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宴会厅，欧特琳德带着希尔德加德来到自己的住处。
“你的房间在这里。”她推开一扇门，里面是装饰华丽的卧室，“我的房间在隔壁。”
希尔德加德愣了一下：“分开睡？”
“当然。”欧特琳德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政治联姻，各取所需。我不会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
“那就晚安？”
“晚安。”
两人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莉莉安差点跳起来。分房睡？太好了！这样她就有机会……
“喂，你干嘛踩我？”莱安德不满地瞪她。
“激动。”莉莉安压低声音，眼睛闪闪发光，“你去放风，我等会儿给希尔德送点心去。”
“大半夜送点心？你找的什么烂借口？”
“关你什么事。”莉莉安把茶盘塞给他，“快去，在走廊尽头守着，有人来就咳嗽。”
莱安德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去了。
莉莉安兴冲冲地跑回厨房，准备拿点点心。
厨房里还有几个女仆在收拾，看到她进来都有些惊讶。
“这么晚了还来厨房？”一个年长的女仆问道。
“王女殿下要夜宵。”莉莉安撒谎不眨眼。
“王女殿下？”另一个女仆皱眉，“她从来不吃夜宵的。”
糟糕，露馅了。
“不是王女殿下，是她的未婚妻。”莉莉安赶紧改口，“那位埃拉西亚的女爵。”
“哦，外国人嘛，习惯不同。”女仆们这才释然。
莉莉安松了口气，赶紧拿了一盘精致的苹果派。这是她记忆中希尔德加德最喜欢的点心。
“等等。”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莉莉安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女仆长玛格丽特走了进来，这是个精明的中年妇女，一双锐利的蓝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新来的？”她上下打量着莉莉安。
“是的，夫人。”莉莉安恭敬地低头。
“叫什么名字？”
“玛玛玛丽。”莉莉安临时编了个名字。
玛格丽特眯起眼睛：“玛丽？我怎么不记得最近招了叫玛丽的。”
“是临时工。”莉莉安额头冒汗，“因为王女殿下带了客人回来，人手不够。”
“嗯？”玛格丽特绕着她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掀起她的头巾一角。
莉莉安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帷幕之力把她的头发也变成了棕色。
“头发倒是规矩。”玛格丽特放下头巾，“行了，快去送吧。记住，在王宫做事要守规矩，别到处乱跑。”
“是，夫人。”
莉莉安端着点心逃也似的离开厨房。
她快步走向希尔德加德的房间，心跳如擂鼓。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走廊尽头，莱安德无聊地靠在墙上打哈欠。看到莉莉安来了，他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莉莉安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希尔德加德的房门。
“请进。”
推开门，希尔德加德正坐在窗边看书。她已经换上了睡袍，黑发随意地披散着，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夜宵，小姐。”莉莉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希尔德加德抬起头，义眼立刻不受控制地转向她，死死盯着。
“我没有要夜宵。”她疑惑地说。
“是王女殿下吩咐的。”莉莉安低着头，“说您可能会饿。”
希尔德加德更疑惑了。欧特琳德才不会这么细心……等等。
她仔细看着眼前的女仆，虽然容貌平平，但那个身形，那个站姿。
“放下就行了。”她故作平静地说。
莉莉安把点心放在桌上，转身要走。
“等等。”希尔德加德叫住她。
莉莉安的身体僵住了。
“这是什么点心？”
“苹果派。”莉莉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苹果派？整个索伦丁王宫，怎么会有人知道她最喜欢苹果派？
除非……
“谢谢。”她轻声说。
“不客气。”莉莉安快速说道，然后几乎是逃跑般地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她靠在墙上，捂着狂跳的心脏。
“怎么样？”莱安德凑过来，“被发现了？”
“不知道，”莉莉安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她好像认出我了，又好像没有。”
“你就是太紧张了。”莱安德摇头，“演个女仆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闭嘴！”莉莉安瞪他，“你懂什么！”
就在这时，玛格丽特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
“刚送完夜宵，夫人。”莱安德赶紧回答。
“送完了就回去休息。”玛格丽特狐疑地看着他们，“别在走廊里闲逛。”
“是，夫人。”
两人赶紧溜回仆人宿舍。
门刚关上，希尔德加德就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象了。
是莉莉安！真的是莉莉安！
她扑到床上，抱起枕头，把脸深深埋进去，发出一声闷闷的尖叫。
天啊天啊天啊！
她在这里！她扮成女仆跟着我来索伦丁了！
希尔德加德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突然坐起来，开始疯狂回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是倒茶的姿势。
莉莉安有个习惯，倒茶的时候会微微偏着头，左手会下意识地扶着茶壶底部，生怕洒出来。刚才那个玛丽的动作一模一样。
还有说话的时候会轻咬下唇。这是莉莉安紧张时的标志性动作。刚才当她问“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玛丽就是这个反应！
