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梁言丢了。”
没等他们往田里跑,画砚已经冲了出来,朝着程颂高声喊着。
“丢了?怎么能丢?在哪儿丢的?梁文呢?”
程颂心里一突,抓着画砚就往哭声处跑,边跑边问。
“在那儿呢,说一下就找不着哥哥了……”
没等画砚说完,程颂就看到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梁文。小不点儿正胡乱扒拉着西红柿秧子喊哥哥,看见程颂就扑过来了。
程颂心疼坏了,赶紧蹲下抱住孩子,边哄边问。梁文哭得直打嗝,磕磕巴巴才把经过说清楚。
梁言不放心弟弟,这几日采摘的时候哥俩一直在一块儿。刚才梁文想尿尿,梁言就带着他离开人多的地方,让他钻到两排秧苗间去解决。可等梁文嘘嘘完,出来就找不到哥哥了,使劲喊也没人回应。孩子一下就急哭了,其他小队员跟着喊也没回应,画砚才赶紧跑出去找程颂。
梁言不像虎子那么淘气会乱跑,更不可能扔下弟弟不管,他要丢了小概率是走失,大概率是被人掳走了。照梁文刚说的情况,几乎可以肯定是出事了。
“如果不是还藏在附近,就是上了官道。我往南追,公子安排人去城门那里问问。”
雷冲对程颂说道。
这里的官道就是长宁通向云州方向。回京前严昭下过令,长宁的守备不可松懈,尤其不能让糖商的势力伤害到秀才院。
如今进出城门的盘查依旧严格,除非梁言被打晕了,否则被带进城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被打晕,那么大一个孩子也不好藏匿,所以雷冲打算先往云州方向追。
他和曲湛的马都在,但他们两人不能都离开,必须留一个保护程颂。
“我去城门,你们在田里找。”
一旁的廖阔喊嚷着跑向了自家骡车。
程颂心里着急,抱着梁文刚想进菜地继续找,却被黎仁诚拦住了。
“先把孩子们都喊出来,看还有没有不见的。”
这两日在田里采摘的孩子上百个,只有梁言失踪,那很可能掳人是冲着秀才院来的。要还有其他孩子不见,就可能是人贩子之类。无论如何,先确认不见的是否只有梁言。
程颂听罢点头,压下心急,安抚地拍了拍梁文。画砚没等少爷吩咐,招呼副队长扯开嗓门,把娃娃们全喊到路边集合。清点之后,确认只有梁言不见了。
周伏已经安排佃农继续在周围寻找。黎仁诚叮嘱孩子们不能再进田里了,让谭家兄妹帮忙看护一下,又对程颂说要去个地方。
“年前去冰糖院偷看的贼人之一就住在附近。”
黎仁诚说的是被糖商雇来探查冰糖制作的两个人。一个当场被吴老伯父子抓住了,另一个是后来被供出来的,公堂上这二人都交代了来历。黎仁诚记性好,想起其中一个报的住处就是南门外的村子。
程颂眼睛一亮,他倒没那么好记性,不过那两人被判了半年监禁,到现在正好差不多出狱了,确实嫌疑很大。
让其他人继续在这里找,曲湛陪着程颂黎仁诚,又找了个熟悉地形的村民,几个人出发去了那个村子。
黎仁诚猜得没错,梁言确是被年前入狱的两名贼人抓走的,其中一人就住在附近。
这两人出狱之后都觉着不甘心,他们倒没想着报复程颂,只是通过之前的探查知道秀才院里住的应是有钱人,而且防备松懈,想找机会捞一笔。
按他俩所想,上次被抓是不小心,实际上佃农村没什么防卫,找机会进秀才院偷些钱财应是不难。
不过他们刚放出来时严昭还没走,别说秀才院,二人连走进佃农村的机会都没有。正犯愁时却撞上了程颂带着孩子们来新南村采摘。
这两人蹲了两天,那个爬院墙被抓的贼人之前见过秀才院的几个孩子,认出了梁言兄弟,知道他们与程颂关系更近,便跟住两个孩子,找机会下了手。
抓着人之后他们哪敢上官道,直接就把梁言绑回了家。按他俩想的,最好是能从梁言嘴里问出制冰糖的秘密,然后用这个秘密去找糖商要钱。如果套不出秘方,就用梁言威胁程颂,不但要把制糖的方子问出来,还要讹一笔银子。
计划倒是挺好,实施得也算有些运气,只可惜野心与现实差距太大。他们把孩子抓来不到一个时辰,院门就被家长踹了。
程颂他们冲进院子时,这两人正在逼问梁言冰糖的制法。见孩子被绑住了手脚,程颂气得抄起个矮凳就朝这二人招呼过去。
两个贼人也是吃惊不小,刚想反抗,却一个被曲湛蹬翻了,另一个又被黎仁诚摁住了,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急着给孩子松绑,程颂把矮凳砸到其中一人身上,奔向了梁言。
“少爷放心,我没事。这二人是,是想要冰糖的制法,我没说。”
被捆得太紧,时间又长,身上的绑绳都解开了,梁言也没能一下站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被歹人抓来怎么可能不怕,但梁言忍住了没透露冰糖的秘密,还壮着胆子和两个贼人周旋。一边尽力拖延,一边盘算着如何找机会逃跑,根本没敢想少爷和黎秀才这么快就把他救下了。
见程颂急得脸色涨红,梁言心里发酸,本想忍着不掉泪,怕自己一哭少爷肝火还得上升,气坏了身子。可当程颂给他解了绳子,上下左右地检查,询问他是否挨打受伤时,孩子还是没忍住,眼泪开了闸似的往外涌。
刚刚被捆着的时候虽然紧张恐惧,却一点没想哭,想着弟弟和少爷给自己壮胆。为何少爷来了,自己也被救下了,反倒生出一肚子委屈来。梁言使劲眨眼睛想把眼泪止住,却奈何一点儿用没有。
“说了也无妨,一道方子而已,你没事最重要。”
程颂环住梁言轻轻拍着,心里终于安定了些。这孩子过了年才满十岁,落到两个贼人手中受到的惊吓定然不小,得让他把委屈都释放出来。程颂也不急,哄着孩子等他慢慢平静。
黎仁诚用刚才捆绑梁言的绳子将两个贼人捆好,一路拖着往城里去。程颂牵着梁言跟在后面,时不时往贼人身上踹两脚。
“生气就踢,他们绑了你,挨打也是应该的。”
自己踢不过瘾,程颂还鼓动孩子出脚。
“嗯!”
