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
走廊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因为惊吓和悸动,而变得紊乱的心跳声。
方可颂就这么,半抱着怀里这个,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的、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女孩。她能感觉到,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像牛奶一样的、好闻的香气,正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息。
她的大脑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空白”的状态。
她见过太多漂亮女孩。性感的,清纯的,**的,温婉的。她们像一朵朵争奇斗艳的、盛开在橱窗里的玫瑰,美丽,却也千篇一律。
可怀里这个……
她不一样。
她就像一株,生长在幽静山谷里的、小小的、不起眼的四叶草。
不争,不抢,安静地,美好着。
她身上,有一种,干净到极致的、易碎的纯粹感。让人,只想将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为她,遮挡住这世间,所有的风雨。
方可颂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而夏星甜,也同样,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
她就这么,傻傻地,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张,帅得,让她几乎要停止呼吸的脸。
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写满了惊慌和狼狈的、又红又肿的脸。
好……好丢人……
夏星甜 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终,还是站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纪瑶,第一个,从这场充满了戏剧性的“意外”中,回过了神。
她看着眼前这副,充满了张力的、怎么看怎么般配的画面,眼底,闪过了一丝,小狐狸般的、狡黠的精光。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你们两个,好像……还是同届的吧?”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将两个还处于“石化”状态的人,给劈醒了。
夏星甜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方可颂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脸颊,烧得,像天边绚烂的晚霞。
而方可颂,在怀里那片柔软消失的瞬间,心里,竟莫名地,划过了一丝,空落落的失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墙里的、害羞得快要自燃的女孩,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又加深了几分。
“哦?”她挑了挑眉,目光,像粘在了夏星甜身上一样,饶有兴味地,问道,“你也是大四的?”
“我……我……”夏星甜 (ISFJ) 的声音,细若蚊蝇,“我……我是文学系的……”
“文学系?”方可颂 (ESTP) 的眼睛,更亮了,“巧了,我是摄影系的。我叫方可颂。你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热度,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夏星甜,牢牢地,困在了原地。
夏星甜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她太……太直接了。
那种直白的、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在了聚光灯下的、无所遁形的蝴蝶标本。
“我……我叫……”
“她叫夏星甜。”
纪瑶笑着,替她回答了,然后,走到她身边,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那种快要窒息的窘迫中,解救了出来。
“我们星甜妹妹啊,是咱们文学系出了名的才女,也是……”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声音,对着方可颂,眨了眨眼,“……我们家大作家,最疼爱的小学妹哦。”
方可颂的目光,闪了闪。
夏星甜……
这个名字,像一颗裹着蜜糖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她的心脏。
又甜,又软。
“行了,”纪瑶拍了拍手,像个女王一样,发号施令,“方块酥,你的房间,在走廊那头,1808。星甜妹妹,我先带你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咱们,晚点再说。”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可颂,却忽然,开口了。
“等等”
她迈开腿,几步,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她看着夏星甜 那张,依旧红扑扑的、写满了不安的小脸,唇角,勾起了一个,霸道又理所当然的弧度。
“她不能回房间。”
“为什么?”纪瑶挑了挑眉,一脸“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表情。
“因为,”方可颂的目光,依旧,锁在夏星甜 身上,那语气,仿佛,在宣布一个,不容置喙的真理,“她得,跟我出去。”
“哈?”
这一次,不仅是夏星甜,就连见多识广的纪瑶,都愣住了。
“你看看她,”方可颂伸出手,指了指夏星甜 那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眼睛都哭成这样了,再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还不得,把自己给淹死?”
她顿了顿,然后,便不顾夏星甜 那充满了抗拒和惊慌的眼神,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那只,冰凉的小手。
“走,”她说,“我带你,出去玩。”
“我……我不去!”夏星甜吓得,拼命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对方的手,却像一把铁钳,牢牢地,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去也得去。”方可颂的语气,依旧,霸道得,不讲道理
说完,她便不再给夏星甜 任何反抗的机会,拉着她,就往电梯口走。
夏星甜像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被她,一路,拖着走。
“喂!方可颂!你给我等等!”纪瑶在后面,哭笑不得地喊着。
可方可颂 ,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拉着夏星甜,消失在了电梯里。
……
“轰——”
黑色的机车,像一头苏醒的猛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夏星甜 坐在后座上,死死地,抱着方可颂的腰,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要被这股,迎面而来的劲风,给吹散了。
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上,这种,在她看来,和“自杀式武器”没什么区别的交通工具。
“啊——!慢……慢一点!”她闭着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被风,给吹成了冰碴
而坐在她前面的方可颂 ,却像是听不到她的惨叫一样,反而,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畅快的大笑声。
“抓紧了,小学妹!”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地,传到了夏星甜的耳朵里,“带你,去个好地方!”
