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他们还是站到了同一条战线。
桑源给出的新方案非常简单粗暴。
无论兵权是否在手,北交的人对于季氏的信任一定是高于皇室的,所以只需他先扶桑发送情报,攻打荣昌。
现在国风昏庸,定当没有一位敢于挺身而出,彼时再由季伊自愿请缨,然后转身带兵攻打城门。
季伊:“……”
她虽没有多说什么,但在心里已经给他贴上了二傻子的标签。
这提议自然是被她一票否决了的。
首先,她不愿见天下大乱,黎民百姓因此而受到什么无妄之灾。
其次,有名望的是她的父母而不是她,她没有把握令手下人不惜冒着诛九族的罪追随她。
“那你说如何吧?”桑源无奈摊手。
季伊在他额头轻敲一记道:“奇了怪了,据说扶桑人个个诡计多端,怎么就出来你这么个脑子不带转弯的。”
季伊的想法是从内部击破,她不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但她明确——她要狗皇帝死。
激烈商讨一番之后,桑源从房内出来,门外侯着的侍卫见他出来,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一边惊讶道:“商兄,你怎会在将军屋内,莫非……”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瞧向他的下半身,意味不言而喻。
桑源面色羞怒,呵斥:“你怕不是想吃公家饭了?将军都敢肖想,再者言,我便是想也未必有这个能力。此番在将军府上,是因为前几日告假回乡之事,将军让我做的检讨出了岔子。”
桑源来这南宫顶得是一位宦官的身份,所以不必担心会给季伊带来什么桃色绯闻,但他仍对这侍卫的打趣感到一阵恶寒。
“怎么开不起玩笑,真没意思。”那侍卫仍不以为意,反倒数落起他的不是来。
桑源拉出一个讨好的笑,侍卫刚想勾住他的肩,就听他不带感情道:“今夜之事,我会悉数上报给将军,南宫殿不养爱嚼舌根的杂碎,还请小兄弟另寻出处。”
侍卫脸黑了下来,也没好气吭声:“商兄顾好自己便可,将军不是没度量的小人本就是兄弟间随意攀谈,谁知你如此较真,当真是好生无情。”
“哼。”
桑源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次日,那在门前乱嚼舌根的侍卫便被革了职。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总归让底下的人认清,桑源貌似抱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先前那侍卫是南宫南殿一小头目,管辖的区域不算很大,但也算得上是受人追捧了。
桑源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他的职位,一时间众侍卫如何传的都有,人心惶惶。
季伊自然是不在乎的,如果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桑源也没有什么必要跟她合作。
这一段时间,季伊便再没有去操劳南宫府事务。
桑源自是清楚,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这日。
桑源已经换上了象征大公公的紫袍官帽,虽然他怎么也感觉不舒服就是了。
季伊仔细打量着终究是没能笑出声,倒是春华和秋果没忍住,“噗嗤”笑着。
“……”桑源黑脸,沉吟片刻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春华没顾及共侍一主的情分,开口嘲笑:“不知商公公有没有见过街头的二痞子?哈哈哈,你活像街角穿上新衣服到处溜达的小流氓。”
桑源的脸黑的像是宫里用了十多年的大铁锅。
季伊见他情绪不佳,才为他解围:“好了好了,二位就不要再为难桑公公了,他这不是才接下官职嘛,过些日子就好~”
“哈哈哈……”春华秋果已然尽力压抑,仍有银铃般的笑声传出。
“哦……”
季伊挥退二位:“有劳二位吩咐厨房熬锅冰糖雪梨,其余时间二位便自行活动吧,谨言慎行,切莫惹祸。”
春华秋果终于离去,桑源才稍稍开心些。
已然夏至,烈阳高照,荣昌靠着海,于是便格外闷热。
庭院里已被季伊将各种名贵的绿植换成了野花野草,开垦出一方小潭,鲜花的芬芳伴着流水的“咕咚”声。
在这院内伴着花香流水,听着蝉鸣鸟语,便能在凉亭里舒坦地过上一整天。
“如何?”许久都未听见桑源汇报,季伊有些心急,率先发问。
桑源摇摇头,笑道:“将军好生没情趣啊,如此景色,你却一心只想着枯燥乏味的公事。何不与我吟诗作对?且谈人间意趣?”
他话还未落地,季伊已经飞出银针,被他利落拔剑挡住,银针与剑芒相对,发出清脆鸣响,随后轻飘飘落下。
桑源从前还是害怕的,只是次数多了,他也便能轻松应对了。
“将军,莫要生气!”
