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老板，您真的要去吗？”阿尔菲涅问道，它的声音少见地严肃起来，“圣城那种地方，各国贵族云集，教会高层把持，还有那些……”
希尔德加德叹息了一声。
“阿尔菲涅，教会的邀请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拒绝的。”
“走吧。”她对阿尔菲涅说道。
乌鸦立刻飞到她的肩膀上，爪子紧紧抓着她的斗篷：“老板，如果在圣城遇到危险，我可不保证能保护您啊。我只是一只弱小无助又贪财的乌鸦。”
“放心，”希尔德加德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没人会对一只乌鸦感兴趣的。”
她走下楼梯，门前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安德里阿斯的使魔正在一旁等着她。
“请上车，**师阁下。”白马用魔力打开车门。
希尔德加德刚要踏进车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的英雄小姐吗？”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斗篷的身影靠在墙角。虽然兜帽遮住了大部分面容，但那种带着嘲讽的语调，那双在阴影中闪烁的深褐色眼睛，都让她想到了那个人。
“尤利西斯？”希尔德加德惊讶地瞪大眼睛。
老人缓缓走出阴影，佝偻的身形在晨光下显得更加苍老。他的目光在白马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希尔德加德的手上。
准确地说，是那枚指环上。
“要去圣城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幸灾乐祸，“真是个绝妙的时机。新的棋子走上棋盘。”
“什么意思？”希尔德加德皱起眉头。
“给你个忠告，小姑娘。在圣城，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教会，不要相信贵族。”
他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甚至不要相信你的导师。”
“你——”
还没等希尔德加德说完，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巷子的转角，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希尔德加德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这次的圣城之行，绝不会平静。
“老板？”阿尔菲涅忍不住提醒，“马车还等着呢。”
希尔德加德坐上车。很快，马车在法师公会的高塔前停下。安德里阿斯已经等在那里，苍老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
“孩子，”他走上前，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准备好了吗？”
“老师。”希尔德加德行了一个学徒礼。
安德里阿斯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但什么都没说。他转身走向另一辆更加豪华的马车，那是法师公会专门为高层准备的座驾，由四匹飞马拉着，车厢上刻满了防护符文。
“上车吧，”他说。
飞马展开洁白的翅膀，马车缓缓升空。王都变得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
安德里阿斯坐在她对面，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她放在口袋上的手。
老法师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愧疚？担忧？还是别的什么？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那种温和而威严的神态。
良久过后，马车在空中突然一个急转弯，窗外的景色骤然开阔。
圣城，就在眼前。
那是一座地上天国。
巨大的白色石墙如同山脉般连绵起伏，每一块石头都打磨得光滑如镜。无数座尖塔从城墙内拔地而起，最高的那座直插云霄，塔尖的巨大十字架仿佛要刺破天空。黄金、白银还有宝石，这些在凡俗世界里代表着财富的东西，在这里只是最普通的装饰。
“辉光在上……”阿尔菲涅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得有多少亮晶晶。”
但真正震撼的不是这些物质的奢华，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神圣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让人敬畏的力量，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每一个接近这座城市的人。希尔德加德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在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着什么召唤。
“第一次看到圣城的人都会有这种反应。”安德里阿斯说道，“这座城市不属于凡人的世界。它是神明在人间的居所。”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那是一座足有二十米高的巨大拱门，纯白的大理石上雕刻着无数天使与圣徒的形象。守卫城门的是身着银白色铠甲的圣殿骑士。他们站得笔直，手持巨大的双手剑，面甲下看不清表情。当马车接近时，为首的骑士举起了手。
“法师公会的安德里阿斯大师，”那个声音从面甲下传出，带着金属的回响，"教会一直在等待您的到来。"
安德里阿斯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印有法师公会徽记的令牌。骑士接过令牌，仔细查验后还了回来。
“请进。愿辉光指引您的道路。”
马车穿过城门的瞬间，希尔德加德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城内的空气更加纯净，街道由白色的石板铺成，两旁是整齐的建筑。即使是最普通的民居，也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和彩色玻璃窗。但街上的人却出奇的少。偶尔能看到几个身着朴素长袍的教士匆匆走过，他们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永无止境的祈祷。
“圣城的居民大多是神职人员，”安德里阿斯解释道，“在庆典期间，大部分人都在为仪式做准备。”
马车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显然来自不同的国家和组织。
“索伦丁的皇家使团，”安德里阿斯指着一群身着黑色军礼服的贵族，“还有……”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
希尔德加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色的审判长袍随风飘动。是拉斐尔。
他正站在一群高阶神职人员中间，神情严肃地听着什么人在说话。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拉斐尔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来审判长大人很高兴见到您。”安德里阿斯打趣到。
希尔德加德的脸微微发红：“导师……”
