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转身飘到到祠堂深处。
刘耀文跟上,穿过残垣断壁,来到正殿。阳光透过破窗,落在一块断裂的灵位上——"宋氏先祖"被剜去大半,只剩一个"宋"字,泛着血光。
"有人来过。"宋亚轩盯着它,声音冷得像冰,"而且不是最近。"
刘耀文蹲下身,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一个被血色符咒封印的木匣。
宋亚轩猛地后退:"别碰!"
但刘耀文的手已经按了上去。
符咒红光骤闪,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指尖窜入体内。他踉跄后退,撞上墙壁,瞳孔瞬间被血色浸染,黑红雾气缭绕周身,脚下的地砖寸寸龟裂。
宋亚轩冲上前,双手按在他胸口,魂体泛起莹白荧光:"刘耀文!看着我!"
在意识溃散的边缘,刘耀文再次看见那个梦境——满地尸骸,断裂的桃木剑,血泊中的少年对他低语:"师兄……求你醒醒……"
他猛地清醒过来,发现宋亚轩的魂体上多了一道发光的裂痕,从下颌蔓延至耳后,嘴角挂着银色的魂丝。
"你……"刘耀文声音嘶哑,"替我挡了反噬?"
宋亚轩扯了扯嘴角:"你太难镇压了。"
刘耀文伸手想碰那道伤痕,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躲开。
"别碰。"宋亚轩轻声说,"它连着你的魂魄。"
木匣"咔哒"一声开启,露出一枚青铜铃铛和半截断剑。
宋亚轩怔愣在原地,像是被梦魇住,久久未能回神。
熟悉却又斑驳不堪的铜铃仿佛一根针刺进了刘耀文的脑海,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一时间头痛欲裂,所有的记忆全部回归。
"阿行……"他艰难开口。
宋亚轩回神,呆愣的目光转向他,下巴的金色伤痕微微闪烁:"欢迎回来,师兄。"
刘耀文浑身发抖,记忆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
宋亚轩笑了:"我等了你四十年。"
"你终于回来了。"
刘耀文踉跄地走向宋亚轩,走向那个阔别了四十年仍旧是十七岁模样的少年。
他一步步靠近,像是踏过深渊,每迈出一步,眼底的神色就更加痛苦一分。
当年,是他控制不住凶魂,杀害了待他如家人般的宋府上下。
也是他,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斩杀。
他想起当年宋亚轩倒在雪地中的身影,地面的血迹像是冬日里绽开的红色雪花,那画面仿佛刻进了魂魄深处,无数个梦中,他都在那一夜的雪中惊醒。
如今记忆归位,一切噩梦都有了出处,却也再无法否认,那一剑,是他亲自刺的。
风穿过破败的祠堂,吹起宋亚轩魂体一角的衣袍,像是在替他说话,又像是在无声地质问。
质问为什么把他拉回人间却数十年都没来找他。
刘耀文终于站定在宋亚轩面前,眼神里透出一种刻骨的愧疚。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哑住了。再多的对不起,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宋亚轩却笑着靠近,将他拥入怀里:“师兄,我不怪你。”
他伸出手,指尖微凉,轻轻碰了碰刘耀文的额心。
“爹娘也肯定不会怪你。”宋亚轩低声道,“当年你将凶魂封入体内,对于宋家来说已是一个莫大的恩情。”
“师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刘耀文喉结滚动,泪无声留下,却透过了宋亚轩的身躯,像是穿过一段虚妄的岁月,触不到,留不住。
他闭上眼,手指死死抓着那枚青铜铃铛,指节泛白,像是要用尽一切力气将这唯一留住少年的信物握进血肉。
他低声道:“可我负了你——负了你一生,也让你孤魂飘荡四十年。”
宋亚轩的魂体轻轻颤动,却依旧稳稳环着他。他的声音一如当年,清润温柔,却带着亡魂独有的空灵与苍凉:
“你没有负我,师兄,从来都没有。”
他语气温和得几近轻飘:“最后是你分了我一半的魂魄,才能让我继续留存于世。”
“所以我等你来。”宋亚轩看着他,眸色清澈而坚定,“我不怕死,我怕你忘了我。”
四十年了,岁月对他没有留下痕迹,可等候的时间却在魂体上一寸寸刻下深痕。
泪,滴在青铜铃上,那铃微微一颤,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你在哪,我就在哪。
刘耀文记起了这句话。
宋亚轩七岁时对他说的,笑着把铃铛放到他掌心,软软地说:“师兄,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刘耀文伸手,缓慢而坚定地抱住了眼前的少年。魂体微凉,但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失而复得”的重量。
他轻轻捧起宋亚轩的脸,苦涩的心情中夹杂了再次相遇的喜悦,“我们阿行还是那么好看,一点都没变。”
宋亚轩被他这话说得怔了怔,片刻后失笑,眼角却泛起了微不可察的光影波动。
“师兄也没有变,是因为凶魂?”
