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迟拓呆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指着自己问：“大妖？盯上我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白若柳说话很严谨。
“他没事吧。”迟拓痛苦：“他盯上我有什么用啊，我就是个破卖花的。”
“下面那三个菟丝子妖的推测，你收留过的那个花妖，是个实力强劲的大妖。或许就是他在暗处观察你。”
“我们目前暂时不清楚他找到你的真实目的，但他借你沾上细微妖气的时候，引诱你拨动那粒被灌注了妖气的石子，从而被妖气侵染，看到不被管理局发下特赦令的妖，让他能正常与你接触。”
“然后他又在我到达之后，安排鸟妖叼走石子，对管理局进行挑衅。一系列动作都是围绕你的行为来安排的，所以他应该观察了你很久，并且对你相当熟悉。”
白若柳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迟拓：“所以初步猜测，这次的妖气风暴是由花妖引起。”
“可他有什么目的呢？”迟拓不理解。
“这就要问你了，你可以好好想想。”白若柳拍了拍迟拓的肩，“时间到了。”
他话音刚落，妖气风暴便在迟拓眼前消失无踪。
“这个风暴消散了吗！”迟拓惊喜万分，但很快就被白若柳一盆冷水浇灭。
“妖气风暴一般要半年才会自然消散。”白若柳好心地解释：“你只是看不见它了，我为你开的权限时间比较短。”
“所以……”迟拓试探着问。
白若柳好心提醒：“除非管理局派出专员进行封印，否则这个妖气风暴将在你的屋顶持续半年。而且，迟拓，你目前最大的烦恼应该是，有大妖正在观察你。”
“不要再说了。”迟拓抱着手臂一阵恶寒，没有人想被随时会伤人的大妖关注啊。
“你该感谢花妖将你卷入杀人案，这样至少在结案前，我会24小时在你身边。”白若柳拎着刀，从屋顶轻巧跃下，又忽然转头看向迟拓：“还有一件事，你刚刚能看到我的妖气，说明你也正在向妖转变。”
向妖转变？变成妖？迟拓愣在原地。我人都没有做好，怎么就要开始做妖了？
他站的位置离边缘太近，白若柳思索片刻，还是不放心。索性出声提醒：“别发呆了，你也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可迟拓只是看着白若柳，没有动作，表情也晦涩不明。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白若柳。可如果不相信白若柳，他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从突如其来的妖气风暴，到被花妖卷进这场莫名其妙的杀人案，他被这些曾经不属于他的世界的生物，裹挟着跌跌撞撞前进。
哪怕是面前说着会保护他的白若柳，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
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迟拓问自己。
但选择权从来不在他的手中。迟拓只能沉默着拒绝白若柳的好意，然后叼着手电筒，在萧瑟的夜风里爬下楼梯。
-
“准备一下，明天你和我，还有倪波，要去花妖案的现场一趟。”似是看不惯迟拓的低沉，临进门前，白若柳抛出重磅炸弹，炸得迟拓七荤八素。
迟拓成功被炸醒，他不明白且大受震撼，睁大双眼，瞳孔地震，颤抖着声音问：“我吗？”
白若柳点头。
迟拓两眼一黑，几欲昏死。
-
但昏死是不可能昏死的，花妖案现场，迟拓也还是去了。
杀人现场，也是帝王花妖母亲的住处，固然闻者生畏。但大白天的，又早早被清理过，想来也血腥不到哪里去。
于迟拓而言，自己单独留在店铺来才是生死未卜。
要知道，现在的迟拓可不比从前。被一只莫名其妙的大妖盯上，搞不好小命就会随时不保。这么一算，还是跟白若柳一起行动比较安全。
何况今天还多了一个倪波。
关于倪波是谁，迟拓提前问过白若柳。然而白若柳挑起的眉毛一抖，脸上顿时爬满不耐烦，也不知道是针对的倪波还是针对的迟拓。
他重重呼了口气，认真告诉迟拓：“倪波这个狗，特别烦，你少和他说话。”
看来是针对的倪波。
这也导致迟拓对倪波格外好奇。
百闻不如一见。总算见到倪波的迟拓，觉得白若柳的评价只对了一半。
倪波是个眼睛圆得出奇的矮个子少年，也是一头白发，嘴角总翘得高高的，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怎么会产生厌烦。
但没有办法和倪波说话也是真的，毕竟谁会想要和一只自我介绍是——
“人类！在你面前的是结实可靠值得人信赖的狗妖——倪波大人！如果你有需要，请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我会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的狗妖说话呢？
这也太震撼了，震撼得迟拓说不出半句话，震撼得迟拓都觉得倪波的眼里透露出的是几分傻气。
白若柳想来也有这种想法。
他嗤笑一声，施施然从倪波身边经过，丢下不轻不重一句“傻|逼”，气得倪波当即就要跳起来打白若柳的膝盖。
虽然倪波打不到也不敢打，他只敢对着白若柳的背影无能狂怒，然后眼睛一转，悄悄凑到迟拓的身边，非常心理阴暗地抹黑白若柳：“白老大这个狗是不是特别讨厌。”
他凑在身边寻求认同的样子又怂又好笑，迟拓忍不住逗他道：“有吗？我觉得白若柳挺好的，还主动保护我。”
白若柳的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的走到迟拓身旁，挤开倪波，紧贴着迟拓嘱咐道：“等会你跟紧我，不要离我太远。”
“行。”迟拓的脸颊一热，正思考要不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肩膀处忽然就搭上了一个长毛的东西。
“什么东……”迟拓的惊呼戛然而止。
