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散雾的学习速度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当然，这只是尤散暮和王可阳的想法，也有可能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无论是尤散雾上课被叫到回答问题时的从容以及百分之百正确的答案，还是在讲台前讲述自己是如何做出那道对班里人来说都很困难的问题时用到的超纲的知识点，无不让人觉得着这个人好像已经能参加下一年的高考，并且拿下一个状元的头衔。
事实也好像确实是这样。
尤散雾已经把高中的知识都吃透了。
虽然他们才高一。
虽然第一个学期还没有完全过去。
尤散暮私下偷偷问过他，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散雾回答的也很随意：“初中的知识点也不算很难，当时在国外有些无聊，就顺便把国内高中的课本看了看。”
听听，这是什么“顺便”的事？
“顺便”看了看就把高中的全学会了？
尤散雾对此有所纠正：“没有全部，理科确实差不多，但语文的古诗和课文还没有背过。”
当时尤散暮语塞了好一阵，一半是对于这个明明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弟弟优秀的过分显得自己好像真的脑子不太好而心里感到不平衡，另一半是尤散雾给自己补课补了这么久他的成绩却只在前期涨了十几名（PS：班级内）之后却没有任何动静的发愁。
就在刚刚，尤散雾被班主任叫了过去。
王可阳手里拿了一个篮球往教室后门走，身边跟着的几个男生跟他初中关系就不错。
其中一个皮肤稍微有些黑的男生路过时见尤散暮没什么事，问了一句：“打球吗？缺一位，您屈尊降贵陪我们打一场？”
“什么话？怎么就屈尊降贵了？”尤散暮感觉了一下身上衣服的厚度，觉得不会影响到什么，就起身跟他们去了操场。
“跟你打个球真难得，自从你弟转过来就很少跟我们打了，尤散暮，你可说说，弟控可没你这样的。”
王可阳对此深有同感：“就是就是，饭也不跟我一起吃家也不跟我一起回了。”
尤散暮边走边伸了个懒腰，“什么啊，你们连他一块儿叫上不就好了。”
另外一个个子不太高的男生说道：“我们可不敢，你弟弟看起来没你好相处。”
“有吗？”尤散暮不知道他们从哪得来的结论，回忆了一下他俩平常的相处模式，“他挺好说话的，你们对他是不是有偏见。”
尤散暮跟着那群男生走到操场，打了几局篮球，身体在寒风中渐渐发热，汗水从鬓角滑落。打完后，他靠在篮球架上喘气，眼睛却下意识地往教学楼那边看。
尤散雾还没回来找他。
“喂，发什么呆呢？”王可阳走过来把篮球塞进尤散暮的怀里，“别说你在等你弟弟啊，走了，我们回教室。”
尤散暮回过神，嘴硬道：“谁等他了。”
回到教室时，尤散雾已经坐在座位上，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似乎察觉到尤散暮的目光，他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刚刚去哪儿了？”
“打球。”尤散暮随口答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尤散雾的视线停留在他的额头上几秒，接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他：“擦擦，汗都快滴桌子上了。”
尤散暮一愣，接过湿巾时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知道了。”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心里莫名有些怪异。旁人总说尤散雾不好相处，可他总觉得，尤散雾对他挺好的，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
下课后，尤散雾把一叠卷子放到尤散暮的桌上，“今晚先把这些题做完，我明天讲给你听。”
“你是不是闲得慌？”尤散暮瞟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想当第一的人，干嘛学得这么拼？”
“班主任让我参加下个月的省级物理竞赛，”尤散雾语气平淡，“竞赛地点在外地，要去三天。”
“所以这三天得把功课给你一口气补齐，我不在没人上课给你解释不懂的东西，多预习一些内容，至少你上课不会那么痛苦。”
“哦……”尤散暮点点头，忽然觉得有点别扭，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那天晚上，尤散暮难得没有赖在床上刷手机，而是趴在书桌上，心不在焉地做着题。脑子里不断冒出“尤散雾要离开三天”这件事。他摇了摇头，暗自嘀咕：“不就是三天吗，又不是三个月……”可内心却像少了点什么，总有些空荡荡的。
尤散暮送走尤散雾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在预告一场雨。
尤散雾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淡然自若的表情，仿佛即将离开三天这件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早点回来啊。”尤散暮故作随意地说道，但语气里还是透出了一点别扭的关心。
“知道了，三天很快的。”尤散雾回答，朝他笑了笑，接着转身上了车。
尤散暮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明明只是三天，却觉得这三天会特别难熬。
第一天，他觉得空落落的。尤散雾的桌子空着，他总是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但每次都看到空荡荡的桌面，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失落。
今天出门时明明看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他却忘记带伞，被困在教学楼里时满脑子还在想尤散雾有没有淋到雨。
王可阳拿着一把伞过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尤散暮点点头，不知怎么就把心里想的嘟囔出了声。
王可阳觉得好笑，看到身旁的好友愣愣的，忍不住吐槽：“说不定人家那里根本没下雨，瞎操什么心。”
第二天，尤散暮发现食堂的饭菜不太合胃口。他挑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发呆。方陌然经过时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王可阳坐在一旁，指了指对面的空座位，方陌然坐下问道：“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尤散雾不在呗。”