梁言学着少爷踢了两次。程颂见他像是没多大力气,又从路边捡了根粗枝。
“用这个!”
梁言接过来,抓在手里却没去打人。
不打不是原谅歹人行凶,而是怕力气使大了,挣脱了少爷牵着他的手,就不好意思再牵回来了。
往常出门,少爷都是拉着弟弟,怕弟弟个子小乱跑,很少牵着他。
当初刚有弟弟时,他答应过爹娘一定会做个好哥哥。可若是有人问他想不想做弟弟,或是想要个什么样的哥哥,那他也是想的,而他心目中的哥哥一定就是少爷的样子!
走到新南村时,梁文见到哥哥回来了,哭喊着就扑了上来。他从梁言丢了眼泪就没停,现在终于见到人了,也哭不动了,就是抱着人不撒手。
简述完经过,谭家兄妹帮忙把采摘小队带回佃农村,程颂黎仁诚把两个贼人直接押去了县衙。
巡查如此严密还有顶风作案的,大白天就敢绑孩子,还是刚放出去的惯犯,真是豁出命地给长宁安保工作抹黑。听报后,单县令十分恼火。
证据确凿,案子当堂就判了,每人五十大板加二十年流刑,几乎与死刑无异。
借着筒车和程颂的几个作坊,如今整个长宁都热闹了许多。程颂在县里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单筠早就担心过他的安全,还建议过程颂搬到城里居住。现下又出了绑人事件,难免旧话重提。
“多谢大人体恤,学生已经雇了护卫,这次确实大意了,日后会更加小心。”
搬离佃农村是早晚的事,程颂也不是非要留在村子里,只是以他今日的财力和名声,靠搬家肯定避不开蓄谋的歹意。
佃农村没有城墙护持,确实少了道屏障,但村里人员简单,对外人的警惕性高,安全性其实不低。
像今天这种谋划好的绑人,不论他住在哪儿,都可能被逮到下手的机会,总不能为了躲开他们不停地搬家。
程颂说雇了护卫也不是虚言。除了雷冲曲湛,四月底黎仁诚去云州又雇回来两个镖户。四个人护卫他和秀才院应是够了。
不过安全上的事多些小心总没错,程颂打算回去后再升级一下安保级别。
谢过单筠后,他们先去章家肉铺买了不少酱肉,又去德安堂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
今天梁言梁文受的惊吓不小,程颂担心两个孩子,打算回去先好好哄哄,要是实在害怕得睡不着,就熬两副药压压惊。
回到秀才院已是黄昏时分,程颂让孙大把酱肉都切了给孩子们加餐。被抓走的只有梁言,但紧张害怕的情绪说不定延伸到每个孩子身上了,都吃点儿肉缓解缓解。
可能是被绑走的时间不算太长,加上抱着少爷哭了一场,梁言的状态倒是好了许多。梁文下午哭多了,回到秀才院就睡了,这会儿刚被饿醒。
雷冲也回来了,不仅他自己,后面还跟了四个,也是以前严昭的护卫,程颂他们都认识。
“严昭回来了?”
画砚抢着问道。
“未曾,少爷说要加强程公子的护卫,派了我们四人过来,这是少爷的信。”
为首一人掏出严昭的信递给程颂。
高度酒已经在京城上市了,一推出就受到了热捧。几年前朝廷将榷酒改为榷曲后,官办酒坊的酒有了竞争压力,品质也提升了些,但销量还是一般。如今京城不但有好几家会酿好酒的作坊,一些酒楼私酿的口碑也都不错。
官办酒坊这次出新酒,还定价二两银子一斤,不但京城的百姓议论纷纷,许多朝中大臣都犯了嘀咕。怕是国库出了大窟窿,皇帝想要借卖酒从民间敛上一笔。
有言官连劝诫的奏折都备好了,只等着强卖的诏令一下就递上去。结果诏令没等到,却等来了一小坛味道香醇的新品官酿。
官酿靠味道不仅让言官收回了奏折,更征服了京城的酒客。二两银子是贵,但只要东西够好,天子脚下从来不缺肯掏钱的。听说官酿不但是新品,数量还不多,抢购的客人都快把酒坊的大门挤破了。
按盛宣原本的想法,新酿都由京城的官办酒坊酿制,走运河送往各个州府售卖。结果半月过去了,每日五千多斤的新酿连京城的需求都供不上,更别说出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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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好香啊!少爷又煮茶叶蛋了!”
画砚挤在厨房里看着程颂煮鸡蛋。少爷说煮这茶蛋的调料难得,所以无法常做,只能偶尔在秀才院里煮一锅。
“对,今日煮好,明早一人一个。”
“只给一个啊?”
“一天一个鸡蛋正好,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哦。”
……
次日一早。
“这是昨晚煮好的茶叶蛋,黎兄快吃!”
趁着孩子们都跑去制糖院吃早饭,程颂叫住他黎兄,偷偷端出来三个茶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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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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