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寂静的后山竹林深处,老柏树下阴风阵阵,枯井边的气息尤为森冷。
一袭黑袍的人影伫立在枯井旁,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煞气,仿佛黑暗本身凝聚成形。
宋乘风静静望着那口封了多年的井,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唯有隐藏极深的执念。
井口缠绕的符箓已经被他在前几夜悄悄蚀去,仅留下外表完好无缺的残影。
井下镇压着的是当年宋家老祖以血祭困住的凶魂,一旦解封,生灵涂炭,而他将借这股魂力引魂入体,以身炼魂,谋求长生。
“若成,我将永不老去。若败……”他喃喃低语,抬手抚上井沿,指尖泛起一阵暗红色的灵芒,仿佛井下的东西也感应到了久违的气息,井底一声低沉的咆哮如梦魇般滚动而上。
风猛地起了,竹林簌簌作响。宋乘风却只是抬头看了眼月色,身形一晃,消散在风中,只留下一缕残魂般的气息。
宋府厢房内。
刘耀文正在打坐,忽然睁开眼。
他感觉到一丝奇怪的感觉,一瞬即逝,却带着阴煞的味道。他没多想,披衣带剑,悄悄往后山走去。
竹林夜色深沉,风很冷,像有东西在耳边低语。
可当他抵达枯井边,却什么都没发现。
枯井完好无损,封印符箓还在,老柏树一动不动,一切就像往常一样安静。
刘耀文蹙着眉,盯着枯井许久,直到引魂铃一动未动,他才收回视线:“可能是我多虑了。”
转身时,他却没有看到,那贴在井壁最底部的一张符,边角轻轻卷起,露出一缕幽黑的气息,仿佛随时准备突破封印。
而远在山外十里,宋乘风立于崖边,垂眸望着手中的血玉,唇角微扬。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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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察觉到有何不妥的刘耀文回到宋府。
夜色沉沉,月光洒在石阶上,薄雾轻绕,寂静中隐约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刘耀文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刚走过游廊,就看到宋亚轩披着外袍,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廊角。
少年明显是刚从床上起身,眼角还带着倦意,鬓发有些凌乱,脚下穿着拖鞋,像是急着赶来。
“你去哪儿了?”宋亚轩皱着眉,声音带着困倦,却掩不住那一丝担心。
刘耀文一怔,随即快步走上前,低声安抚道:“吵醒你了?我只是察觉到点异动,出去看了眼。”
“你又一个人偷偷跑。”宋亚轩不满地嘟囔,“我听到你房门响,就猜你一个人出去了,是不是又打算丢下我一个人走。”
“哪敢。”刘耀文轻笑,揉了揉他的发顶,“你不是最会缠我吗,我怎么躲得掉?”
宋亚轩瞪他一眼,却没躲那只落在头顶的大掌,反而像只猫似的靠过去蹭了蹭,鼻音里透着倦意:“那你今晚就得赔我。”
“怎么赔?”
“我要跟你一起睡。”他说得理直气壮,顺势挽住刘耀文的袖子,轻轻一扯,“我冷。”
刘耀文无奈笑了笑,没说现在是夏末。
不过晚上确实凉了一些。
他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转身引着他往西院自己的屋子走去:“果然会缠人。”
“你现在才知道?”宋亚轩笑着打了个哈欠,眉眼弯弯,“晚啦,师兄。”
刘耀文房中。
烛火被挑亮,温黄的光洒在木床和被褥上,屋内安静而温暖。
宋亚轩一头扑进刘耀文的被窝,抱着软枕滚了两圈,然后拍拍身边空位:“师兄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睡觉。”
刘耀文脱了外袍上床,伸手将少年一并搂进怀里。宋亚轩像往常那样自然地把头埋在他胸前,呼吸间都是对方熟悉的气息。
“你身上好热。”宋亚轩嘟囔。
“你刚才不是说冷?”
“嗯,所以现在不冷了。”他抬头,鼻尖蹭了蹭刘耀文的下巴,笑得调皮,“有你在,是暖和的。”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吻了吻他额头。
外头风声微起,月光落在窗棂上斑驳成影,房中两人紧紧相拥,像是彼此生命中唯一不变的温暖。
刘耀文轻声:“晚安。”
宋亚轩咕哝了一句“嗯”,手指勾住他衣襟,没多久便安心地沉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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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宋亚轩练得累了就会找借口睡在刘耀文房里,但又怕李婉清和宋御雪发现,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未亮就会溜回自己房间。
刘耀文无奈,有天清晨把他按在怀里不让他继续折腾,声音微哑:“不用回,我跟你父母亲说过了,你睡我这里。”
”真的?!”
宋亚轩惊喜,之前他被宋御雪呵斥不准他留宿刘耀文房间,就是觉得他还小不妥当。
现在刘耀文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他父亲竟然就同意了。
刘耀文没解释,瞌睡得紧。宋亚轩便没继续问,跟着也一块儿睡了。
宋府后院,薄雾尚未散尽,晨光微凉。
宋御雪在堂前展开一纸封有红印的檄文,字迹急促,末尾落款是青峰村村长,言道:
“村民梦魇不断,数人陷入昏迷不醒,疑是山神庙封印松动,邪祟作乱。求宋府施法救援,重谢不尽。”
宋御雪沉思片刻,目光扫过廊下,淡声道:“耀文、亚轩,你二人同往。”
宋亚轩一愣,但转瞬便扬起笑,“太好了,这下又能出去走动走动了。”
刘耀文点头,没有异议。
临行前,宋御雪嘱咐:“青峰山背靠阴阳界缝,地势诡异,你们务必小心。”
宋亚轩仍不以为意,背上剑匣,笑得明亮:“有我师兄在,哪次不是平安回来?”
