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茶也是一脸悔之晚矣的表情:"都怪我没搞清,如今紫徽帝君的朱批早八百年前就换成千里传音了......"
我望着案上烫金的"罪证",感觉脚趾正在地板上抠出了瑶池别苑:"今日黄历定是写着'忌出门、忌说话、忌呼吸',列位要是现在把我踹下天门,我还能夸诸位脚法俊俏。"
偷瞄着前方那抹端坐如山的紫色身影,他的眼睫随着呼吸轻颤,仿佛凤凰审视着误闯梧桐林的山雀。正当我琢磨着该用哪种姿势跪得比较优雅时,庭中忽起一阵怪风——琼花花架下的案几上,宣纸竟似开了灵智般朝我扑来!
"嚯!却霜的宣纸成精了?"天帝广袖翻飞间,我已手忙脚乱接住飘到脚边的纸笺。背面透出的隶书笔锋如剑,每个顿挫都像在说:"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笨蛋!"
满院人员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我捧着烫手山芋般的宣纸,膝盖软得像刚出锅的年糕,蹭到却霜案前时连呼吸都打着卷儿。当指尖触到鎏金镇纸的刹那,他睫羽轻抬,我恍惚看见银河在我俩之间轰然决堤——好家伙,这距离够仙鹤飞三炷香的!
"紫徽帝君恕罪......"我盯着他袖口流转的星纹,突然发现连人家衣褶都比我的人生规划整齐,"聂容这就去司刑殿领三十道雷鞭。"
正要转身,忽听得镇纸轻叩。却霜指尖转着茶烟氤氲的青瓷杯,凤目里浮着碎冰:"聂仙官。"他吹散杯中雾气,"本君案前茶水凉了三巡——"
我已然不知所措,僵成块望夫石。
"我在等你道歉。"
天帝袖中突然抖落两片玉兰花瓣,精准糊住了威越正要张开的嘴。却霜衣袖扫过案几星图,惊得砚台里墨汁都缩成了团。
"小仙官脸皮比南天门的结界还薄呢?"天帝摸着下巴打量我烧红的耳尖,"要不本君给你画个扩音符......"
"咳咳,"威越吐出花瓣急得跳脚,"您没看见紫徽帝君院落都乱成麻线团了么?”
却霜指尖轻叩镇纸,惊得满院仙草集体缩叶。他目光比瑶池鉴妖镜还亮三分:"司刑殿的雷鞭,可比得上本君案头这支狼毫重?"
我盯着他手中那杆戳死过上古凶兽的狼毫笔,突然觉得雷公电母甚是慈祥。
"紫徽帝君恕罪!"这句道歉烫得我舌尖起泡,"聂容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帝君当......当......"
"当乱写奏折的糊涂官?"天帝接茬接得飞快,被却霜一记眼风削去了后半句。
满院星芒纱帘突然无风自舞,却霜腕间血珀珠碰出泠泠清响,那杆要命的狼毫又温温柔柔地落在宣纸上。“行了,没事了!”
我方站起身,又听得他道:“这事你想如何了结?”
数道视线齐刷刷看向天帝。
却霜笔尖突然戳穿宣纸,在刚画的图上捅出个黑洞:"本君是在问——"狼毫蘸着银河碎星继续挥毫,"聂仙官打算如何了结这桩冤案?"
天帝义正言辞地用法术在空中写下"罚"字金印。威越"扑通"跪得比瑶池锦鲤摆尾还响:"要罚就罚我!聂容他眼神不好,上次还把北极星君认成扫把星......"
我脚下的寒玉砖瞬间结出冰花,却霜案头的鎏金香炉突然喷出三丈青烟:"本君案前何时改成阎罗殿了?"他笔锋一转勾出朵雷云,"还是说......"墨点精准砸中威越眉心,"诸位觉得本君像爱看苦情戏的司命星君?"
我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不是说原谅你了吗,谁叫你跪的?”
我抬头一看,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正预备站起来时却又听他道:“既然你觉得跪着舒服那你就继续跪着吧!反正万里乾坤殿的地板也十分干净。”
天帝在一旁差点儿笑出声,我想起的心瞬间死的透透的,却霜绝对是故意报复。
此刻天帝的眼风比弑仙境的罡风还利:"小聂啊,本君看这万里乾坤殿......"
"特别适合人跪!"我抢答得过于急切,险些咬到舌头。却霜执笔的手腕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笔下青龙顿时多了条猪尾巴。
"阿泽的旨意。"他忽然用笔杆挑起那卷惹祸的折子,惊得折页上的宣纸扑棱棱飞出来半个角,"仿字者在此,蒙冤者在此——"笔尖堪堪停在我鼻尖三寸,"苦主倒成了锯嘴葫芦?"
