头,把他白色T恤上沾的一点馄饨汤渍照得清晰。迟因法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半袋糖炒栗子——是路过校门口小吃摊时买的,迟衍不爱吃甜的,他却吃得津津有味,此刻正剥着壳往嘴里塞,栗子的甜香混着晚风里的槐花香飘过来。
“哥,你今天累坏了吧?”迟因法咬着栗子仁,含糊不清地问。他看迟衍换鞋时弯腰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些,早上出门时还笔挺的外套,此刻肩头塌着,连头发都沾了点游乐场的灰尘,没了往日的利落。
迟衍“嗯”了一声,没多说话,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指尖在冰凉的柜面上顿了顿。他确实累,不是身体上的——开车来回两个小时不算什么,陪迟因法在游乐场里转了一下午也撑得住,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钝重感,像被游乐场的棉花糖缠了心,黏糊糊的,又沉得慌。
“我去洗澡。”迟衍拿起换洗衣物往浴室走,路过客厅时,瞥见沙发上还扔着迟因法下午脱的外套,口袋里露出半截游乐场的门票根,粉粉绿绿的,和这屋子素净的色调格格不入。他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弯腰去捡,径直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迟因法把栗子壳扔进垃圾桶,蹲下来捡起沙发上的外套,顺手叠了叠放在臂弯里。他走到迟衍房门口,想把外套放进衣帽间,却看见迟衍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上压着支钢笔,是迟衍常用的那支派克,笔帽上还沾着点墨水印。
迟因法放轻脚步走过去,瞥了眼书页内容,是本关于企业并购的专业书,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头都大。他想起自己那篇改到一半的论文,选题是“新媒体环境下的品牌传播策略”,导师上周催着要二稿,他还卡在案例分析部分没动笔。
“正好,等哥洗完澡问问他。”迟因法心里嘀咕着,把外套挂进衣帽间,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等。电视没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像春雨打在老槐树叶上。他拿出手机刷了会儿论文资料,没刷两行,注意力就飘到了浴室门口——迟衍洗澡好像比平时久了点。
等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时,迟因法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迟衍披着件深灰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滑,没入浴袍领口,在锁骨处积了个小小的水洼。他手里拿着毛巾,正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浴袍的腰带松松垮垮系着,露出一截瘦白的腰腹,看得迟因法脸颊莫名一热。
“哥,你洗完啦?”迟因法赶紧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论文初稿递过去,“我论文卡壳了,想问问你……就是那个案例分析,我选了你们公司去年和那个直播平台的合作案,有些数据我不太确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迟衍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接过论文初稿翻了翻。纸上写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用红笔改了又改,边缘还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问号,是迟因法惯有的样子。他走到床边坐下,浴袍的下摆落在床单上,压出一道浅浅的褶皱。
“哪部分?”迟衍的声音还带着点水汽的湿意,比平时低了些。
迟因法赶紧凑过去,指着论文里的一段:“就是这里,你们当时投入的推广成本和实际转化效果的比例,我查了公开资料,总觉得不太对……”他说着,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迟衍的手背,迟衍的手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惊得他赶紧缩回手,“啊,抱歉哥。”
迟衍没在意,手指在纸上划了划,低声解释:“公开数据做了美化处理,实际转化要低三个百分点。推广成本里包含了线下活动的费用,你单独算线上部分的话,比例要调整。”他说得简洁,却句句都在点子上,比导师讲的还清楚。
迟因法听得连连点头,拿出笔在纸上记着:“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当时是怎么解决转化低的问题的?”
“调整了直播时段,换了两个垂类主播。”迟衍靠在床头,头往后仰着,露出清晰的下颌线。他好像真的累了,说话时眼皮都在往下耷,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迟因法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迟衍平时工作就忙,今天又陪了自己一天,这会儿肯定只想睡觉。“哥,要不你先睡吧,我明天再琢磨琢磨。”迟因法合上论文,想把稿子收起来。
迟衍却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搭在论文封面上:“没事,再讲两句。”他睁开眼,眼神里还有点朦胧的睡意,却看得很认真,“你这里的模型假设太理想化了,忽略了用户留存率的影响,得加个修正系数。”
迟因**了愣,赶紧坐直了听。迟衍又低声讲了十几分钟,从数据模型讲到案例逻辑,偶尔停下来喝口水,声音越来越低。等迟因法终于把所有疑问都问完时,才发现迟衍靠在床头,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也慢了下来。
“哥?”迟因法试探着叫了一声。
迟衍没应。
迟因法放轻动作,慢慢把论文从他手下抽出来,又拿过旁边的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被子刚碰到迟衍的肩膀,他就动了动,侧过身背对着门口,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留下一小截黑发露在外面。
“睡吧。”迟因法小声说,拿起自己的东西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落在迟衍的背上,把被子的轮廓照得软软的。他心里那点藏了很久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像游乐场过山车冲到顶端时的失重感,慌得他想抓住点什么,又忍不住想喊出声。
门把在手里转得很轻,“咔哒”一声轻响几乎听不见。迟因法站在门口,看着迟衍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又有些颤抖:
“哥,我喜欢你。”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关了门,快步回了自己房间,后背抵着门板,心脏“砰砰”跳得快要撞碎肋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来,或许是今晚的月光太软,或许是迟衍讲论文时的样子太温柔,又或许是从游乐场坐旋转木马时,看着迟衍坐在黑色木马上别扭又认真的样子,就想说了。
他靠在门板上站了很久,直到心跳慢慢平稳下来,才抬手拍了拍脸——说了就说了吧,反正他睡着了,听不见。
而迟衍的房间里,背对着门口的人却猛地僵住了。
迟衍没睡着。
迟因法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懒得动,想装睡让这小孩赶紧走。可当那句“哥,我喜欢你”飘过来时,他浑身的血液好像都瞬间冻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那声音太轻,像根细羽毛,却精准地戳在了他心上最软的地方,又带着点尖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维持着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听着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慢慢睁开眼。窗帘缝里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像条银色的带子,把房间分成两半,一半亮,一半暗,像他此刻的心情。
“……听错了吧。”迟衍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干得像砂纸擦过木头。他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眼睛睁得大大的。天花板上的吊灯轮廓在黑暗里模糊不清,像游乐场里扭曲的过山车轨道,缠得他脑子发乱。
怎么可能?
