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破旧的地下酒馆里。
莉莉安一把推开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莱安德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
“老板，要点什么？”酒保战战兢兢地问。
“最烈的酒。”莉莉安愤愤地说，“有多少来多少。”
很快，桌上摆满了各种烈酒。莉莉安抓起一瓶就往嘴里灌。
“慢点。”莱安德皱眉，“你这样喝会死的。”
“死了最好。”莉莉安自暴自弃地说，“反正希尔德加德也不需要我了。她有欧特琳德了，那个真正的、高贵的、完美的索伦丁王女。”
“我都说了，她在演戏，你看不出来？”
“我不管，”她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眶开始发红：“知道吗？刚才欧特琳德要吻她的手时，我差点就冲出去了。但我不能给她添麻烦……”
“我后悔了。”莉莉安继续自顾自地说，声音因为酒精而含糊不清。
“后悔什么？”
“后悔用欧特琳德的身份接近她啊。”莉莉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那三天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可是都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我骗了她……”
莱安德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和她碰了碰杯。
“最可笑的是，”莉莉安抽泣着说，“我还妄想她会爱上现在的我。可是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被帷幕之力侵蚀的怪物，一个满手鲜血的异端，一个只会躲在暗处的懦夫……”
“你不是怪物。”莱安德难得认真地说。
“我就是！”莉莉安歇斯底里地喊道，“希尔德加德爱的是十年前那个纯真的莉莉安，不是现在的我。她爱的只是她的美好记忆，一个早就不存在的幻影。”
她颓然倒在桌上：“而我毁了那个幻影。我让她看到了莉莉安可以变得多么丑陋。她一定很失望吧……”
莱安德叹了口气，也开始大口喝酒。
他醉眼朦胧地说，“至少你还有人爱着。哪怕是爱着过去的你，那也是爱。而我呢？”
他自嘲地笑了：“五百年的封印，我认识的人全死了。醒来之后，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完全陌生。”
“你不是还有我吗？”莉莉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你？”莱安德笑了，“你只是需要一个打手，而且这个打手还不太靠谱。再说现在让你再选你还会选择我吗？”
莉莉安愣住了。
两人对视片刻，自嘲地笑了。
“干杯。”莉莉安擦擦眼泪，举起酒瓶。
“干杯。”
咣当——
两个酒瓶碰在一起，酒液溅了出来。
“莱安德，”莉莉安醉醺醺地说，“如果希尔德加德真的喜欢上了欧特琳德，我会毁了这个世界。”
“年轻人有志气，那我陪你。”莱安德同样醉醺醺地说，“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而且我保证不摸鱼了。”
两个醉鬼碰了碰拳，然后继续喝酒。
“呜呜呜，希尔德。”莉莉安又开始哭，“我好想你，好想抱抱你……可是我不配。”
“呜呜呜，我也想有人抱。”莱安德也哭了，“五百年了……没人抱过我。”
“来，我抱你。”莉莉安张开双臂。
“我也来。”莱安德也张开双臂。
两个醉鬼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
酒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说，“打烊了。”
“滚！”两人异口同声。
酒保立刻逃了出去。
酒馆里只剩下两个醉鬼，继续他们的悲伤聚会。
“莉莉安，”莱安德打着酒嗝说，“你应该去见她。”
“不，不能见。”莉莉安摇头，“她会失望的，会讨厌我的。”
“那总比现在这样互相折磨好吧？”
“那我也宁愿远远看着她。至少，至少她不会恨我。”
“你确定她不恨你？你都把人家眼睛害没了。”
“呜哇——”莉莉安又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希尔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个醉倒的人身上。
他们就这样抱着头痛哭，哭累了就喝酒，喝醉了就继续哭。
第二天早晨六点。
“希尔德加德，起床了。”
希尔德加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义眼还在疯狂乱转，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儿看墙角。
“谁啊，这么早？”她嘟囔着。
“是我，欧特琳德。”门外的声音充满活力，“我来接你吃早餐。”