刘耀文点了点头:“它似乎能让我容颜不老。”
宋亚轩主动吻了吻刘耀文的唇,带了安慰的意味:“那我们现在都不会老了。”
刘耀文被他的话逗笑,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却又看到前面下颌处那无法修复的魂伤,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我想起当年的凶手是谁了。”
宋亚轩皱眉,记忆回归之时,他在便想起了当初父亲担忧之事,对罪魁祸首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刘耀文闭了闭眼:“是宋乘风,把你困在庙宇里的应该也是他。”
“你的魂魄是我强行拉回来的,普通术法不能让你消散。他怕你回想起过去,就把你困在庙宇里。”
四十年。
宋亚轩神色沉了下去:“果然是他,而且四十年了,他还没死。”
那座破败的庙宇定期仍有供品供奉,说明宋乘风最起码在一定的日子里会去补全阵法。
祠堂外突然阴风大作,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呻吟。一个沙哑的笑声穿透墙壁:"真是感人的重逢......"
刘耀文下意识将宋亚轩护在身后,青铜铃铛在掌心发出预警的嗡鸣。木门轰然碎裂,黑影缓步踏入。
那人身形佝偻,披着残破的灰色道袍,一双布满尸斑的手从袖中伸出。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宋亚轩有七分相似的脸——正是本该年过六旬的宋乘风,却保持着三十岁左右的容貌。
"小畜生果然没死透。"宋乘风阴冷的目光落在宋亚轩身上,"我就说这些年阵法怎么总是不稳。"
宋亚轩的魂体泛起幽蓝光芒,下颌的金色裂痕骤然明亮:"叔叔为了长生,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宋乘风突然癫狂大笑,"那是当然!宋家的凶魂能让我不死不灭,能让我成神!"
刘耀文听着那声声狂笑,面色阴沉如水,掌中青铜铃发出阵阵嗡鸣,仿佛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准备撕裂黑暗。
他一步踏前,目光直视宋乘风:“你为了成神,解封凶魂屠了宋家满门,你还配姓宋?”
宋乘风脸上浮起病态的扭曲笑容:“你们这些道德的束缚就是我突破桎梏的契机!什么亲情、什么血脉,不过是枷锁!”
“而且若不是你当年坏我好事,凶魂早就在我体内了!你不过一个流浪的道士,却能让宋御雪他们对你如此关照,甚至还让你与他们的儿子成亲。”
“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因为你——他们一个个的都死了!这就是因果!”
宋乘风的笑声在空旷的祠堂中盘旋回荡,带着令人发寒的诡谲与怨毒,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鬼影,尖锐刺耳,叫人心神剧颤。
他身后浮现一片血雾幻影,成百上千道残魂在其中挣扎哀鸣,像是被禁锢的厉鬼,嘶吼着冲向人间。
他猛然咬破指尖,血液落在脚下阵图,一道猩红法印在虚空中炸裂。
“来吧!”他狂吼,“我等这一天已经四十年!”
刘耀文面色骤变,猛然上前,铃铛一震,数道青光符文在他掌心凝聚,逼退第一波冲袭的怨魂。
但下一秒,宋乘风衣袍鼓胀,一道血魂从他体内冲出,竟是一缕被撕裂却仍具灵智的凶魂残识!
“不是完整的!”宋亚轩低喝,“他想用这缕残魂先夺你的神智!”
话音未落,刘耀文脑中轰然作响,那缕凶魂如蟒蛇缠绕魂魄,啃噬意志。他整个人僵住,青铜铃光芒剧烈闪烁,几欲爆裂。
宋亚轩想去拉刘耀文,却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弹开。魂体撞在柱子上,那道金色裂痕顿时蔓延至脖颈。他眼睁睁看着刘耀文抽出腰间长剑,动作僵硬地转向宋乘风。
"杀了他!"宋乘风兴奋地嘶吼,"就像四十年前你杀光宋家人那样!"
刀光闪过,宋乘风的笑凝固在脸上。
刘耀文的长剑捅进了他的心脏。
宋乘风的笑容瞬间僵硬,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恐惧,随即轰然倒地,胸口溢出猩红的鲜血,染红了破碎的祠堂地砖。
然而,他的死并未带来宁静,反而激发了更深层的黑暗。凶魂残识突然爆发出凛冽的怒吼,化作一团巨大的血雾,迅速吞没了宋乘风的尸体。
刘耀文双膝跪地,整个人被浓烈的血雾牢牢缠绕,眼中红光渐渐变得浑浊,凶魂的暗影正一步步侵蚀他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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