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蝶变
陆星十岁那年，第一次问起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我叫‘星’，不叫‘蝶’呢？”她趴在姜晚膝头，指尖绕着母亲旗袍上的蝴蝶盘扣，“妈妈明明最喜欢蝴蝶。”
姜晚正在画设计稿，笔尖微微一顿。
落地窗外，周瑾在花园里修剪那丛蓝紫色绣球花——那是陆念生前最喜欢的花。
“因为星星是永恒的。”姜晚放下笔，将女儿搂进怀里，“就像爸爸妈妈对你的爱。”
陆星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指着书柜最高层：“那本相册里的小哥哥是谁？他衣服上别着蝴蝶胸针。”
阳光斜斜照在烫金相册上，尘埃在光柱里浮沉。
周瑾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剪刀上的水珠滴在大理石地面，像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深夜，姜晚翻开那本尘封的相册。
陆念的笑脸在泛黄照片里鲜活如初，他胸前的蝴蝶胸针是陆临川送的生日礼物——银质翅膀可以开合，内里刻着“念”字。
身后床垫下陷，周瑾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拥住她：“今天沈清澜来电话，说蝴蝶项链被大都会博物馆收藏了。”
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共同抚过照片里孩子扬起的嘴角。
“星星很像他。”姜晚轻声说，“尤其是偷吃草莓时沾到鼻尖的样子。”
雨突然敲打起来，周瑾关相册的动作惊飞了窗台停驻的夜蝶。
陆星十八岁成人礼，收到一个从挪威寄来的包裹。
羊皮纸信封里滑出蝴蝶胸针和信笺，陆临渊遒劲的字迹写着：
“你哥哥的遗物，现在该交给星星了。”
胸针内侧的“念”字旁，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愿你是星，也是蝶。”
陆星在满堂宾客中突然奔向姜晚：“妈妈，我梦到过这个小哥哥！他牵着我在开满绣球花的地方走……”
露台上的绣球花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谁在轻笑。
姜晚五十岁生日宴，陆星设计的“星蝶”系列珠宝惊艳全球。
记者追问灵感来源，她举起胸针：“这是我哥哥留给世界的诗。”
闪光灯此起彼伏时，周瑾为妻子戴上珍珠耳环：“猜猜谁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坐着轮椅的沈清澜捧来水晶盒：“用被收藏的项链熔铸的——送给我的救命恩人。”
盒中两枚婚戒静静依偎，指环是交缠的金线与银丝，钻石嵌成振翅的蝶。
最后一个镜头落在墓园。
三块相邻的墓碑前，新鲜绣球花旁停着真正的蓝闪蝶。
陆星的女儿踮脚把胸针放在中央墓碑上：“外公说，爱是让逝去的人活在话语里。”
远处，白发苍苍的姜晚与周瑾十指相扣，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长到足够覆盖三个名字：
陆念 1999-2006
陆临川 1975-2023
林薇 1980-2023
风掠过墓志铭上最后一行字：
“我们终将在记忆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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