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在一月中旬，这次的成绩关乎来年的分班情况。
尤散暮成绩一般，文理科都是一个水准，他对于之后要选其中哪一个都无所谓。
尤散雾更是如此，只不过他是哪一门都好，选什么都没差。
尤散暮当然是想跟尤散雾分到一个班的。
他对未来想做什么感到迷茫，就在一天上课问了问尤散雾未来的打算，得到的答案让他意外。
“警察多危险啊……”
尤散雾听到他这么说只是笑了笑，“所以你别当，我们中有一个做这种危险的职业就够了，别两个都搭进去。”
尤散暮皱了皱眉，不喜欢尤散雾说这种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的话。
“可是听说警察很忙，到时候万一你出任务，我几天都见不到你……”
尤散雾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尤散暮的头发，“你还挺会操心啊，怎么，几天见不到我就不行了？”
尤散暮拍开他的手，脸上却悄悄染上一层红意，嘴硬地反驳道：“谁操心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尤散雾挑了挑眉，低头靠近了些，带着点打趣的语气问，“可我怎么听着这么认真呢？”
尤散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小声嘟囔：“别靠这么近，怪热的。”
尤散雾见状，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也没继续逗他，直起身换了语气，“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太危险的。”
“说得轻松。”尤散暮低声抱怨，怕再多说一句就会露馅儿。
尤散雾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只是低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但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
周末，两个人哪里都没去。
尤散雾醒得早，起来把旧衣服丢进洗衣机里，顺便做了自己的早饭，又回房间看了会儿书。
他知道尤散暮礼拜天都是中午才会起床，就在快十点的时候独自去超市买了肉和菜，回来又把衣服搭了起来，打扫了一遍屋子的卫生。
尤散暮起床洗漱完毕后出去，就看到尤散雾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我闻到米饭的味道了，今天打算做什么？”
尤散雾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今天想试试红烧肉。你不是喜欢吃甜一点的吗？糖我多放了些。”
尤散暮走到他身后，探头瞅了瞅锅里的红烧肉，随口说道：“也不看看是谁教你的……”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发现尤散雾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你脖子怎么了？”尤散暮皱着眉，伸手就想碰，却被尤散雾侧身避开了。
“没事，昨晚睡觉的时候可能蹭到了。”尤散雾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但尤散暮却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他直接伸手拽住尤散雾的手腕，把人转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红印比刚才看得更清楚了些。
“蹭到能弄成这样？是不是哪里磕着了？”尤散暮皱着眉，手掌轻轻贴上了那道红印处，指尖的温度带着点凉意，尤散雾的身体却僵了一瞬。
“真没事，你别大惊小怪。”尤散雾低头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尤散暮，眼里划过一丝无奈，随即弯起嘴角，“你担心我？”
尤散暮手上一顿，抬头正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被问得不由自主地别开视线，“废话，我要不担心你，那担心谁？”
“嗯，那你得好好保护我。”尤散雾看着他的侧脸，语气含着一丝调侃。他稍稍低头靠近，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是贴着尤散暮耳边说的，“以后我可就指望你了。”
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耳侧，尤散暮一下子僵住，耳根迅速染上了一抹红。他慌乱地松开了尤散雾的手，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做饭，我饿了。”
他整个人麻得要命，又不知道怎么想到了王可阳，晕头转向走向卧室，拿起手机就发了一串信息过去。
晚上，尤散雾照旧帮他的便宜哥哥补习功课。
尤散雾去打了热水泡了杯茶，进来后他将杯子放到桌角，坐下静静地盯着尤散暮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哥，又在发呆？”尤散雾伸手将尤散暮的手机从他手中抽走，轻声调侃，“还是不想学习？”
尤散暮连忙去抢，不想让他看到手机上有什么。
尤散雾没多在意，只以为他是还想继续玩一会儿，便不打算继续教他，转身去收拾桌面，“不想学那就休息，明天再说。”
尤散暮握着手机紧了紧，屏幕没有熄灭，上面是他和王可阳几分钟前的聊天记录。
他中午没头没脑发了一条正常人会看不懂的消息，王可阳却一下子就知道了他说的是谁。
尤散暮说他忍不住了，他想告白。
隔了三四个小时才收到回信，不知道对面是否将这简单的一句话消化了很久。
不过无疑王可阳是聪明的，也理智的那个。
接下来的一条条他刚才没心思去看，那模糊的字眼却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最后定格在那些刺眼的字里行间。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们是亲兄弟……」
「尤散雾是那种心思细腻又理智的人，他一定会拒绝你的，到时候，你们连现在的关系都可能保不住。」
尤散暮盯着屏幕上的字，指尖有些发凉。他发那条消息的时候其实只是开玩笑的态度，但王可阳的回复让他感到一阵沉重的压迫，仿佛那句话不仅仅是朋友的提醒，而是一个真实的警告。
尤散暮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眼前的文字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可情感的波动却让他无法自拔。他一开始只是随口说说，甚至还带着一点儿自嘲的心态。但现在，这份模糊的情愫却变得愈加强烈，甚至让他无法忽视。
“你们是亲兄弟……”
他低声念着这句话。
他将手机屏幕熄灭，捏在掌心，像是要把那些刺痛他的话挤出脑海。
可王可阳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刻在了心上——后果、兄弟、拒绝……这些词汇交织成一个无法逃避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气。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却又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抬起头，正对上尤散雾低头整理桌上资料的侧脸。
那张专注而温和的脸庞，让他心口一紧。
尤散暮攥了攥拳，心里充满矛盾与挣扎，半晌，终于低声开口，打破了这片静谧。
“散雾……”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你以后会不会离开我？”
