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躲开！
能躲开吗？
刀尖已到身前，迟拓来不及多想，顺势往后一倒躲过刀刃，整个人像刚被捶打过的烙饼一样，扁扁地躺下。
白若柳一击不中，立马收刀斜劈。
既已躲过第一刀，没道理第二刀便要硬吃。迟拓放弃思考，咬着牙，手臂一撑，连滚带爬地跃进收银台后。
“还想逃？”白若柳冷笑：“我是妖界执法员，你不过是个侵染了妖气的人类，凭什么来躲！”
他右手握刀，左手虚虚抬起，用力一抓。迟拓立刻感受到身前像有一个漩涡，吸引着自己往白若柳的方向移动。
他连忙死死抓住收银台边上的围栏，拼尽全力与这股吸力对抗。
这种属于平凡人的抵抗，落在白若柳眼中，只能换回他蔑视的冷眼。
他握拳往后一拉，迟拓便被轻松拉起，直直朝他左手的位置飞去。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果然刚才还是不该躲开的。
迟拓闭上眼，下一秒，白若柳的手已卡住他的颈部。
“怎么不躲了？”他歪着头，冷笑着看着放弃挣扎的迟拓。
迟拓撑开眼皮瞥了白若柳一眼，白若柳反应了半晌，手微微放松，迟拓这才能沙哑着声音回答：“躲也没用，我打不过你，这是事实。”
“人类真奇怪。”白若柳放开迟拓，自说自话：“明明你是花妖的同伙，为什么不叫他来救你呢？”
-
“因为托尼老师不该是花妖的同伙。执行员大人，请让托尼老师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整。”
菟二十一妹从泡脚盆里探出人形的头，声音颤抖着为迟拓发声：“据刚才托尼老师所说，花妖对他隐瞒了自己杀人的事，并且托尼老师也没说明，他是否收留了那个花妖。”
“既然这样……”白若柳转头盯着迟拓：“你收留他了吗？”
关键是在收留吗？
迟拓面如菜色，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果然是同伙！”白若柳那头刚举起刀，刀尖瞬间又被菟十七妹条件反射般拍在掌心。
“他没说他杀人了！”肾上腺素飙升的迟拓，大脑疯狂转动着为自己辩解：“他只说他帮助他的母亲离开，没有说他杀了人！而且还是两个。”
“而且当天是我第一次看见妖，我打也打不过他，这是受他胁迫！我是无罪的！”
菟十九妹妹也帮腔道：“如果这个花妖能杀两个人，托尼老师才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啦！能活下来已经好努力的呢。”
“那么到目前为止，如果你没说假话，是否有罪将会由管理局来判定。”白若柳收刀回鞘：“对于花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
“有有有。”迟拓点头如捣蒜：“因为受到他的胁迫，他要求我为他重新整理了花瓣的形状，吸了红色颜料，还卷走了我的所有营养液的囤货，我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转为这个案件的受害者。”
“这个事情你说了不算，管理局会酌情判定。”白若柳冷冷瞥了迟拓一眼：“我的任务是24小时贴身监督你，如果你有不对的情况，可以酌情斩杀。”
不要提斩杀了，真的很恐怖。
迟拓深吸一口气爬起身。转头左边是占据了他舒适的老板椅，正在闭目养神的白若柳，右边是救他两命的植物妖三姐妹，该选什么不用多说。
迟拓悄悄搬着小马扎，靠近继续吸色的植物妖三姐妹。
菟十七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挪，让他坐进了自己和菟十九妹中间。
“多谢。”迟拓感激地道谢。
菟十七妹缩着肩膀看了看白若柳的方向，又轻轻贴近迟拓，好奇地问：“花妖威胁了你，后来呢？”
“我打不过他，就让他留在了店铺里。作为回报，他帮我治疗妖气风暴造成的伤口。”迟拓伸出手臂，向她们展示只剩一条红印的伤口。
“刚才都没有注意啦，托尼老师你怎么会遇到妖气风暴？妖气风暴是要能力很强的大妖才会引起嘟。”菟十九妹伸出藤蔓戳了戳菟二十一妹：“二十一，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菟二十一妹一脸无语的摇头：“我们的资历都不够了解妖气风暴，你问我有用吗？”
“切。”菟十九妹噘噘嘴，抬起迟拓的手臂仔细端详：“花妖既然能肯定的说是妖气风暴，那就说明他应该是见过的啦。而且他还说出需要多久能治好，并且真的做到啦，他有这么厉害吗？”
“两个可能。”菟二十一妹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他在骗人，第二，他是个很强大的大妖。”
“大妖也会用人类幼年体的形态吗？”菟十七妹很好奇，她轻轻摩挲着迟拓的伤口，半晌才感慨：“一点妖气残留都没有。”
下一瞬，那条手臂从她手中滑落。
菟十七妹眼前闪过一道白影，便见白若柳已拽住迟拓的手臂，将他拉的一踉跄：“花妖亲口说的妖气风暴吗？”
“是的，而且他还用妖力帮我治好了。”迟拓不明所以。
白若柳把迟拓的小臂拉到自己眼前，凝出如同夹着白色棉丝的妖气，一点一点渗入迟拓的手臂。他细心寻找许久，还是皱起了眉：“果然毫无妖气残留。这件事过去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月了。”迟拓老实回答。
“妖气不该散这么快，而且为什么你一个普通人会遇上妖气风暴？”白若柳低声说：“你只摸了一下，身上不会聚集这么多的妖气。”
“摸了什么一下？”菟十七妹问。
“托尼老师那天早上遇到的萨摩耶。”菟二十一妹飞快接话，马上便被白若柳一个眼刀吓回泡脚桶。