希尔德加德瞬间清醒了：“什么？？早餐？现在才六点！！！”
“索伦丁人的作息时间。”欧特琳德理所当然地说，“快开门，我带了礼物。”
希尔德加德无奈地爬起来，随便套了件法师袍就去开门。
门外，欧特琳德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她身后，列奥嘴里叼着一个花篮，里面装满了新鲜的玫瑰。
“早安。”欧特琳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睡得好吗？”
“还行。”希尔德加德看着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睡袍，再看看对方完美的装扮，顿时觉得自己输了。
欧特琳德随后打了个响指。大狮子乖巧地走上前，把花篮放在希尔德加德脚边，然后歪着头看她。
希尔德加德有些不知所措。
“二十分钟够你准备吗？”欧特琳德靠在门框上，“还是说，你需要我你穿？”
希尔德加德立刻关上门，“二十分钟后见。”
隔着门，她能听到欧特琳德的轻笑声。
“老板，这也太早了吧。”阿尔菲涅从被窝里探出头，一脸困倦。
“没办法，王女殿下的追求方式就是这么勤奋。”希尔德加德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她快速梳洗完毕，换上一件相对正常的蓝色连衣裙——绝对不要再穿昨天那种了，太羞耻了。
二十分钟后，她准时出门。
“准时，”欧特琳德赞许地点头，然后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臂，“走吧，我订了个特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王都最高的钟楼餐厅。”欧特琳德神秘地眨眨眼，“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日出。”
希尔德加德心里咯噔一下。最高的地方，意味着最显眼。欧特琳德这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看到她们在一起。
呃，如果他们都起床了的话。
“怎么了？不喜欢高的地方？”欧特琳德察觉到她的犹豫。
“不是，”希尔德加德咬咬唇，“只是觉得太高调了。”
“高调？”欧特琳德挑眉，“我追求你，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某个方向。
希尔德加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但义眼却不受控制地转向那里，死死盯着一棵树。
树后，莉莉安正扶着树干干呕。
“呕……该死。”她脸色苍白，宿醉的头痛让她几乎站不稳，“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这么早就约会？”
“因为人家勤奋。”莱安德靠在旁边，同样一脸菜色，“不像有些人喝酒喝了个通宵。”
“闭嘴！”莉莉安虚弱地瞪他一眼，然后继续偷看。
看到欧特琳德挽着希尔德加德的手，亲密地走向马车，她的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痛。
她摇摇晃晃地想要移动。
“别动了，”莱安德扶住她，“你现在的状态，走两步都要吐。”
“我不能让她们单独在一起！”莉莉安固执地说，但刚走一步就头晕目眩，“呕……”
与此同时，马车上。
“你的义眼一直盯着那个方向。”欧特琳德突然说道，“她在那里？”
希尔德加德一惊：“谁？”
“装什么傻。”欧特琳德翻了个白眼，“你的心上人啊。那个叫莉莉安的。”
“我……”
“没关系，我不介意。”欧特琳德突然凑近，“反正我们在演戏，不是吗？演戏就要演全套。”
她伸手撩起希尔德加德的一缕黑发，动作暧昧：“而且，谁说演戏就不能假戏真做呢？”
希尔德加德的脸瞬间红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希尔德加德失去平衡，整个人扑进欧特琳德怀里。
“小心。”欧特琳德稳稳接住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希尔德加德想要起身，却被欧特琳德按住了，她紧接着打开车窗：“绕远路，走风景好的那条。”
“是，殿下。”
马车改变了路线，开始在王都最繁华的街道上行驶。熹微的晨光洒进车厢，也照亮了车窗里两个靠得很近的身影。
“你这是……”
“让更多人看到我们。”欧特琳德理所当然地说。
后面，莉莉安强撑着跟在马车后面，每走几步就要扶墙喘息。
“别跟了。”莱安德劝道，“你这样会死的。”
“不……”莉莉安固执地说，泪水混着冷汗流下来，“我不能让她，被别人抢走……”
马车终于停在钟楼下。
钟楼餐厅位于顶层，需要爬很长的旋转楼梯。
希尔德加德回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莉莉安被莱安德扶着，脸色苍白如纸，一看就是宿醉的症状。
作为曾经因为莉莉安的死而借酒消愁的资深醉鬼，她太了解那种感觉了——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跟着欧特琳德开始想上攀爬。