天帝的冕旒突然叮当作响,他背后腾起层层祥云:"啊!本君忽然想起要帮鸑鷟描眉,此事你看着办吧!"天帝的金线祥云靴在空中划出七道残影,话音还在梁上打转,人已遁出三千里。
仙侣居霎时静得能听见星屑落地的声响。我跪在寒玉砖上与威越面面相觑,活像两尊被雷劈过的门神。
却霜慢条斯理将宣纸翻了个面,广袖扫过案几,将茶杯顺势递给了问茶,问茶当即会意,退下去斟茶了。
"既然天帝委任本君......"他忽然用笔杆挑起我腰间玉佩,"聂仙官以为,是应了旨意还是——"
"帝君明鉴!"威越的额头快磕出北斗七星阵,"我这就去设计修建!"
我正偷瞄案上被衣袖遮了大半的墨迹,却霜突然抖袖如展鹤翼。三层云纱广袖翻飞间,我分明看见纸上写着:
『蠢材 』
『可教 』
"再看要收报酬了。"却霜指尖凝出星子将字迹抹去,眼尾挑起三分春色,"本君的墨宝,可比你的月奉还金贵。"
威越拽我袖口切齿:"你倒还有闲工夫偷看。"
"聒噪。"一道法力精准封住他的嘴。却霜起身时带落满案星辉,惊得廊下仙鹤齐齐炸毛:"三日后辰时,带修建图纸来赎你的舌头。"
威越疯狂朝我比划口型,活像条搁浅的锦鲤。
问茶手持鹤嘴铜壶大步流星插进我们中间,壶嘴还冒着青烟:"帝君容禀,聂容这怕高的毛病我们一伙人都没能治好,小仙倒有个法子。"他一边为却霜斟茶一边说:"只要寻个精通行云术的仙官,日日教聂容踩着云头练,既能免了威越苦楚,又能治他这毛病,一举两得。"
"妙啊!"威越腹语震得腰间玉珏乱颤,"就说聂容悬梁刺股学腾云,学不会算先生的!"
威越听着十分满意,欢欢喜喜的用腹部发言:“问茶,你不止是聂容一个人的好茶,眼下还是我的救命茶呀!”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问茶,他明知我之前拒了却霜的好意,眼下真不是在发卖我?
"聂仙官莫不是依旧属意问茶?方偏门多时,也未见他将你调教成材!"
面对却霜的不满,问茶依旧笑意盈盈:“是问茶才疏学浅了。”
威越突然原地蹦起半寸高,被却霜一记眼刀钉回云地板,我盯着他血珀珠上流转的云纹,突然福至心灵:"不如请一下风神婆婆……"
“风神眼神不济,脾气急,时常将上界小仙吹往天南海北。”却霜指尖星芒炸成青花,"雷部刚被她吹走一座将军府。"他忽然倾身逼近,"确定选她吗?"
威越腹语突然带上哭腔:"老聂你倒是快选啊!我膝盖都要在地板上顶出两个坑了!"
我盯着案几上残留的墨迹,感觉天灵盖都在漏风——子恒那伙离经叛道小分队虽说行事像脱缰的天马,但论腾云驾浪的本事,整个上界能与之掰腕子的,怕是只剩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神仙了!
"要不......"我瞄着却霜袖口流转的星云纹,"请紫徽帝君屈尊......"话没说完,威越的腹语突然飙出海豚音:"你疯啦!帝君的一刻钟都比你的仙骨贵!"
问茶摩挲着鹤嘴壶突然开口:"帝君以为如何?"
却霜的狼毫笔尖突然炸开朵墨莲,惊得琼花架下的星辉突然打了个旋儿。我硬着头皮继续道:"若不然,让天帝教我缩地成寸......"
"咳!"威越突然剧烈咳嗽,腹语都劈了叉:"他不待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如直接跳弑仙境来得痛快!"
正当我们像被扔进炼丹炉的铜钱草般乱颤时,却霜解了威越的封口术,广袖卷起千叠云,朝问茶扔出一卷鎏金卷轴。“聂容留下,威越与问茶今擅自闯入定宁天,自去司刑殿受罚!”
说完他已消失不见,连带着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仿佛这事儿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威越突然原地蹦起三丈高,唇间迸出的话把院中花草震得直哆嗦:"可憋死小爷了!"问茶广袖翻飞着把我拽起来,活像在熨烫皱巴巴的云锦。
"问茶,你们......帝君他......"我攥着他袖口金线都快搓出火星子。
"聂仙官这嗓门,倒比昴日星君还亮堂。"问茶慢悠悠拂开我爪子,"紫徽帝君的时间岂是你这飞仙能薅的?"
"你被罚去司刑殿,我急得能生吞三昧真火!"
威越蹭过来时带翻茶盏,顶着满脸星辉残渣嬉笑:"好兄弟要讲义气!我也被罚去了司刑殿,本君这玉树临风的皮囊若被雷鞭蹭破点皮你就不心疼。"
"您那脸皮比老君炼丹炉还厚实。"我拍开他黏过来的云袖,"倒是说说,结界森严的定宁天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帝君今晨把结界改成筛子啦!"威越指尖凝出星屑幻象,"天帝驾临时,那结界漏得跟被猫挠过的纱帐似的——哎呦!"
问茶突然将铜壶怼到他嘴边:"司刑殿特制的醒神茶,帝君的强制体验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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