还有还有，那双眼睛！虽然颜色被改成了普通的绿色，但那种看她的眼神。
这世界上除了莉莉安，还有谁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又想起之前的事。
当欧特琳德公开求婚的时候，当烟花在天空绽放的时候，她等了整整一夜，等着莉莉安出现阻止。
可是没有。
那时候的她有多失落啊。她以为莉莉安真的不在乎了，以为在莉莉安心里，她已经不重要了。
结果呢？
结果这个笨蛋一直都在！不仅在，还扮成女仆跟到索伦丁来了！
真是个大笨蛋。
希尔德加德抱着枕头，眼眶有些湿润，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想起刚才莉莉安坐在床边时的样子——明明那么想靠近，却硬生生保持着距离。明明眼睛都要贴上来了，却还在演“我是普通女仆”的戏码。
还有那个假名字——玛丽。
希尔德加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起名字的水平，和当年莉莉安给流浪猫起名“小黄”“小黑”“小花”一样糟糕。
她从床上跳起来，走到窗边。义眼立刻锁定了仆人宿舍的方向，在那里疯狂转动。
莉莉安就在那里。
离她这么近，近到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冲过去抱住她。
可是……
希尔德加德的表情变得狡黠起来。
既然某人要演戏，那就陪她演下去好了。看看这个笨蛋能装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欧特琳德住处的客房里。
“不行不行，墨水太淡了！”阿尔菲涅站在一张巨大的书桌上，用翅膀指挥着三个专门服侍它的仆人，“我要最浓的墨水！”
“是，阿尔菲涅大人。”一个年轻的女仆战战兢兢地更换墨水。
“还有你！”阿尔菲涅转向另一个仆人，“我说了要最亮的烛台！这种普通的蜡烛怎么配得上我写作的环境？去把水晶烛台拿来！”
仆人无奈地跑去搬烛台。
第三个仆人正在给阿尔菲涅剥葡萄。
是的，剥葡萄。这只挑剔的乌鸦说葡萄皮影响口感，必须剥掉，而且籽也要挑出来。
“我现在写到哪了？”阿尔菲涅一边享受着葡萄，一边看着面前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伟大的神鸟阿尔菲涅传奇》已经写到第三章了。
“第三章：神鸟降临索伦丁。”它抓起羽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当伟大的阿尔菲涅踏入索伦丁的那一刻，整座城市都为之震动。阳光特意为它镀上金边，微风温柔地托起它的羽毛，就连高傲的索伦丁贵族都不由自主地行礼。
索伦丁王宫认识到神鸟的重要性，特意安排了三位最优秀的仆人专门服侍。这充分说明了阿尔菲涅的地位之高贵。”
“对了，”它突然想起什么，“你们打听到王宫宝库的位置了吗？”
三个仆人面面相觑。
“大人，宝库的位置是王室机密。”
“我就是随便问问。”阿尔菲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毕竟作为一个优秀的作家，需要了解各种细节嘛。比如宝库里有多少亮晶晶的东西，守卫换班的时间。”
“大人，您该不会是想……”
“怎么可能！”它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家老板现在在干什么？”
“希尔德加德大人应该在房间里休息。”女仆回答，“刚才有个女仆给她送了宵夜。”
“女仆？”阿尔菲涅的眼睛眯了起来，“什么样的女仆？”
“就是普通的女仆啊，棕发绿眼的。”
“哼。”阿尔菲涅冷笑一声，“棕发绿眼？我看是金发绿眼才对。”
“大人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阿尔菲涅摇摇头，心想：莉莉安以为换个发色老板就认不出来了？那种看老板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有问题。
不过老板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算了，爱情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它还是专心写书比较重要。
“来，我们继续。”阿尔菲涅重新拿起笔，“写到哪了？哦对，写到我如何凭借超凡的智慧识破索伦丁王室的阴谋。敏锐的阿尔菲涅一眼就看出，大王子亚历山大心怀不轨，二王子腓特烈阴险狡诈。它暗中记下了这些信息，为日后帮助主人做好了准备。”
“还有还有，”它越写越兴奋，“神鸟阿尔菲涅还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有两个可疑的女仆在暗中活动！凭借三百年的阅历，阿尔菲涅立刻认出其中一个是……”
它停下笔，想了想，还是没有写出莉莉安的名字。
毕竟，这种事还是让老板自己处理比较好。它一只鸟，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算了，这段以后再写。”它打了个哈欠，“我累了，要休息了。”
“是，大人。”仆人们如释重负。
等仆人们离开后，阿尔菲涅跳到窗台上，望着夜空。
“老板啊老板，”它自言自语，“谈恋爱真的会让人降智。明明都认出来了，还在那里玩什么试探游戏。”
它摇摇头：“算了，反正我的书里会把你们写成一对英雄眷侣的。到时候全大陆的人都会知道，伟大的独眼女巫和神秘的金发美人，在神鸟阿尔菲涅的撮合下终成眷属。”
想到这里，它又兴奋起来，跳回桌前继续写作。
“话说神鸟阿尔菲涅早就看出了主人心中的秘密……”
小甜饼真好吃啊[奶茶]；顺便说一句哪天收藏到50加更一章（卑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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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苹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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