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反,敢不敢?”
见季伊面色动容,估摸着她是对帝王失望了,横竖他都难逃一劫,不如在这夹缝中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季伊勾唇,挑起桑源的下巴,目光对视,她玩味地笑:“怎么?知道跑不掉准备拉我下水吗?”
桑源也回之一笑,带着红痕的脸不但没有破坏他的帅气,反而让人看去格外坚韧:“废话少说,要杀要剐请便。但我要提醒将军,若是错过了我,你便再没有机会为父母复仇了。”
季伊不理会,哐当一声丢下烙铁。
利剑出鞘,她斜眼看着,桑源认命般闭上眼。
泛着寒光的剑刃抵在他的喉间,沁出丝丝血珠。
桑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
季伊甩手道:“小桃,松开他,告诉下人,私自离宫,罚二月月钱。”
小桃一直哽着脖子看着,此时才终于如释重负,颤抖着手解开桑源手上的麻绳。
季伊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小桃关切的呼喊:“殿下,您没事吧?我带您去上药。”
桑源揉揉被麻绳勒得发紫的手腕,轻轻摇头。
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季伊慢悠悠回到了寝房。
这一回桑源大概伤的不轻,下人最懂看人下菜碟,见季伊对桑源态度不好,哪怕季伊没有吩咐,也没给他留好脸色。他衣裳虽整洁,但脸色惨白,想也是下人动过私刑了。
想着,季伊忍不住轻笑出声,细细打量着自己白嫩的手指。
“将军何故如此开心?”秋果为她添茶,瞧着她对着手乐了半晌,才问道。
季伊收回心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想到北交村头的二傻子了。”
秋果整理杯具:“想必是个有趣的人,才令将军如此开怀。”
“倒也不是。”季伊端茶轻轻吹口气,浅尝一口,点点头,望着敞着的窗口。
小桃领着桑源往御医殿走去:“殿下,多有怠慢,但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得罪了。”
桑源颔首,道:“无事,总归现在与季将军在同一战线上,你也好做不少,免得万一那日闹翻了脸,你两面为难。”
小桃不语,默默带路。
好半天,桑源才接着说:“往后也不要随意称呼了,与他们一同喊我小源就行。”
小桃缓缓唇,始终叫不出口。
小桃是扶桑与荣昌大战是被抛弃在军营旁的弃婴,那日下着暴雨,虽属暑热,但阴雨天使得她在襁褓内也不至于活活闷死。
士兵们正紧锣密鼓地训练,有些带了伤的就在帐篷内歇下疗伤。
忽然传来几声嘹亮的婴啼,士兵以为是自己过度忙碌空耳了,四下环顾一圈见无异样又接着躺下,谁知刚触到床榻,那婴啼又传来。
这下不能歇下了,士兵深深叹口气,晃醒了一边熟睡的战友,喊着他一块寻找一圈。
循着声音的源头找去,最终在帐篷外的兵器匣里找到了那孩子。
孩子裹着一条带着血迹的被褥,身上脏兮兮的,剥开被子甚至看见脐带还在孩子身上挂着。
两士兵面面相觑,一时间手足无措。
好一会,孩子哭的嗓子都要哑了,那率先发现的士兵才晃过神,道:“这也不能在这放着啊,快去禀告将军和夫人。”
战友才点点头,冒着滂沱大雨冲进主营,士兵低头将那弃婴抱在怀中,转身准备走入营帐。一抹银色从帐边闪过,他敏锐的抬头,察觉,将弃婴安置好,便追了出去。
士兵身手矫健,很快追上了那抹银色,将她按在雨地里,大喝:“何人擅闯我季家军营?速速报上名来!”
那女子痛苦的发出虚弱的呻吟,额头上冒出密密匝匝的汗珠,但被那大雨隐去了,士兵不顾,依然押着她。
“我……我无意冒犯……我是扶桑……扶桑军,但是但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如此做的。”
原来,扶桑打着男女平等的旗号,甚至不顾女人还怀着孕,强行征收入伍,大多数已然小产,她还是在孕期侍奉此次带兵出征的二皇子桑权烨才得以让孩子安然出生。
但,兵营里容不得一个孩子,于是女人出于无奈,只得选取下下策,想着荣昌或许还能留得这孩子一条命在。
“岂有此理!”余安拍案而起对着那女人道,“若是你愿意,可以在我季家军营养至产后恢复,若是不愿,我也可以安排人将你毫发无伤的送回去。”
女人露出一个为难又惨然的笑,回:“谢余小姐好意,还望将军小姐可以收留这孩子……至于我,家国在上,只愿将军全力以赴,祝将军、小姐……大胜!”