……
而此刻,林知夏房间里,气氛,却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林知夏一个人,坐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正在独自舔舐伤口的、受伤的野兽。
苏晚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林知夏,不需要任何语言上的安慰。
她只是,在等。
等她,自己,从那个坚硬的、自我保护的壳里,走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那声音,很轻,很轻,像小猫的呜咽,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脆弱的委屈。
苏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发酸。
哭声,持续了很久。
然后,渐渐地,停了下来。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又过了很久,一个沙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仿佛是从地底下,飘出来的声音,从被子里,幽幽地,传了出来。
“……苏晚。”
“嗯,我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做作?”
“……”
“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很差劲,很……很可笑?”
苏晚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声音,又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虚伪,自私,胆小,又敏感。我害怕被人看穿,害怕被人讨厌,所以,我就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坚硬的壳。我用‘夏虫’这个名字,去写那些,我自己都做不到的、温柔又坚定的故事,去欺骗,像夏星甜那样,单纯又善良的读者……”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只会躲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骗子。”
“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暖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却无比用力的拥抱,给打断了。
苏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床边。
她伸出双臂,隔着那层厚厚的被子,将那个,正在疯狂地、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自己的女孩,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林知夏的身体,在被她抱住的瞬间,猛地,僵硬了一下。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尖利而刺耳,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炸了毛的猫,“你不是也喜欢夏虫吗?!你不是也喜欢林知夏吗?!现在你看到了!我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虚伪的、差劲的人!你还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你滚啊!”
她的手,隔着被子,胡乱地,捶打着苏晚的后背。
可苏晚,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更紧。
她不能忍受。
她不能忍受,她放在心尖上,爱了那么多年的神明,被这样,无情地,践踏。
哪怕,那个人,是她自己。
“林知夏!”
苏晚忽然,大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因为心疼和愤怒,而产生的、剧烈的颤抖。
林知夏的挣扎,在听到她这声怒吼的瞬间,停顿了一下。
而就在她愣神的这一秒钟,苏晚忽然,低下头,用一种,近乎粗暴的、不容拒绝的姿态,掀开了那层,将她与世界隔绝的被子。
然后,她捧起那张,写满了泪痕、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苍白的小脸,对准那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伤害自己话语的、淡色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世界,在瞬间,失声了。
林知夏的大脑,彻底地,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双柔软的、却带着一丝惩罚性力道的嘴唇,正辗转地,碾压着自己。
她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像雨后青草一样,清冽又干净的气息。
她能感觉到,对方那颗,正贴着自己胸口,剧烈跳动着的、滚烫的心。
这个吻,不带任何**。
它充满了,心疼,愤怒,委屈,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绝望的、巨大的爱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知夏几乎要因为缺氧而昏过去的时候,苏晚,才终于,缓缓地,松开了她。
她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她的呼吸,和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她那双,因为震惊和迷茫,而显得空洞的、湿漉漉的杏眼,用一种,沙哑的、却又无比郑重的、一字一顿的语气,说道:
“林知夏,你给我,听好了。”
“我喜欢夏虫。是因为,她用她的文字,构建了一个,让我向往的世界。她是我在黑暗里,抬头就能看到的、遥远的星光。”
“但是……”
苏晚的眼眶,也红了。
一滴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林知夏的脸颊上。
“……我爱林知夏。”
“我爱她,不是因为她完美,不是因为她坚强,更不是因为,她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神明。”
“我爱她,是因为,她会受伤,会难过,会害怕,会用一身的尖刺,去保护,她那颗,比任何人,都更柔软,更善良的内心。”
“我爱这个,会挑食,会赖床,会抱着小熊玩偶说傻话,会因为吃醋而闹别扭,会笨拙到,连做饭都会差点炸了厨房的、真实的、糟糕的、却又可爱得,让我心疼的……林知夏。”
“所以,”苏晚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那眼神,温柔得,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请你,不要再,说我爱的人的坏话了。”
“哪怕,那个人,是你自己。”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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