尤散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住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尤散暮勉强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未能成功，“我就是想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有一天，把我丢下，一个人走。”
尤散雾心里莫名一紧。他张了张嘴，却一时答不上来。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像一层透明的屏障，让人窒息。
“不会的。”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而坚定，“我们是兄弟，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
听到这话，尤散暮的眼神却更黯了几分。他低下头，用力在屏幕上戳弄着，像是对这答案并不满意。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妈妈。”
“嗯。”尤散雾语气清冷，没什么情绪。
尤散暮抬眼看他：“你不跟妈妈说两句吗？”
“你说就好。”
尤散暮其实刚开始就察觉到了尤散雾的不对劲，当时没有细想，但确实从尤散雾回来后的一段时间里，自己这个弟弟很少跟家里人主动联系。
他接起电话随便聊了几句，没多说什么便挂了。
“妈妈让我们抽空回家吃顿饭。”
尤散雾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滞，没什么情绪道：“没多久就要放假了，现在回去有点麻烦，等寒假吧。”
尤散暮嘴唇紧抿，意识到这个弟弟好像真的在疏远家人。
或许是之前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尤散雾才选择出国避开家里。
他小心翼翼地问：“之前吵架了吗？”
尤散雾没有说话。
“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尤散雾仍旧没有回答。
房间里的台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将尤散雾的脸庞映得柔和，却也勾勒出他紧绷的眉宇。
最终好像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微妙的焦灼，他准备起身去外面做点吃的。
尤散暮埋着头，像是在酝酿什么情绪。
“所以，你以后也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尤散雾怔住了。他沉默片刻坐回椅子上，看着尤散暮的眼睛说：“为什么又问这个？”
明明他们是家人，但尤散雾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让他恐慌。尤散暮怕哪天尤散雾也会疏远他，见不到人，联系时也没有以往的熟稔。
对方的身旁也不再是自己。
“你问答啊……”
“我上大学了可能会住校，但……”
“不是这种离开！”尤散暮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害怕，又像是挣扎，“我是说，你会不会把我丢下，不管我，疏远我，我们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尤散雾皱眉，试图开口安慰，但尤散暮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散雾，我爱你……”
话音未落，尤散暮的身子前倾，那双带着些许凉意的唇落在尤散雾的唇角，轻轻地，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心。
尤散雾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他伸手触摸着被尤散暮亲过的地方，仿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尤散暮的眼神无比坚定，“我知道。我喜欢你，不是作为兄弟，而是……”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哀伤，“而是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尤散雾的心跳得快极了，他感到恐惧，甚至想立刻转身逃离。他低声说道：“哥，我们……不可能的。”
尤散暮的脸色变了，他的手轻轻松开，却又紧紧握拳，“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尤散雾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你……”他试图解释，却怎么也无法组织出合适的话语，“我们是兄弟，血缘……伦理……这些都是……”
“这些我不在乎！”尤散暮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散雾，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尤散雾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拒绝，可情感却让他无法开口。他最终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匆匆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的空气冰冷刺骨，但尤散雾的心却比这寒夜更加冰凉。他蹲在自己的床边，脑中混乱不堪。
“不该是这样……不能这样……”
尤散暮刚才追了出来，滞留在弟弟半开的房门口，听着对方仿佛精神错乱的呓语，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他浑身血液好像倒流了般心率极快，却几乎听不到呼吸声，最终浑浑噩噩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不对……这不对……”尤散雾喃喃自语，双手抱住头，像是在努力驱赶某种无法接受的念头。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时，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尤散暮那哀伤的目光。那种深情，令他窒息，也令他心软。
过了许久，他终于起身，再次推开了尤散暮房间的门。
尤散暮还没有睡，见尤散雾站在门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尤散雾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深深地看着他。他抬手，轻轻擦去尤散暮眼角未干的泪痕，低声说道：“刚才我想象了一下，如果你喜欢的是别人，我会是什么感受。”
尤散暮心中一紧，急切地问：“然后呢？”
尤散雾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他倾身靠近，另一只手捧着尤散暮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低声说道：“哥，我们一旦开始，就谁也别想回去了。”
尤散暮愣住了，眼眶湿润，下一秒便将尤散雾紧紧拥入怀中，胸前的玛瑙石硌得生疼也没有放开。他哽咽着说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
尤散雾的眼神渐渐柔和，他回抱住尤散暮，轻声应道：“嗯，一直在一起。”
这个夜晚，窗外的风声渐渐停歇，室内的温暖融化了两人心中的挣扎与冰冷。他们的爱，虽被世俗视为枷锁，却在此刻找到了唯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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