“不必解释什么。”老法师摆了摆手，“年轻人的事，我不过问。”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希尔德加德，在这里要格外小心。圣城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神圣。”
还没等希尔德加德询问这话的含义，马车就被一队教会的侍从围住了。
“安德里阿斯大师，希尔德加德**师，”为首的侍从恭敬地行礼，“教皇陛下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住所。请随我来。”
他们被领到了一座优雅的三层小楼前。侍从介绍道，“您二位的房间在二楼。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
安德里阿斯走进自己的房间前，回头看了希尔德加德一眼：“今晚会有一个小型的欢迎宴会。记得穿得正式一些。”
房间里，希尔德加德站在窗前，俯瞰着这座传说中的圣城。夕阳西下，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中，美得不真实。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阿尔菲涅停在窗台上，歪着头看着她：“老板，你在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夜色已至。
晚宴大厅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希尔德加德穿着一袭深蓝色的晚礼服走进大厅，黑色的长发被简单地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乌鸦则被她以“正式场合不适合带一只话痨乌鸦”为由留在了住处。
她刚走几步，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审视，有好奇，还有某种说不清的敌意。
“希尔德加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拉斐尔穿着正式的白色礼服向她走来，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微微躬身，绅士地伸出手，微笑着说：“能和你喝一杯吗？”
还没等希尔德加德回应，一个慵懒而傲慢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哦？这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希尔德加德**师？”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头金发披散在肩后绚烂如融金，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她没有穿晚礼服，而是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军装，肩上的金色肩章彰显着她的身份，猩红色的披风在身后微微飘动，如同流动的鲜血。
最引人注目的是跟在她身边的那只巨大的金色雄狮。那狮子悠闲地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慵懒与愉悦。
“索伦丁的欧特琳德殿下。”拉斐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僵硬，显然对这位的到来并不欢迎。
欧特琳德完全无视了拉斐尔，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希尔德加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您看起来比传闻中更加有趣。”
她迈着优雅却充满侵略性的步伐走近，每一步都带着某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身边的贵族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没有人敢挡在这位索伦丁四王女的面前。
“希尔德加德·诺依曼。”
欧特琳德缓缓念出她的全名，声音里带着某种品鉴的意味，“埃拉西亚的天才法师，据说还阻止了一场异端献祭？”
“殿下过誉了。”希尔德加德微微欠身，保持着恰当的礼节。
“过誉？我可不这么认为。”欧特琳德突然伸出手，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挑起希尔德加德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能让辉光教会的审判长如此在意的人，必定不简单。”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和亲密，希尔德加德愣了一下。
“殿下，这样于礼不合。”
欧特琳德凑得更近了。
“于礼不合？在索伦丁，强者可以为所欲为。”
拉斐尔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欧特琳德殿下，请您自重。”
“哦？”欧特琳德终于看了拉斐尔一眼，紫眸中满是嘲弄，“辉光的小审判长也在啊。怎么，你对这位美丽的法师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她故意加重了“特别”这个词，让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
“我只是……”拉斐尔想要解释，但欧特琳德已经转回头继续盯着希尔德加德。
“真是可惜呢，这么美丽的花朵，却要在辉光那些伪君子的花园里枯萎。”
她的手指从希尔德加德的下巴滑到脸颊。
“不如来索伦丁如何？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权力、财富……”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在希尔德加德耳边呢喃，
“还有你永远无法想象的快乐。”
“殿下！”拉斐尔终于忍不住了，圣光在他手中微微闪烁。
“怎么？要在这里动手吗？”欧特琳德慢悠悠地转过身，一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我倒是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听说辉光教会的审判长都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够了。”
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响起。安德里阿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厅中央，手中的法杖轻轻敲击地面：“这里是圣城，不是角斗场。”
欧特琳德耸了耸肩，松开剑柄：“真扫兴。”
她回头看了希尔德加德一眼，紫眸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不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美丽的**师。”
恭迎王女上线[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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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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