“哎……这景色确实不错,但我见过更广袤的花田,更为欢腾的溪流,也便不满足于此方世界了。”季伊话锋一转,“所以,再不汇报你就等着挨罚吧。”
“嘁……不解风情。”虽是如此说,但迎着季伊寸寸黑下去的脸色,他还是开始了讲述。
“将军,不出您所料。狗皇帝果然已经开始注意到南宫了,或许是这两个月内再也没有出过什么乱子,他开始心急了,最近总能碰着陈公公带着一堆人在殿内徘徊。”
季伊点点头,嗤笑:“还真是忌惮我母亲的威名啊,倒也不是件坏事。”
“是的,那么接下来……”桑源听见细碎的悉数声,一瞬间切换到唯唯诺诺的样子,“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吧,这水潭我会派人打理的,不必亲自操劳。”
季伊心领神会,点点头:“下人做事我不放心,非得亲自盯着,我当家,绝不容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懒散度日。”
她眨眨眼,桑源看见门外一片衣角掠过,低头作揖:“将军说的是,我这便去吩咐几个下人,您亲自监工。”
“我随你一道去。”
摆脱了监视的“眼睛”,季伊长舒一口气,二人来到西殿。
季伊的想法很简单,无法从外击溃,那便只能从内部瓦解。
而这臭名昭著的西殿,便是最大的突破口。当今荣昌王朝分为多方势力,但都被归为先帝派与当朝派。
这很好理解,先帝在位时最喜的便是传言中杀了他的四皇子,换而言之,先帝只要一退位,那登基继承大统的必定是那四皇子。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弑父夺权。
先帝派无法接受这个荒唐的传闻,便屡屡试图探寻,但总会遭到不明势力的阻拦。先帝派虽实力受损严重,但愈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至于当朝派,他们的想法更明确些。总归都是姓荣的,是他荣宴或是其他人,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分别,作为臣子,他们只需服从,总归史书上也不会留下几笔关于他们的。
先皇已驾鹤西去,他的大臣们在朝堂上更是处处受着打压,举步维艰。所以,季伊若是要从内部击溃,最好的突破点便是所谓的四皇子弑父,只要查明此事,扳倒荣宴轻而易举。
“这真会有什么线索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桑源捏着鼻子,满脸嫌弃。
屋内积满厚厚的灰尘,距离季伊上次来,房梁上多了一白绫,她黑着脸,没好气吭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摸着来了多少次?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脸。”
“哦。”桑源悻悻然收回表情。
穿过金碧辉煌的堂屋,绕进后院,瞧着格式领人眼花的奇珍异宝,才终于来到空旷的长廊。与堂屋打理的利落不同,这一片狼藉,长廊地板上隐约还能瞧见乌黑的污渍,呈滴落状,似是某位重伤之人踉踉跄跄逃离,所以星星点点的。
没有挨个房间去搜,季伊本能的觉得这血迹是非常重要的线索,一路沿着血迹的指引,近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桑源就始终沉默跟着。
令她讶异,这房间不旦与大殿的繁华不同,称不上简陋,但就是普通人家卧房的装饰。
且。
她有些眼熟。
桑源探头:“哇,这怎么到处都是血啊?不是说先皇驾崩后有查过吗?怎会留的一副案发现场的样子?”
“不知道。”季伊黑着脸。
桑源依然好奇凑上前,一把掀开那凌乱的被褥,瞬时间尘土飞扬,季伊咳嗽着,忍无可忍,一把将这碍事的家伙推出了房内。
季伊翻被褥、探床底、摸书架,不出他的意料,果然没有搜集到什么线索,想也是应该的,这么些年要有什么也早被处理干净了。
或许徒留着一地狼藉只是荣宴为了满足自己那变态的心理刻意为之。
“哎……进来吧。”季伊长叹一口气,呼唤着桑源。
桑源在门口抠着门框,早已经等的不耐烦,闻言才入内,一进来就迎上了她一张沉着的脸。
“额……将军,方才我就想问了,为何您一进来就如此一个表情?”
“滚!”季伊烦躁涌上心头,他嬉皮笑脸,更是令她不快,遂呵斥道。
桑源不解她的阴晴不定,沿着曲折的长廊离去。
季伊手止不住颤抖,脸色惨白。
不因为别的,只因,这屋内的装潢摆设甚至说被褥血迹,都与她父母离世时的房内一般,只有些细小到难以察觉的不同,但还是令他想起了些伤怀的事。
觉得男主有点傻,洗洗还能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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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西殿之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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