方陌然张了张口，调侃道：“你不会真是弟控吧？你弟才走一天，就跟失了魂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失恋了生不如死呢。”
尤散暮瞪了她一眼，没接话，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第三天，尤散暮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等时间过去的。他时不时看手机，生怕漏掉尤散雾的消息。直到放学前，他终于收到了一条短信：我回来了，在学校门口。
尤散暮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提前收拾好书包，下课铃一响就飞奔出了教室。王可阳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这边尤散暮远远地看到了尤散雾的身影。
前两天刚下过雨的地面因为天气寒冷仍旧潮湿，傍晚的空气也凉得刺鼻，尤散雾走过来，身上还是临走之前那身衣服。
尤散暮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还以为你明天才要回来呢。”
“比赛提前结束了，就早点回来了。”尤散雾轻声回答，看着尤散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车站离家里更近一点，你怎么不直接回家？”
“来接你，一起回。”
尤散暮的心又砰砰跳起来。
回到家后，尤散雾收拾完行李，便去卧室洗澡。尤散暮却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心里像有猫抓一样烦躁。
听到对方洗完澡后的动静，他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按下去。
他想见尤散雾，又不想主动去找他，纠结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溜进了尤散雾的房间。
尤散雾正坐在桌前整理自己的头发，看到尤散暮进来，有些意外：“怎么了？”
“没事。”尤散暮坐在床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不觉得这三天……有点太长了吗？”
尤散雾放回镜子，扭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些探究，“嗯？什么意思？”
“就是……你走了之后，家里怪冷清的。”尤散暮避开尤散雾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尤散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说，你是想我了？”
尤散暮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谁想你了！”但心跳却不争气地快了起来。
尤散雾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探过身抬手揉了揉尤散暮的头发，“好了，别傲娇了，今晚一起睡吗？我也想你了，哥。”
他身上透着刚洗过澡的清香，额前的头发随着动作遮住了眼睛，那眼神深深的，是尤散暮看不懂的情绪。
尤散暮没注意到，他才抬头看向尤散雾，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最后点了点头。
夜晚的空气透着初冬的凉意，屋外的风声偶尔夹杂着树枝轻轻摇曳的声音。尤散暮躺在尤散雾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还不睡？”旁边传来尤散雾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倦意。
尤散暮转过头，看着尤散雾已经闭上的眼睛，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次比赛感觉怎么样？”
尤散雾没睁眼，语气平静，“还好，题目不算太难，感觉发挥得不错。”
“那就好。”尤散暮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心想对方又看不到自己点头，便补了一句，“辛苦了。”
“嗯？辛苦什么？倒是你，三天过得怎么样？”尤散雾半睁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调侃，“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连卷子都没动？”
尤散暮顿时有些心虚，“哪能啊！我……我可是很认真地学了！”
尤散雾轻笑一声，“是吗？明天检查。”
尤散暮瞪他一眼，“你烦不烦啊！回家了还管我。”
尤散雾看着他那炸毛的样子，笑得更明显了，“不逗你了，早点睡吧。”
尤散暮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尤散雾，但心里却因为对方的笑容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夜渐深，房间里一片安静。
尤散暮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但他仍旧没睡着。他偷偷回头，看到尤散雾侧身躺着，脸庞被月光轻柔地勾勒出来。
他突然想起这三天里，自己总是莫名地关注尤散雾的消息，甚至连他比赛结束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尤散暮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尤散雾的在意，已经超出了普通兄弟的范畴。
“散雾……”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怕打扰什么似的。
尤散雾的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嗯？”
尤散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你睡吧。”
尤散雾没有再回答，呼吸声渐渐均匀起来。
尤散暮躺在床上，手指抓紧了被子。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出刚刚尤散雾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渐渐变了。而这样的改变，让他既忐忑，又充满期待。
这一晚，他几乎没有合眼，但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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