“萨摩……”菟十七妹收低声音：“他也是妖吗？”
白若柳皱着眉：“只遇上过一只妖，到不了触发条件。”
“执行员大人，托尼老师被妖气风暴击伤之前，曾触碰过一粒小石子。”记性好且逻辑缜密的菟二十一妹好心提醒。
那粒被推到墙角的小石子？这会是妖气风暴的关键吗？固然它们之间有先后关系，可迟拓对妖气风暴毫不知情，丝毫找不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正想着，胳膊突然被人用力一拉，拉着他直直倒向白若柳的方向。
白若柳盯着他的的眼睛，神色严肃道：“我需要去看那粒小石子的具体|位置。”
“啊？现在吗？”迟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若柳，伸出指头，指指一片漆黑的屋外，又指指屋顶，一脸疑惑：“小石子在上面，真的要现在吗？”
回答他的是白若柳的冷脸，迟拓闭紧嘴巴，不敢多说话。
-
今夜月黑风高，万幸没有下雨。
迟拓咬着手电筒，艰难地爬上屋顶，窄窄的电筒光斑扫过靠近墙边的位置，在经过屋顶正中时有轻微的扭曲。
“扭曲的地方，就是妖气风暴。白若柳用手指简单划出妖气风暴的位置，头也不回的吩咐迟拓：“你绕着这里走。”
“大不了就是再晕一次。”迟拓小声嘀咕。
天色太黑，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视觉。他摸索着贴边走到石子滚停的位置，耳边却突然传来鸟类煽动翅膀的“飒飒”声，和一对反光的眼睛。
有东西！
迟拓来不及仔细分辨，立马抱头蹲下。身旁的白若柳反应很快，一轮银白色的妖气直追黑暗中的鸟类而去。
这轮妖气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照出卡在鸟类喙中的一粒石头。
人类理所应当没有记忆每一粒偶然见过的小石子的能力，但迟拓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石子。
迟拓当机立断大喊：“它嘴里有石头！”
白若柳立马拔刀向鸟类冲去，刀上散出迟拓没有见过的幽幽寒意。
这只鸟类应当是鸟妖，虽然迟拓察觉不到它的妖气。但它聪明地绕着妖气风暴的位置打圈，躲开了大部分由白若柳发出的攻击。
它甚至能通过控制飞行的角度，让白若柳的几道妖气被屋顶正中的妖气风暴弹开，射向迟拓的方向。
迟拓不敢耽搁，连滚带爬躲过，发出不小的动静，惹得战斗中的白若柳不时需要回头看他。
鸟妖也抓住白若柳的片刻分心，翅膀大张，绕过妖气风暴飞向大楼的后面。白若柳不甘示弱，纵身跃起跟了上去。
但那个方向是……
“这里是六楼！”迟拓大声提醒。
好在白若柳稳稳停在了围墙上。他手上动作不停，收刀回鞘，脸上却是眉头紧皱，沉声问迟拓：“那个方向有什么？”
迟拓不需思考，立刻回答：“那边是市场新挖的人工湖。”
“那就对了。这场妖气风暴果然是有妖刻意引发，否则没有必要销毁可能的证据。”白若柳掏出手机操作几下。而后，他见迟拓一脸不解，便又为他解释道：“刚才那只鸟妖把石子丢进湖里，加上现在是黑夜，没有准确的定位，想要打捞寻找太过艰难。面对这种情况，管理局大部分时候，都会被迫放弃通过石子追踪调查。”
果然是鸟妖。迟拓的猜想得到肯定，他歪着头若有所思：“所以是它弄出妖气风暴把我击晕的吗？”
白若柳摇头：“它只是被妖气污染又被控制，没有制造妖气风暴的能力。”
说到这里，白若柳朝着迟拓招招手。
迟拓不敢耽搁，匆匆跑到白若柳的身边，忽然就被白若柳按住肩膀，遮住眼睛。
眼皮上有细细的绒毛划过，夹在中间的是有些粗糙的皮肤。
迟拓像被一团温暖柔和的棉花裹住。
白若柳微微弯腰，贴着迟拓的耳朵，柔声询问：“刚才你看到了我的妖气对吗？”
迟拓沉默了。
能不能看到妖气有什么关系，迟拓原本就不明白，花妖也没说过。白若柳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有什么打算，迟拓猜不明白。
“你躲开了被妖气风暴反弹的攻击。”白若柳温柔地提示。
“原来你有注意到。”迟拓松了口气：“对，我看到了你的妖气，白色的，里面夹着细丝。”
“好孩子。”白若柳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能看到妖气，说明你被侵染的程度足够深，足够支持你看到伤害你的妖气风暴。”
寒意轻柔地拂过迟拓的眉眼，再恢复视觉时，他的眼前光辉灿烂。
在他每日待的地方，在他睡觉工作生活的地方，在亮亮花艺的房顶上，七彩的光被风裹挟着，一刻不停，直指云霄。
“嘶——”迟拓吸了口气，喉间发出克制不住的低吟：“它在这里这么久，但我从来没有发现。”
白若柳松开迟拓，方才的温柔转眼间便消失。他板着脸，看向妖气风暴的眼神里，颇有几分因工作量增加，而引发的苦大仇深：“这就是刚才一直在说的，可能由大妖引起的妖气风暴。但你还不具备感应到它的能力。”
他看着迟拓的后脑勺，笃定地说：“迟拓，我们可以推测，你被大妖盯上了。”
感谢宝宝们阅读到这里，从这一章节开始，将会隔日更（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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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妖气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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