而莉莉安看着那望不到头的台阶，脸都绿了。
“我要，爬上去……”她摇摇晃晃地说。
“你疯了？”莱安德拉住她，“你现在走路都困难，爬楼梯会摔死的。”
莉莉安甩开莱安德的手，固执地迈上第一级台阶，然后立刻扶住墙壁，“呕……”
“行了，我背你。”莱安德无奈地蹲下身。
“不要……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莱安德强行把她背起来，“你这个样子，希尔德加德看到只会觉得你可怜。”
莉莉安趴在他背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终于到了顶层餐厅。
整个餐厅被布置成露天花园的样子，可以全方位俯瞰王都。清晨的阳光洒在白色的桌布上，鲜花和美食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希尔德加德刚坐下，就听到楼梯口传来动静。
莱安德背着莉莉安也刚好爬了上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莱安德放下莉莉安，自己则瘫坐在地上。
莉莉安强撑着站直身体，莉莉安贴在玻璃门上看着餐厅里面的情景，可怜的样子像个淋了雨的小猫。
而在餐厅里，希尔德加德的义眼突然转向门口，正好对上莉莉安的视线。
隔着玻璃，两人的目光相遇了。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希尔德加德？”欧特琳德的声音打破了这个瞬间，“你在看什么？”
希尔德加德收回目光：“没什么，有只鸟飞过。”
欧特琳德的嘴边勾起一个狡黠的微笑，随后她切下一块松饼，径直喂到了希尔德加德嘴边。
“亲爱的，张嘴~”
希尔德加德看着她，眼睛瞪得滚圆。
这就是做戏做全套吗？
但想到那个昨天迟迟不出现的身影。
希尔德加德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
“嗯，你喂我的就是甜~”
莉莉安的心马上碎成了马赛克。
“我们走！”
她转身就逃，踉踉跄跄地向楼梯口走去。
“等等，小心——”
莱安德的警告还是晚了。莉莉安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后倒去。
砰——
玻璃门被撞开，一道蓝色的身影冲了出来。
希尔德加德几乎是本能地冲出餐厅，一把接住了即将摔下楼梯的莉莉安。
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你……”莉莉安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你这个笨蛋！”希尔德加德气急败坏地说，“喝成这样还要爬楼梯，你想摔死吗？”
莉莉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你管我去死！”
“我当然要管！”希尔德加德想都没想就说道，然后意识到不对，两人都愣住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咳咳。”欧特琳德站在餐厅门口，双手抱胸，“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莱安德也从地上爬起来：“要不我们先走？”
希尔德加德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莉莉安。
不对，现在莉莉安是棕发绿眼的陌生人模样，应该是用帷幕之力伪装的。
“呃……你是谁？”她装作不认识，但手还是扶着莉莉安。
“我，我是……”莉莉安结结巴巴，酒精让她的大脑转不动，“我是路人！”
“喝醉酒的路人？”欧特琳德走过来，眼神玩味，“还是喝醉酒的跟踪狂？”
莉莉安哑口无言。
“算了。”希尔德加德叹了口气，“你们先走吧，别再跟着了。”
她松开手，莉莉安立刻站立不稳，又被她扶住。
莱安德上前架住莉莉安：“走了。”
“不，我不走……”莉莉安挣扎着，但宿醉让她软弱无力。
“听话。”希尔德加德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回去好好休息，醒了酒再说。”
希尔德加德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莉莉安听得到。
莉莉安愣愣地看着她，然后任由莱安德带走了。
欧特琳德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
“你还爱她。”
喝酒伤身，喝酒伤身，真的。[化了]顺便撒娇卖萌打滚求评论[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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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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