余安摇摇头,双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将那孩子抱在怀中,问:“如此也好,但,作为母亲,你至少为孩子取个名字吧。”
女子留恋地看着在余安怀中安睡的婴孩,脱口而出:“桃深,桃花深处有人家。愿她在桃花盛开的地方安然一生。”
余安当即拍板,将桃深留在了自己身边,依照诺言将女子送到帐篷外。
然,扶桑军多疑,不待女子靠近,便乱箭将其射杀。
至死,女子的眼始终望向桃深的方向。
至于小桃如何联系上荣昌皇室,如何成了间谍,那都是后话了。
话归此刻。
距桑源被季伊释放已三日,在一番操作下,桑源终于被安排到了季伊的南殿。
该说不说,狗皇帝多疑,换做其他,不过是派遣个人到自己跟前,哪须三日,当时便可带去。
左右总归无事,季伊淡定地坐在小桌前品茗,手上拿着个“女将军征战沙场”的民间画折子,看的好是认真。
小桃在一边为她绣着手帕。
天气愈发闷热。
夜已深,小桃辉散了春华秋果,轻轻拉上门栏。
就在门彻底关严的前一刻,桑源从门缝中窜了出来,小桃被惊得连连后退,险些叫出声来又被她自己捂住了嘴。
桑源挑眉,逗弄她:“怎得?我像是洪水猛兽吗?”
“我……我……不是……”小桃磕磕巴巴。
季伊一向护短,见不得有人欺负自己人,厉声道:“这就是贵族的规矩吗?深夜造反未出阁的女子闺房,还顺带欺负别人的丫鬟。”
这话明显是带着刺的,桑源不悦,放弃了挑逗小桃,转身奔着季伊而去。
季伊后退两步,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快速从袖口摸出银针,眼神戒备提防着他。
“哎?别生气!别生气!”桑源领略过那银针的厉害,方才停住了脚步,挂上了个虚情假意的笑道,“将军,自己人呐!”
“嘁。”见他收回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季伊才默默将银针收了回去,不再发话等待着桑源的下文。
果不其然,桑源一坐上板凳,浑身气质一变,认真道:“既然我们已经是一条战线的了,那我也便不必隐藏。不过在这之前,我要问一句,季将军,您当真已经决定了吗?此事一旦行动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季伊将杯中清茶倒落在地上,面无表情道:“殿下这是要我将你交出去?”
桑源叹气,摇摇头:“何必针锋相对?我自然是不希望的,既然将军已经决定,小的便不再说些不讨喜的了。”
季伊:“哦。”
“……”桑源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是如此想的,将军兵权在握,依着将军府的名声,自是可轻而易举地笼络人心的。所以将军大可辞去官职,在北交培养自己的势力,依现在这位狗皇帝的性子,能人将士大概已经被他打压的十不存一了,我们只需正面交锋,便能一击制敌。”
季伊沉默听着,不打断,直到听完了他这一整个荒唐的计划才泼冷水:“看来你这情报网也不过尔尔,兵权已然流失……”
“这……”
“不要急着打断,且听我说完。”季伊抬眸,笑盈盈道,“你如何觉得我暂时决定与你并为一方,便是决心要投靠你们扶桑国了?我,作为季氏血脉,绝不做叛国之事。”
桑源心焦,拍桌而起:“你想如何?”
季伊抬眼,小桃非常适宜地为桑源倒上一杯凉水,静静地站在身后聆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季伊道:“殿下,喝杯水冷静一下。”
桑源不多想,一饮而下,果然心静不少:“啧?你是不是往水里下了什么缓神的药?”
季伊颔首:“嗯,我下了仙人骨。”
“噗!”桑源急忙扣嗓子眼。
季伊嫌弃,将椅子向后拖去。小桃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赶忙提醒道:“殿下,仙人骨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弄到手的。”
“呕……谁知道……呕,”好半天,他才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指着季伊骂道,“你这个毒妇!你医术这么高明,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地里害我?”
“殿下还请回吧,我不与愚钝之人合作。”
“哎呀呀……将军,您这是什么话,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宽宏大度、人美心善,又怎会与我一介草民斤斤计较呢?”桑源像个讨好主人的大狗,疯狂摇着尾巴讨好季伊。
“嗯,还算合格。”季伊淡淡道。
桑源面上不改,心里早已将她骂了千百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