迟因法是他看着长大的。从4岁那年,迟家把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孩从医院抱回家,给他冲了奶粉,看他缩在沙发角落拿着奶瓶的样子,他就把这小孩当成了弟弟。是要护着的,是要照顾的,是……绝对不能有别的心思的。
“违背人伦”四个字猛地跳进脑子里,是他小时候听家里长辈说的,当时觉得离自己很远,此刻却像块冰砖,狠狠砸在他心上。他皱着眉,指尖掐进掌心,疼得清醒了点——不对,他不是迟因法的亲哥哥。
当年迟家收养他,只是因为他是迟老爷子旧部的孙子,父母早逝,迟家念旧情才接了他来,况且,自己不讨家人喜欢。迟因法是迟家的亲孙子,他们俩户口本上虽然是一个姓,但异父异母,算哪门子的兄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不是亲的,就可以了吗?
他看着迟因法从个小不点长到现在这么高,看着他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破膝盖,看着他高考完拿着录取通知书蹦蹦跳跳地跑来报喜,看着他白天在游乐场里吃冰淇淋,嘴角沾了奶油还傻乎乎地笑……那些画面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转,每一个画面里的迟因法,都是干干净净、带着点傻气的弟弟。
怎么就……喜欢了呢?
迟衍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条缝,外面的蓝花楹在月光里摇着叶子,绣眼鸟在巢里缩成一团。他想起下午在游乐场,迟因法坐过山车时回头朝他挥手,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想起他坐旋转木马时,非要拉着自己一起,说“南瓜车很可爱”;想起他吃馄饨时,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
原来那些让他心里发软的瞬间,早就藏着别的苗头了。
他靠在窗沿上,站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槐树叶落在他手背上,他才缓缓闭上眼——该怎么办?
装没听见?好像不行。迟因法那小孩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要是自己一直装糊涂,他说不定会更难受。
说清楚?怎么说?说“我知道了,但我们不能在一起”?他不敢看迟因法听到这话时的眼神,肯定会像被抢了糖的小孩,蔫蔫的,让他心里发堵。
迟衍揉了揉眉心,觉得这比处理上亿的并购案还难。
第二天早上,迟因法醒的时候,迟衍已经走了。
餐桌上放着两碗凉了的粥,是迟衍煮的,旁边还有个剥好的白煮蛋,用保鲜膜包着。迟因法拿起鸡蛋咬了一口,蛋白有点硬,是迟衍惯常的手艺——他总把鸡蛋煮得太老,说这样杀菌。
“早知道昨天不跟他说那话了。”迟因法小声嘀咕着,心里有点发慌。他不知道迟衍到底听没听见,要是听见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个脸色都没给,就跟平时一样上班去了。
他拿出手机想给迟衍发个消息,问问他粥够不够吃,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又把字删了——问什么呢?问他听没听见自己表白?太尴尬了。
算了,先等吧。迟因法叹了口气,把剩下的粥热了热,边吃边改论文。改到中午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迟衍发来的消息。
迟因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点开看。
【迟衍】:今天晚上你自己解决晚饭吧。
迟因**住了。
这话没什么不对。迟衍平时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吃饭是常事,以前也总这么跟他说,他从没觉得有什么。可今天看到这行字,他却莫名觉得有点别扭——好像迟衍是特意跟他说的,特意提醒他“别等我”。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想回句“好”,又想回句“你是不是听着什么了”,最后还是只回了个“哦”。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发呆。案例分析改得差不多了,可他一点心思都没有,脑子里全是迟衍发消息时的表情——肯定是面无表情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像在处理工作邮件。
他是不是……真的听见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迟衍果然没怎么回家。
第一天说公司有应酬,第二天说要加班,第三天干脆直接住在了公司附近的公寓里。迟因法给他发消息,他要么回得很晚,要么就只回一两个字,打电话更是没人接。
迟因法一开始还安慰自己:“哥本来就忙,可能是公司真的有事。”他把论文改完发给导师,又整理了毕业答辩的材料,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迟衍的事。可空荡荡的房子里,到处都是迟衍的痕迹——衣帽间里挂着的西装,书房里摊开的书,甚至冰箱里他买的牛奶……都在提醒他,迟衍在刻意躲着他。
直到快一个月后,迟因法从导师那里拿回改好的论文,路过校门口的馄饨摊,老板笑着问他:“你哥怎么没来?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看着就斯文。”
迟因**在原地,才猛地反应过来——是啊,快一个月了,迟衍一次家都没回。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连回家拿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天晚上,他说的话被迟衍听见了。
迟衍是在故意疏远他。
心里像被游乐场的海盗船狠狠荡了一下,空落落的,又有点疼。迟因法站在馄饨摊前,看着锅里翻滚的馄饨,突然没了胃口。他谢过老板,转身往校门口走,脚步慢吞吞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表白的。他们是兄弟,就算不是亲的,这么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他怎么就一时冲动说了呢?现在好了,把迟衍吓跑了,以后说不定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可……就这么算了吗?
