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丁王都。
马车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一支盛大的仪仗队在等候。为首的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穿着华丽的紫色袍子。
欧特琳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好久不见，我的大哥，亚历山大。”
“亲爱的妹妹！”亚历山大张开双臂，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欢迎回家！”
他打量着希尔德加德，脸上的笑容更加虚伪了：“埃拉西亚的**师，久仰大名。”
“殿下。”希尔德加德礼貌地屈膝。
“不必多礼。”亚历山大大手一挥，“来人，奏乐鸣炮！”
欧特琳德眯起眼睛，这里礼炮的门数，明显超出了她一个王女能用的规格。
这是国王之礼。
而她还不是女王，接受这种礼遇就是僭越。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足够治她一个谋逆之罪。
“大哥真是太客气了。”她皮笑肉不笑，“这是恐怕不合礼制。我不过是个还未出偁的王女，怎么能接受国王之礼？”
“哎呀，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亚历山大装作大度的样子。
“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要守规矩。”欧特琳德语气坚定。
亚历山大的笑容僵在脸上：“妹妹还是这么谨慎。”
“在索伦丁，谨慎才能活得长久。”欧特琳德意有所指，“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两人对峙着，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列奥在欧特琳德身边低吼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亚历山大。
“哈哈，好吧好吧。”亚历山大最终退让了，“来人，撤下四门礼炮。”
仪仗队迅速调整，规格明显降低了。
礼炮鸣响，彩带飘落。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你大哥……”希尔德加德小声说道。
“一个蠢货。”欧特琳德毫不客气，“但是个危险的蠢货。他背后肯定有人指点，不然想不出这种把戏。”
“这种把戏很低级。”
“低级但有效。”欧特琳德冷笑，“如果我真的接受了国王之礼，明天整个索伦丁都会知道我‘野心勃勃’。”
阿尔菲涅这时候插嘴：“你们人类的政治真复杂。为什么不能直接打一架，谁赢谁当王？”
“那是野蛮人的做法。”欧特琳德说，“我们索伦丁虽然尚武，但也讲究名正言顺。”
暗处，莱安德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情复杂。
五百年前，这里的建筑风格还很朴素。现在却到处都是华丽的装饰，失去了索伦丁原本的刚毅。
“你的后代们似乎过得不错。”莉莉安说道。
“后代？”莱安德冷笑，“我没有后代。我死的时候还没有子嗣。现在的王室，是我那个懦弱的表弟的血脉。”
马车穿过层层街道，终于到达王宫。
“欢迎回家，欧特琳德。”
王宫大门前，一个瘦削的老人站在那里。他穿着朴素的黑袍，但身上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父王。”欧特琳德恭敬地行礼。
这就是索伦丁的国王，弗里德里希三世。一个活了七十多年的老狐狸。
他的目光落在希尔德加德身上：“这就是你选择的伴侣？”
“希尔德加德·冯·诺依曼。”希尔德加德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很荣幸见到您，陛下。”
“听说你在圣城表现英勇。”
“过奖了。”
“不是恭维，是事实。”老国王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能让我这个固执的女儿动心，你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转身向宫内走去：“来吧，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今晚，让我们好好认识一下。”
欧特琳德和希尔德加德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跟了上去。
“小心。”欧特琳德小声提醒，“我父王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
夜幕降临，王宫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王宫的仆人宿舍里，两个新来的“女仆”正在换装。
“这裙子太短了。”莱安德扯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裙，一脸生无可恋，“还有这个头巾，勒得我头疼。”
“别抱怨了。”莉莉安熟练地整理着自己的女仆装，把头发藏在白色头巾下，“这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伪装。”
她用帷幕之力把两人的容貌都变得平平无奇——莉莉安是个棕发绿眼的普通女孩，莱安德则是个黑发褐眼的中年妇女。
“为什么我要扮中年妇女？我也想当美少女。”莱安德不满。
“因为你本来就是个五百多岁的老头子。”莉莉安翻了个白眼。
莱安德：……
两人整理好装束，拿起托盘准备去宴会厅。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长桌的主位上，老国王弗里德里希三世正在和大臣们交谈，亚历山大和二王子腓特烈也在。希尔德加德则和欧特琳德坐在一起。