刘耀文将他往身边揽了揽,警戒他还需小心。
天还未亮,刘耀文与宋亚轩便启程前往青峰山。山路湿滑,浓雾弥漫。
“听说这次邪祟非比寻常。”宋亚轩将符纸夹进袖中,“师兄,若遇到无法力敌的妖物,我们要不要先撤?”
“撤?你会?”刘耀文瞥他一眼,“你上次在芦苇泽遇鬼打不过都不肯退。”
宋亚轩咧嘴笑了笑,没否认。
那不是因为他知道师兄就在不远处吗!
入夜后,两人在破旧的山神庙内布下结界。
果不其然,午夜时分,一阵黑风袭来,卷得庙门猛然开启,一股浓重的腐气扑面而来。
“来了。”刘耀文眸中灵光乍现,袖中捏诀,喝道:“敕令——阳火镇魂符!”
几道黄符飞出,贴在庙柱上立时燃起金光。浓雾中,一具形似孩童的黑影蜷伏在供桌上,眼眶空洞,口中呢喃着“爹爹……我冷……”
宋亚轩心一紧:“是怨灵转化的婴灵。”
“不能让它拖下去。”刘耀文沉声道,迅速布阵,令其神魂安息。
夜色深沉,法阵耗时半个时辰才稳住婴灵怨意。直到凌晨,他们才终于将那灵体超度,封入净瓶中带回山下。
回程路上,宋亚轩一路嘴碎,说婴灵的神情与他看过的宋家古书中描写的那只凶魂似有相似,便联想了一番。
“也不知道后山那口枯井到底镇着什么东西。”
刘耀文却沉默良久,直觉这次的怨灵反应异常,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力量的牵引。
他心底隐隐不安。
正当二人归府稍作休息时即,宋府门前马蹄声响,宋乘风身着玄袍缓步而入。
“叔叔!”宋亚轩惊喜迎上。
宋乘风神色温和,目光却极淡地扫过两人,目光最终落在刘耀文身上,微笑道:“刘道长,别来无恙。”
他的目光如寒冬夜里的霜雪,淡淡扫过刘耀文,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这几日可还顺利?”他问,声音平静,却藏着未曾表露的深意。
刘耀文点了点头,目光避开宋乘风的视线:“青峰山那边暂时安稳了,超度了几个怨灵。”
心想:宋乘风的样子与上次没多大变化。
宋乘风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次回来,我带了些新法器和阵法卷轴,正好帮府里加固结界。”
宋亚轩兴奋地凑上前:“叔叔!等会儿可要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法器!”
宋乘风转头看着宋亚轩,眼神温柔了一分,“亚轩,你的修为也长进了不少,看来刘道长道行真的很深啊。”
“那是!我师兄可厉害了!”
宋乘风听罢,轻轻笑了笑,眼中却波澜不惊。
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宋亚轩:“这个是我在东岭山得来的一枚‘凝神玉’,你正好可用来稳固神识。”
宋亚轩接过,眼睛一亮:“谢谢叔叔!”
“拿去用吧。”宋乘风语气温和,拍了拍他的肩,又看向刘耀文,“刘道长若有空,明日能否去后山一叙。我有了些新法子,能加固枯井的封印,想向你请教请教。”
刘耀文点头:“好。”
但当宋乘风转身离去的那一瞬,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那一身玄袍上沾着淡淡血腥气,虽被遮掩极深,但他灵识敏锐,绝不会错认。
夜色渐深,府中一切如常。
月色被乌云遮去,只余微光照着林间草木。
宋乘风立于镇魂大阵之外,掌心一枚玉符悄然碎裂,流出的光芒如幽火般被吸入阵眼之中。
法阵中心的灵力涌动渐起微澜,原本封印在阵底的气息缓缓苏醒。
阵中传来一声低哑的呜咽,仿佛万灵哀嚎,被压抑百年的怨意在寂静夜色中翻涌不休。
宋乘风闭目感应片刻,唇边勾起一丝极浅的笑:“醒了……很好。”
他翻手取出一枚细小的银钉,针尖淬着不明黑血,向镇魂阵外沿轻轻一弹。那银钉无声没入土中,原本如山般镇定的灵力顿时失衡一瞬。
紧接着,一道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响起。
那是阵核被强行替换时最微妙的松动。
宋乘风目光深沉,抬头望向远方隐约灯火的宋府,呢喃道:“再等等……”
一缕黑气如蛇般从他袖口滑出,探向井底,却被结界拦住。
宋乘风眉头微蹙,低声念出一句古咒。
黑气发出细细尖啸,扭曲着融入井口那枚早已调换的“魂引玉”中。
封印阵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却收手退后一步,掩去所有气息,仿若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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