越过轻轻挡在他身前的白若柳，迟拓可以见到倪波举起的爪子，长着白毛和粉黑的肉垫。
刚刚就是倪波把他的爪子搭在了迟拓肩上。
迟拓闭眼，深吸口气，拉着白若柳，脚步坚定的后退几步，远离奇奇怪怪的狗妖倪波。
被迟拓无声拒绝的倪波只能歪着头，第一次像狗那样，不解地看着迟拓：“不是说人类都喜欢小狗爪子吗？我都把爪子放出来了，你怎么还和白老大贴那么近。白老大的大狗爪子可没有我的小狗爪子可爱。”
他眼神闪烁，莫名其妙的战意涌动，似乎要和白若柳就迟拓更喜欢谁这个问题，争个高低。
果然还是狗妖，化形化得再像人，也改变不了是只狗的事实。
迟拓感动但拒绝：“凶杀现场，很难有人类会被突然搭肩的狗爪吸引。”
倪波还想说些什么，白若柳已经皱起眉头，不容倪波拒绝地安排道：“我和迟拓搜查楼下，你去楼上看看。”
倪波撇撇嘴，化作一只轻巧的白色小狗，直奔楼上而去。
“总算看不见这傻狗了。”白若柳小声嘀咕。
他从的指尖凝出一缕妖气，又唤迟拓道：“把手给我。”
迟拓老实抬手，那缕妖气立马贴上他的手腕，化作一个白色的环。
“你有危险时，我的妖气会感应到，但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远。”白若柳不放心地叮嘱。
-
花妖母亲的住处是一栋四层的别墅。倪波从阳台直上二楼，白若柳则带着迟拓从大门进入。
穿过玄关，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挑空客厅。厅中摆满各式各样的鲜切花与干花，花的种类与数量堪比一间小型花店。
迟拓紧跟着白若柳往客厅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咂舌，还不时发出感慨。
干花的保质期还稍长，鲜切花却放不了太久。花妖杀人已是大约一个月以前的事，自那天起，这栋别墅便被管理局和人界的有关部门共同封存，客厅中的鲜切花也腐烂殆尽，发出恶心的臭味。
迟拓固然可以凭自己的专业能力勉强分辨花的品种，但这份爱却很难支持他在这个臭气熏天的环境里漫步。
于是迟拓呕了。
他一只手扶着墙，呕完还不忘感慨：“不是说狗的鼻子很灵吗？怎么你们做狗妖的都跟没事一样，只有我这个人类受伤害。”
白若柳顿了顿，伸手飞快地在迟拓的鼻子前一挥，一块白色的薄膜凭空出现，紧贴着他的鼻孔，隔绝了屋内的臭味。
“是我忘了。”白若柳抱歉道：“我从来没和人类一起行动过，总会忘记人类做不到这些事。”
“没事。”迟拓摆摆手说：“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要继续往里走吗？”
白若柳点点头，忽然转过身面对着迟拓，正色道：“在继续往里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纠正你，”
“我不是狗妖，我真身是北极狼，想必你从我的妖气里也能感受到北极的寒风。你不要被倪波带跑了，他是狗，所以看谁都像狗。”
“不是狗……吗？”迟拓满脸疑惑：“那你昨天听见我说萨摩耶那么激动，我还当那只萨摩耶是你本体。”
白若柳抿嘴，半晌才说：“我是一个非常具有职业道德的执行员，在办案过程中引导证人回忆对办案有切实帮助的内容，是我的天职。”
“总之你记住，”白若柳重申：“我不是狗妖，我是北极狼妖。”
说完，他理了理衣领，高高扬起头往里进。
北极狼不也是犬科吗？区别也没有很大。迟拓不理解，迟拓很费解。迟拓站在原地想了想，想起这里是凶杀案现场，匆忙小跑着追上白若柳。
好在白若柳也没有走远，他站在客厅的挑空衔接处，头顶是二楼的走廊。白若柳正抬着头视线依次扫过二楼的每一扇门。
迟拓跟过去，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白若柳的视线锁定其中一个房间，抬手虚画一条抛物线，随意回答道：“报案妖说，从窗户外看到藤蔓卷起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从二楼某个房间门口，将他抛至一楼的一道拱门下。所以根据妖气残留的大致方向，男主人应该被抛到——”
白若柳边转身边快步走去，站定之后，紧皱眉头。
“尸体呢？”他自言自语：“判断应该没有出错，但初探应该会留下尸体痕迹……”
“砰！”
迟拓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无数木屑翻滚着浇到他的身上。下一秒，如成年男子大腿般粗细、布满鳞片的藤蔓将他拦腰卷起，拉至破碎的房门边。
迟拓被挤压后残存的视线范围，只能隐约看到躺在地上的黑发女性。大量澎湃的绿色妖气从她体内涌出，在整栋别墅内横冲直撞，撞得迟拓眼前一片金星闪烁，甚至近似于妖气风暴爆发那一刻的感觉。
就像那个报案妖所说的那样，他被粗壮的藤蔓从二楼的半空狠狠扔下。
该做些什么！
右手腕上属于白若柳的妖气穿破封印而出，在他的血管与经脉中飞速穿梭，在他体内引起丝丝震动。
迟拓徒劳地伸手去抓二楼的围栏，受白若柳妖气的牵引，细微的属于迟拓自己的妖气，从他的手中溢出，将凝未凝，却已来不及。
-
“提气！”
耳朵里听到的似真似幻的是白若柳的高喝，迟拓下意识深吸一口气，随即便摔在一块白色的毛绒真皮之上。
化作原形的白若柳驮着他，替他做这个肉垫。
他们一起跌落在地。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宝宝对小作者的支持（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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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伟大的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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