“看，索伦丁的精英们。”莱安德低声嘲讽，“比起五百年前差远了。”
“嘘，别说话。”莉莉安端着酒壶走向希尔德加德那边。
她小心翼翼地给希尔德加德倒酒，眼睛却忍不住偷看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了一瞬间。
希尔德加德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莉莉安已经低下头退开了。
“父王，”亚历山大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又大又蠢，“欧特琳德带回来的这位女士，您觉得配得上我们索伦丁王室吗？”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欧特琳德冷冷地回击。
“我只是关心妹妹的幸福。”亚历山大假惺惺地说。
晚宴继续进行，老国王开始询问希尔德加德各种问题——家世、魔法造诣、对索伦丁的看法等等。希尔德加德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你愿意为了欧特琳德留在索伦丁吗？”老国王突然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希尔德加德沉默了一下：“我和欧特琳德的婚约，是互利互惠的合作。至于居住地，我们会商量着决定。”
“诚实。”老国王点点头，“比那些满嘴甜言蜜语的追求者强多了。”
他看向欧特琳德：“你选了个有趣的人。”
“我一向眼光不错。”欧特琳德得意地说。
“说起来，”腓特烈突然开口，这个瘦弱的二王子平时很少说话，但每次开口都暗藏机锋，“欧特琳德，听说你最近又在训练新的战马？”
“是的。”欧特琳德平静地回答，切着盘子里的肉。
“真是勇敢。”亚历山大接话，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毕竟你小时候……哎呀，我都差点忘了那件事。”
欧特琳德的手微微一顿，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希尔德加德察觉到气氛不对。
亚历山大继续装作不经意地说，“我们亲爱的妹妹七岁的时候，非要在父王面前表演骑术。结果呢，啧啧，那匹马突然发狂，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言语欢快地看着欧特琳德：“从那以后，我还以为你会怕马呢。没想到现在成了全索伦丁最好的骑手，真是令人惊讶。”
“人总要克服恐惧。”欧特琳德淡淡地说，“就像大哥克服了战场恐惧症，现在也能握剑了，不是吗？”
亚历山大的脸色一僵。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来没上过战场，所谓的“握剑”不过是在训练场摆摆样子。
“欧特琳德。”老国王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警告。
“抱歉，父王。”欧特琳德立刻低头，“我失言了。”
希尔德加德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阵寒意。老国王明明知道欧特琳德在被针对，却还要她道歉。这就是索伦丁的王室——父亲忌惮有能力的子女，无能的继承人只能靠阴谋诡计维持地位。
她悄悄伸手，在桌下握住了欧特琳德的手。
欧特琳德微微一愣，然后回握了一下，表示感谢。
“他们在欺负人”莉莉安端着酒壶，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在试探。”莱安德冷静地分析，“老国王在试探希尔德加德的底线，两个王子在给欧特琳德下马威。”
“恶心的把戏。”
“权力游戏都很恶心。”莱安德看着主桌，眼中闪过复杂，“五百年前，我也玩过这些。”
“欧特琳德，”老国王这时候又开口了，“婚礼的准备如何了？”
“一切顺利，父王。”欧特琳德恭敬地回答，“三周后就可以举行。”
亚历山大这时候插嘴，“妹妹，恭喜马上就能……安定下来了。”
“安定下来”这个词说得很重，意思很明显——结了婚的女人就该待在家里，别再外面抛头露面了。
“我结婚后也会继续领军。”欧特琳德平静地说，“这是我的职责。”
“女人的职责是相夫教子。”腓特烈阴阳怪气地说。
“那男人的职责是什么？”希尔德加德突然问道，“是躲在女人背后说风凉话吗？”
“你……”
“够了。”老国王一拍桌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今晚就到这里。欧特琳德，带你的未婚妻去休息吧。”
“是，父王。”
走出宴会厅，欧特琳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你还好吗？”希尔德加德关切地问。
“习惯了。”欧特琳德苦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们给我的马下药，害我差点摔死，父王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责备了他们几句。”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正统’的继承人。”欧特琳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而我只是个工具，一个能打仗的工具。有用的时候倚重我，没用的时候……”
她没有说完，但希尔德加德懂了。
老爷爷，少女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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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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