他想起迟衍在游乐场里,明明恐高还陪他坐海盗船,脸色发白也没说一句不好;想起他为自己煮番茄鸡蛋面时,指尖在番茄上轻轻划了一下的样子;想起他昨天回消息时,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还是回了……
迟因法咬了咬牙。不行,他得去问问清楚。就算迟衍真的不想理他了,他也得听迟衍亲口说。
他掏出手机,查了迟衍公司的地址——“衍星科技”,在市中心的金融中心顶楼,他以前只在新闻里见过,很少去。
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迟因法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蓝花楹。五月的昆明,蓝花楹开得正盛,紫蓝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厚厚的地毯。他想起一个月前,迟衍开车带他去游乐场,车轮碾过花瓣的样子,心里又软又酸。
“师傅,麻烦快点。”迟因法轻声说。
出租车在金融中心楼下停了下来。这座楼很高,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光,晃得人眼睛疼。门口站着穿着西装的保安,表情严肃,一看就不好进。
迟因法站在楼下,仰着头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往里走。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我找迟衍。”迟因法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今天郑秘书不在。不然就找郑秘书了。
“请问您有预约吗?”保安又问了一遍,语气很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迟因法摇了摇头:“我是他弟弟,我叫迟因法。”
保安看了他一眼,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大概是在问楼上。过了一会儿,保安放下对讲机,对他说:“抱歉先生,迟总正在开会,不方便见客。您可以先在大厅等一下,或者留下联系方式,等迟总开完会再联系您。”
开会?又是开会。迟因法心里有点堵,却也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我在大厅等吧。”
大厅很大,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迟因法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背对着门口,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他不知道迟衍是不是真的在开会,还是故意不想见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响着,像在敲他的心。迟因法坐了快一个小时,腿都麻了,还没等到迟衍的消息。他有点泄气,想站起来走,又舍不得——都已经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迟因法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电梯门打开,迟衍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没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手里拿着份文件,正低头跟旁边的王特助说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照得有点浅,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却比平时多了点疲惫。
迟因法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
他站起身,想叫“哥”,又怕打扰到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迟衍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大厅,直直地落在了他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迟衍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手里的文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助理吓了一跳,赶紧弯腰去捡。迟衍却没动,就那么站在电梯口,看着角落里的迟因法,眼神里写满了错愕,还有点……慌乱。
像被戳破了心事的小孩。
迟因法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他朝着迟衍走过去,脚步很慢,却很稳。大厅里很静,他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响着,一步,一步,像踩在鼓点上。
“哥,”迟因法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灯,“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迟衍面前——是那天在游乐场买的小钥匙扣,一个小小的摩天轮,上面还沾着点灰尘。
“你上次落在我衣服里了。”迟因法轻声说。
迟衍看着那个钥匙扣,又看着迟因法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助理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却识趣地没敢说话,悄悄退到了一边。
阳光落在两人之间,把空气都晒得暖烘烘的。迟因法站在那里,没再提表白的事,也没问他为什么躲着自己,就只是拿着那个小小的摩天轮钥匙扣,看着他笑。
迟衍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终于明白,自己就算躲再久,就算装得再冷漠,也躲不过这个小孩的眼睛。
因为他是迟因法啊。
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放在心尖上护着的,是……让他乱了方寸的迟因法。
迟衍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又伸出手,轻轻接过了那个摩天轮钥匙扣。钥匙扣很轻,却烫得他手心发疼。
“嗯。”他低声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上去坐会儿?”
迟因法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好啊。”
电梯门缓缓关上,把大厅的喧嚣隔绝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迟衍站在角落,背对着迟因法,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摩天轮钥匙扣。迟因法站在另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甜又慌。
好像过山车冲到了顶端,不知道接下来是俯冲,还是平稳落地。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想陪着他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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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未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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